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模样的女人像是走出黄泉的白衣恶鬼,一路走过,一路红花开遍,镇南王府那日死了三十多人,最后哪怕把一根手指头都算一具整尸体的话也只能找到二十来具尸体,剩下人连半点骨头都没剩下,直接被不似凡人所能掌握的巨力碾压成一团血雾后被大雨冲刷走了,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思虑再三之后,和燕三爷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燕家主还是决定自己前往大门处看一下,家中年轻人跑了就行,若自己也这么闻风而逃的话,丢的可是兄长的脸。
前门处燕三爷拉住了准备上前的三公子后对着人群道:“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还望诸位散去,免得受波及。”
只是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围过来的老头老太,青年小伙的哪会轻易的就离开,大多都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甚至走了十步八步之后便站住了身子,看的燕三爷一阵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些人的时候,从大门内飞出了数把巴掌长的飞刀。
锋锐泛着寒光的飞刀毫无留手的飞向了人群,顿时尖叫声一片,本想着再看一小会的人群四散逃命,不少上街买菜的人连花钱买来的菜都不要了,怎么样跑得快就怎么样跑。
这飞刀是燕府家主燕子玉的成名兵器,燕子玉作为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兵器不少人都认识的,这会哪还有人敢留在原地,况且燕三爷还提前告知有危险让诸人散去,若谁坚决的留在原地一不小心缺胳膊少腿的上哪说理去。
便是告到京城去也逃不过一句江湖恩怨,谁让人家江湖纷争你往前冲,敌我不分的时候砍你三五刀的算你活该。
看似威风凛凛实则眼底有些慌张的燕子玉从大宅内走出来,双眼皮双的很重的眼睛一瞬间就聚焦在云千羽身上,瞳孔犹如被针刺了一下般猛然缩小,死死的看了两眼后才四处扫视一遍后落在云墓生身上。
“你们都退下。”燕子玉见着自己三个儿子都在这,有两个脸上都有些肿了,顿时大出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没shā • rén,但依旧担心云墓生,所以让两人带着晕过去的老大先离开。
见着老二老三不愿意走,燕子玉满脸怒气之下又有些欣慰,对着云墓生拱了拱手后道:“在下燕子玉,想必这位就是云公子了?”
云墓生点点头,视线却和云千羽一样随着那五把飞刀在燕府门前大路上四处飞旋,飞刀将人群驱散之后径直回到燕子玉手中,云墓生看着云千羽眼里的火热,对着燕子玉道:“你这手飞刀不错啊?有点军中的意思,简单刁钻。”
“云公子谬赞了,不入流的小技巧而已。”
燕子玉第一反应是自得,他年轻时候学的就是飞刀,后来在战场上历练,不断化繁为简,最后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说是自己把一门普通的飞刀术变成了颇具特色的飞刀术,随后才自谦的回答了一句。
这是燕子玉第一次见到雪雨山庄的主子,上次那个自称丫鬟的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他不自主的在云墓生面前有些拘束感,甚至不断地往四周观望,一双耳朵从未停止对声音的捕捉,他有些担忧云墓生带了上次那个丫鬟那种级别的高手。
“不入流的小技巧?”云墓生疑惑的问了句。
燕子玉也是一愣,没想到自谦之语居然会有人顺上说,但还是重复了一边道:“和贵山庄的神妙功法比起来,我燕府的飞刀术就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市面上各种功法都是什么价位?”云墓生转头问黎雨,黎雨家有间商铺,而他很早就帮着家里运营了。
“最普通的拳法什么的也就十几文钱,基本上就印刷的成本钱,卖一本能稍微挣个一两文钱,反正都是大路货,也没什成本,人人都知道,然后中等的功法就要稍微贵一点,可能需要几十两,中等里的上品值个大几百两,那些上等以及镇教镇祖功法就不是钱来衡量的了。”黎雨大概的解释了一下。
云墓生点了点头,对着燕子玉道:“你说不入流,那也就十几文钱的货色,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给你十几文钱简直就是在刻意羞辱你,这样吧,给你五百两,把这个飞刀术教给我侍女。”
不说燕子玉和他身后的燕三爷,便是云墓生身后的几人面色也有些怪异,这是会做生意还是会强取豪夺?更让人感到离谱的是云千羽点点头,回了声:“嗯,确实挺好的,我想学一下。”
站在一边的白莲花一直仰着下巴,满脸骄傲的看着被自己用剑鞘抽了脸的燕家公子,不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的燕子玉说话,便抢着奉承道:“大公子真的是义薄云天,轻财好义,为了顾及燕家主的面子,十几文的东西多花五百两。”
白莲花这话一说完,云墓生笑着说过誉了,燕子玉则面色更难看几分,仿佛吃了一碗苍蝇一样难受,此时已经知晓云墓生身份的燕家两位公子满脸不服。
看着自家父亲和三叔沉默不语的样子,燕三公子一时间有些气愤,暗恨父亲年纪大了胆子也没了,满脸激愤的回怼道:“强取豪夺说的这般好听干嘛?你真当你雪雨山庄只手遮天了不成?”
“住嘴。”燕子玉面色很难看,回头斥责第三子。
“嘘,让他说完。”云墓生手指在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指,眸子从燕三公子身上转到燕子玉燕三爷脸上,似笑非笑轻声道:“我让你们两别说话,让他说完。”
看着噤声不敢言语的父亲和叔父,燕三公子怒气更重,只感觉窝囊,重声威胁道:“撕破了脸或许我们要死些人,但我看你雪雨山庄能经得住伯父几十万大军的几轮进攻?到时候将你雪雨山庄踏为平地的时候希望云大公子不要后悔。”
场中所有人面色都变了,赵宏达几人满脸惊惧忧虑,他们惧的是镇南王的权势,忧愁的是若真如燕三公子所说,纵使雪雨山庄再强,又如何挡得住几十万大军的进攻?而燕子玉和燕三爷则满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燕三公子。
“这是有灭我雪雨山庄的意思啊?”高大少年眯着眼。
“犬子不懂事,还望云公子海涵。”燕子玉急忙对着云墓生致歉,然后转身对着第三子道:“混账,还不赶紧给云大公子道歉?”
“凭什么?父亲你怎能如此懦弱……”
“啪!”
不等燕三公子说完,燕府家主便一巴掌抽了过去,巴掌声将青年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嘴里。
燕三公子看着父亲眼里的跳动的杀意,惊恐的闭上了嘴,父亲还是那个上过战场满手鲜血生性凶狠的父亲,从来没变过,只是今天遇到了更狠的,只能收起利齿。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父亲为了保下燕府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不由暗恨自己被一腔热血冲昏了脑袋,被耻辱蒙蔽了双眼,连自己一个小辈都忍不下的耻辱,若是真的还有扳手腕的能力的话,父亲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怎么会轻易软弱。
云墓生满脸的不屑;云千羽不知道想着什么,一脸的神游天外;云百灵满脸激动;白莲花兴奋到了极点,站在云百灵身后的韩迪府满目关心的看着云墓生的背影,其他人一个个皱着眉。
“啪,啪啪!”
云墓生轻轻的鼓掌,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很是突兀,口中道:“好,很好,我们山庄的下属经过你们门口你们就言语侮辱,我来理论一番就要灭我雪雨山庄,你们这是欺负我们雪雨山庄小门小户吗?”
“都是误会,燕府怎敢轻辱贵山庄,在下一定重重责罚那几个侍卫,还请云公子高抬贵手。”燕三爷对着云墓生拱了拱手。
少年缓缓走到燕三公子面前,看着青年躲躲闪闪的目光,回头对着燕子玉问道:“那如果我弄死这个不知轻重的,你们会不会有人给他报仇啊?”
场面一度冷寂,谁也没有说话,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一匹白马如疾风奔来,一群人侧首去看,一黑衣墨发,姿容不凡的青年从白马上跳下来,见燕子玉等人都还好好的站着,燕府也没有受大战波及的损伤后松了口气。
“在下燕合烨见过云大公子。”青年快走了几步,对着云墓生拱了拱手,虽未见过,但燕合烨还是精准的找到了云墓生,毕竟这一群人里见着谁都用鼻孔看的就一男一女两人,见个礼的时间,另外几骑也到了,一群穿着军甲的男人下了马,顿时这燕府门前多了股军旅的血腥味。
云墓生看着一个个魁梧雄壮的将士,挑了挑眉,“你谁啊?不是来杀我的吧?”
燕合烨一愣,颇有些错愕,赶忙道:“云公子说笑了,在下燕合烨,家父镇南王,这几位都是家父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听说云公子到了云越城,想邀请云公子一聚,尽些地主之谊。”
“可我们山庄和你们王府之前就有矛盾啊,你们请我做什么?鸿门宴吗?”云墓生浅笑,其他人谁也没说话,毕竟镇南王的子嗣与雪雨山庄大公子的对话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
“都是陈年旧事了何须再提,更何况江湖中人不打不相识,若是云公子有空,燕某必定扫榻相迎。”燕合烨言行得体,不卑不亢,也难怪镇南王镇守云越道的时候只带了他一个儿子,其他的都留在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