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截雨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放眼望去,尸横遍野,鲜血已经将营地染红。

这是时一晨两世四十多个春秋从未见过的经历过的场面,他看着眼前的场景,闻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面色开始变得苍白,胃里不断的翻腾着,几次差点呕吐出来。

还好胃里的东西没有涌上嗓眼进入口腔,不然他都不知道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一往无前的气势可不能丢掉,否则有失高手风范。

因为外面又涌进来一群人,停在时一晨身前二十米左右,纷纷拉满长弓将他瞄准。

领头几人正是刚才见情况不对,悄悄脱离人群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逃走,而是集结一群弓箭手,准备把时一晨射成马蜂窝。

但他们没想到,时一晨shā • rén速度这么快、这么狠,等他们赶来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领头几人面色狰狞,眼中充满恐惧与震惊,纷纷嘶声狂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时一晨冲过来把他们也杀掉。

时一晨终究没有忍住,胃里翻腾的食物涌过嗓眼,一口吐了出来,羊肉酒水马肉混合物喷了一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时一晨庆幸自己没有咽下去,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吃羊肉喝烈酒了。

场中瞬间一片死寂,马匪们一脸惊愕的看着呕吐的时一晨,脸上升起一阵羞怒与狠辣,他们竟然被一个刚见血的雏吓到了。

“是个第一次shā • rén的雏,兄弟们,放箭,射死他。”

时一晨这一吐,顿时打破双方僵持的局面,咻咻咻,一片箭雨电光火石般疾驰而来。

时一晨呕吐过后舒服了不少,当箭雨临身时,他快速挥刀抵挡,一支支利箭被荡开,但终究有漏网之鱼,有三支利箭擦过他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还有一支利箭射入左肩,如果不是左手反应的快,及时握住箭身,这支箭已经射穿他的肩膀了。

时一晨没想到箭雨的威力这么恐怖,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马匪们的箭矢封住了他的退路,并对他步步紧逼,一个不慎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还是大意了,忽视了马匪们远程攻击的手段,现在只能全力应对漫天飞来的箭矢,等他们把箭射完再跑。

时一晨渐渐感觉到疲惫,在生死危机中,他冥冥间升起一丝感应,思想开始逐渐放空,发现一支支利箭在他的眼中格外的清晰。

他福如心至般抬手挥刀,身前顿时升起一片刀光,一支支利箭仿佛送上门般,一一被刀光截住,正是时家刀法第四式——截雨。

时一晨仿佛坠入顿悟之中,每一刀都能恰到好处的截飞利箭,有几支利箭甚至借助长刀的力道反射回去。

渐渐的,时一晨开始不满足截飞利箭,反而感应利箭飞来的力道与轨迹,用最恰当的力道与角度,将利箭送还回去。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对面出现一片惊恐的哀嚎,时一晨的手段打破马匪们心中以往固有的印象,只能用怒吼声发泄心中的恐惧与不甘。

箭雨越来越稀薄,直到供不上时一晨挥舞的长刀时,他才从顿悟中清醒过来。

对面的箭雨已经停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支还在坚持,但力道远比方才小得多,准头更是差的要命。

这是截雨的效果吗?

时一晨握着刀缓步向前,心神沉寂在刚才的感悟中,偶有飞来的利箭都被他顺手劈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进马匪中间,马匪们挥舞着兵刃攻来,在兵刃临身前,一一被他的长刀截住,挥手撩刀抹过他们的喉咙。

截雨、撩乾坤、抹雪三式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打破马匪的围攻,时一晨的刀法越舞越流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与舒爽。

现在轮到马匪步入绝境,但他们没有一丝求饶的打算,这是属于半天云的骄傲,剩下的马匪状若疯虎,面色狰狞可怖,呼喊着冲了上来,赫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漠的马匪每天都在拼杀,从入这一行时就清楚,大漠是他们的归宿,他们是一群报团取暖的马匪,联合起来后组成一个家。

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们,这个家已经没了,他们累了,不想再去找新家,他们不会放过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哪怕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困兽犹斗最是可怕,时一晨不会在关键时刻放松大意,面对有攻无守浑身破绽的马匪们,长刀从一道道不可思议的轨迹划过,割破他们的喉咙。

一道道坠地的声音响起,场中再次只剩下时一晨一人战力,他的周围横七竖八满是马匪的尸体。

最后一名马匪仰倒在地,喉咙里喷射出一道鲜血,无力仰倒在地,双目无神的望着夜空,眼中有憧憬,有不舍。

一道流星自天空中划过,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失落,绝望,失去了对生存的希望。

篝火越来越大,燃烧了周围的帐篷,燃烧了沙漠的夜空,以最璀璨的方式为他们送别。

时一晨没有惋惜,亦没有后悔,这些人生于大漠、长于大漠、亡于大漠,对于烧杀抢掠挣扎求存的悍匪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归宿。

熊熊大火燃烧了很久,烧尽了这里的罪恶,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时,一切将归于平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尽黄沙会形成天然的坟墓,把这里彻底掩埋,埋葬马匪们存在的痕迹。

一段时间后,新的马匪会重新在这片区域出现,这片沙漠也会逐渐忘记半天云这个称号,忘记这群曾经存在过的马匪。

没有人知道这个夜晚,亦没有人知道马匪们全部死于一人一刀之下,对于大漠上生存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时一晨找到跑到这里的两匹马,在它们背上放一些酒水饮食,挂了一排水囊,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山洞走去。

滚滚黄沙中,只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身影,以及依稀能听到的铃铛声。

天南海北自飘零,天地孤影任我行,时一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