在时一晨准备走下玉女峰,离开华山之时,正看到玉女峰正气堂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时一晨瞧见那抹熟悉的黄色,以及那面奢华到极致的五岳令旗,不禁笑了笑,暗道:“又是熟悉的剧情!”
正气堂中,只见宾客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
他下首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从服色瞧来属于衡山派,应该是那什么金眼乌鸦鲁连荣。
原著应该还有泰山派长辈一同前来,但那群玉字辈长辈被时一晨教做人后,最近都老实了许多,所以没有应邀前来。
更下首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的兵刃。
第一人满脸戾气,长着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正是剑宗高手封不平,另外两人是他的师弟成不忧、丛不弃。
时一晨轻飘飘跃上房顶,令狐冲、劳德诺、梁发、施戴子等数十名师弟、师妹都悄悄站在堂外观察堂内的情况,均是忧形于色,丝毫没发现时一晨的踪迹。
本来岳不群、宁中则见客,弟子决不会在窗外窥探,但此刻本门遇上重大危难,于是众弟子在令狐冲的带领下,全部躲在外面偷偷观察堂中的情况。
这时,外面又跑来一道身影,见众人围在窗外偷听,好奇问道:“大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岳灵珊的声音将偷看众人全部惊动,胆子小的甚至被吓了个机灵。
令狐冲问道:“小师妹,你今天没去思过崖练剑吗?”
岳灵珊这段时间天天去思过崖练剑,风雨无阻,令狐冲本想一同前往,奈何被岳灵珊以其伤势伤未痊愈拒绝,今日见到小师妹,欣喜之余,心中自是存有疑惑。
岳灵珊笑道:“我忽然想到娘亲要考教我玉女十九式,便从崖山回来了,大师兄,你们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岳灵珊透过窗缝,正听到衡山派的鲁连荣说道:“岳兄,贵派门户之事,我们外人本来不便插嘴。
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会被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
适才岳夫人说道,我嵩山、衡山两派不该多管闲事,这句话未免不对了。”
宁中则道:“鲁师兄这么说,那是咬定我华山派处事不当,连累贵派的声名了?”
鲁连荣微微冷笑,说道:“素闻华山派宁女侠是太上掌门,往日在下也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宁中则怒道:“鲁师兄来到华山是客,今日我可不便得罪,只不过衡山派一位成名的英雄,想不到却会这般胡言乱语,下次见到莫大先生,倒要向他请教。”
鲁连荣冷笑道:“只因在下是客,岳夫人才不能得罪,倘若这里不是华山,岳夫人便要挥剑斩我的人头了,是也不是?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们今日来到华山,正是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门户中的奸邪之辈。”
宁中则手按剑柄,森然道:“谁是奸邪之辈?拙夫岳不群外号人称‘君子剑’,阁下的外号叫作什么?”
只听得鲁连荣大声道:“哼,什么‘君子剑’?‘君子’二字之上,只怕得再加上一个‘伪’字。”
令狐冲听他如此当面侮辱师父,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叫道:“瞎眼乌鸦,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岳不群早听得门外有弟子围观,当即斥道:“冲儿,不得无礼。鲁师伯远来是客,你怎可没上没下的乱说?”
鲁连荣倏地转身,左足一抬,砰的一声,将一扇长窗踢得飞了出去,指着华山派一众弟子喝道:“刚才说话的是那一只畜生?”
华山众弟子默然不语,鲁连荣又骂:“刚才说话的是哪一只畜生?”
令狐冲笑道:“刚才是你自己在说话,我怎知是什么畜生?”
鲁连荣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便向令狐冲扑去。
令狐冲没想到他突然出手,想要拔剑已是不及,周围众师弟师妹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就在他准备向后跃开时,岳灵珊满脸震惊的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丙转庚,乾坤相激,出剑,力留七分,以免激化华山、衡山两派矛盾。”
她顺势拔剑,众人只见眼前突然剑影一闪,鲁连荣的动作顿时僵住,一把长剑不知何时正搭在他的咽喉上,隐隐释放着金属寒气。
堂中众人顿时大惊,宁中则已经来到令狐冲身前,握着剑柄的右手缓缓放下,惊讶道:“珊儿?”
岳不群压下心头震惊,和气道:“大家是自己人,有话不妨慢慢的说,何必动手?珊儿,还不快向鲁师伯赔礼?”
“鲁师伯,得罪了。”岳灵珊还剑归鞘,压下内心惊骇,拱手道:“我大师兄一向不知轻重、口无遮拦,便如臭乌鸦般哑哑乱叫,污了武林高人的声誉,当真连畜生也不如。
你老人家别生气,我和大师兄可都不是骂你,臭乌鸦乱叫乱噪,咱们只当他是放屁!”
鲁连荣嘶声怒喝:“你……你……”竟是被岳灵珊言语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如今让一个小辈一剑制住,颜面尽失,他脸憋的通红,气的怒吼一声,头也不回的急冲下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急着找厕所呢!
众人都被岳灵珊这一手震了震,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姑娘临危不乱,在鲁连荣大意之下偷袭成功。
封不平开口道:“岳师兄,谁不知道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你一味练气,那是走入魔道,修习的可不是本门正宗心法了。”
岳不群说道:“封兄此言未免太过。五岳剑派都使剑,那固然不错,可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都讲究‘以气御剑’之道。
剑术是外学,气功是内学,须得内外兼修,武功方克得有小成。以封兄所言,倘若只是勤练剑术,遇上了内家高手,那便相形见绌了。”
封不平身旁那个矮子成不忧突然大声道:“你教了这么一大批没个屁用的弟子出来,封师兄说你所练的功夫是旁门左道,不配做华山派的掌门,这话一点不错,你到底是自动退位呢?还是吃硬不吃软,要叫人拉下位来?”
宁中则说道:“华山屁用没有的弟子打走了鲁连荣,不如成师兄你也来试试?”
成不忧怒道:“试试就试试,岳夫人,你只须破得我的剑法,成某立即乖乖的下山,再也不敢上玉女峰一步。”
他虽然自负剑法了得,然见岳不群如此不动声色,倒也不敢向他挑战。
他心想宁中则在华山派中虽也名声不小,终究是女流之辈,只须激得她出手,定能将她制住。
那时岳不群或者心有所忌,就此屈服,或者章法大乱,被封师兄压制在下风。
他说着长剑一立,大声道:“岳夫人请,宁女侠乃华山气宗高手,天下知闻。剑宗成不忧今日领教宁女侠的气功。”
他这么说,竟揭明了要重作华山剑气二宗的比拚。
宁中则虽知自己并无必胜把握,但他这等咄咄逼人,如何能就此忍让?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岳灵珊抢着道:“娘,剑宗练功的法门误入歧途,岂是本门正宗武学之可比?先让女儿和他斗斗,倘若女儿的气功没练到家,再请娘来打发他不迟。”
有时一晨这样的高手暗中提示,岳灵珊自是非常自信,也不等宁中则允可,已是纵身来到成不忧身前,道:“成师叔,请了。”说着拔出长剑,向他一指。
成不忧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制住宁中则或有困难,但对付一个小辈岂不是手到擒来。
眼前的小丫头是岳不群的爱女,将她抓住逼迫岳不群就范,大事便可功成一半。
他不待其他人拒绝,挥剑攻了上来,岳不群和宁中则知道这人武功比岳灵珊可高得太多,两人比剑,凶险殊甚,当下齐声喝道:“珊儿退开!”
可惜晚了,但见白光闪处,成不忧已挺剑向岳灵珊刺出,岳灵珊神色凝重,手中长剑如闪电般疾穿而出,指向成不忧前胸。
长剑后发先至,直指成不忧剑招破绽,成不忧的长剑尚未圈转,剑尖已然轻轻戳到了他胸口,再深上寸许,他已经归西了。
成不忧长剑横在半空,动作已是顿住,额角流下两道冷汗。
岳灵珊还剑归鞘,正待说些场面话,哪知成不忧因颜面尽失,竟是恼羞成怒,当下唰唰唰连刺三剑,尽是华山派的绝招,直奔岳灵珊要害。
岳灵珊面色大变,双耳微动,强自压下内心的紧张,凭借耳旁声音的指点,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还击。
她第一剑点在成不忧的长剑的薄弱点,将对方剑刃击歪,卸掉剑上的力道。
第二剑朝成不忧的剑尖撞了过去,打乱对方招式。
第三剑刺中成不忧的手腕,下了对方手中长剑,随即收剑向后跃去,脱离战圈。
但她严格遵循耳边的提示,手中长剑隐约中暗藏杀招,静待成不忧来攻。
果然,成不忧又羞又怒,竟不顾自己的颜面,左掌疾翻正击向岳灵珊的胸口。
岳灵珊面色微红,眼中闪过愤怒之色,同时暗自庆幸道:“果然被他料中了!”
她收回的长剑竟眨眼间刺了出来,成不忧的左手仿佛送上门一般,瞬间被长剑刺穿。
成不忧一身内功远高于岳灵珊,左掌上的力道震得她右手颤抖,呼吸明显有些不畅,连忙躲到宁中则身后调理气息。
成不忧惨叫一声,拔掉左手上的长剑,疯魔似的冲向岳灵珊,被宁中则数招后制服。
封不平、丛不弃大喊一声:“成师弟!?”便要齐齐攻向宁中则。
岳不群面色紫气缭绕,眨眼间落在宁中则生前,将妻子爱女挡在身后,冷声道:“二位师兄,过了吧?”
再谦和的人都有火气,何况是老岳,他此时已没有平时君子般的翩翩风度,看向封不平与丛不弃时,眼中隐隐闪过杀机。
宁中则点住成不忧的穴位,站在丈夫身前与其共同御敌,华山众弟子在站在二人身后,警惕的盯着他们,眼中满是敌意。
“唉!”封不平与丛不弃对视一眼,都露出苦涩的笑容,如今已经颜面尽失,他们又有何脸面夺取华山掌门之位?夺位后又如何服众?
封不平哀叹一声,说道:“岳师兄,是我们败了。”这句话,仿佛消耗了全身的力气。
宁中则放开成不忧,二人搀扶着成不忧,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正气堂,下了华山。
陆柏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见事不可为,遂收回五岳令旗,和岳不群等人寒暄几句后,也灰溜溜的离开了华山。
令狐冲因为没学会独孤九剑,实力不济,所以无法为华山派出头,也就没被成不忧偷袭重伤。
小尼姑没有单相思,所以桃谷六仙没来华山派捣乱,也没有给令狐冲乱治内伤,致其伤上加伤,内力全失,命不久矣。
唉,不知不觉间,时一晨救了令狐冲好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