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圣都,小首尔,巴洛米诺大街。
一间名为“大骚乱”的酒吧外,透过门缝,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些许喧闹。
而酒吧内部的空间,并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该有的的酒吧娱乐设施,譬如桌球台、街机、点歌机、飞镖游戏,一应俱全。
与桌球台以及飞镖那边的热闹相比,吧台前却有些冷清。
吧台内的酒保不见踪影,只有三名一脸桀骜不逊的白人,霸占着吧台,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着天。
“该死的华国佬!要不是你拦着我,我肯定再给他的肚子,来上几拳,让他瞧瞧,得罪我们的后果!”
说话间,坐在中间的肌肉男,向两边的同伴,鼓了鼓手臂的肱二头肌。
“去你的,约翰,如果再让你打下去,出人命就麻烦了…”
坐在右边,鼻子打着鼻环,身穿棒球服的那名白人,掏出一个略显破旧的钱包,向两名同伴扬了扬:
“还是让我们看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吧!”
“能有多少,前几天我们刚拿了他的薪水,现在钱包里可能只剩下几个钢镚了吧…”
不信邪的鼻环男,打开钱包,发现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一美元。
“还真是一个死穷鬼!如果我是总统的话,我肯定会颁布法令,把这些瘦弱得像猴子,又抢光所有工作的家伙,全部赶出这个国家!”
“我赞同。不过你能当上总统的话,那我就是亿万富翁了…”
“去你的!”
说着说着,互相比中指的三人,轰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
。。。
与此同时,酒吧后门的小巷内。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酒吧后门的墙边,是由一个个黑色垃圾袋堆叠而成的垃圾堆。
许多苍蝇,还不断萦绕在其上空。
然而,在发出恶臭的垃圾堆上,却是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生死不知的亚洲男子。
如此画面,对于任何一个洛圣都人来说,都是稀疏平常的。
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醉汉,就是被人抢劫顺便干掉的尸体。
无论是其中哪一种情况,对于不想惹上麻烦的人来说,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更何况,这条乌漆嘛黑的小巷子,哪里会有人过来…
“嘶!怎么这么痛…”
就在这时,一阵低喃,那个躺在垃圾堆上,紧闭双眼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浑身传来的疼痛感,让刚刚穿越而来的陆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并没有低头查看身上的伤势,而是第一时间,想要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
当他努力睁大双眼,借着一丝月光,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条黑漆漆的小巷。
不断钻进鼻子的恶臭味,让陆齐眉头一皱,随即向身侧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装满垃圾的黑色垃圾袋!
其中一个微微打开的垃圾袋里,还可以依稀看到发出臭味的鸡蛋,以及看似呕吐物的食物残渣。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整个人,居然躺在垃圾堆里。
努力屏住呼吸,强忍肚子反胃的冲动,陆齐双手撑地,巍颤颤地从垃圾堆里,爬起身来。
“真倒霉…”
嘟囔间,陆齐撑着墙壁,站起身来,也离开了那堆陪伴了他不知多久的垃圾。
左右环顾,陆齐立马注意到旁边的酒吧后门,以及从门缝处依稀传来的喧闹声。
“酒吧?”
这时,他不由低头看了看下半身的黑色围裙,面露疑惑:“难道我是这里的酒保?”
再摸了摸隐隐胀痛的脸颊,若有所思的陆齐,没有半点迟疑,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入酒吧,陆齐就看到了走廊上,一男一女正靠在墙边,疯狂地吮吸着彼此的嘴唇。
沉醉其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陆齐。
当然,陆齐也不打算打扰饥渴的两位,直接拐入了走廊一旁的男厕所。
从酒吧的装潢、两人的肤色与打扮来看,陆齐立马确认了一个信息:这里不是华国。
站在镜子前,陆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外貌:黑头发、黄皮肤、黑色眼睛。
镜子内,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样貌看上去还算帅气的亚洲男性。
“还好,还是熟悉的肤色…”
然而,让陆齐不禁眉头紧锁的是,自己这张脸庞上,却是伤痕累累。
右脸颊一片青紫,左眼眶微微肿起;眉角破裂,鲜血滑落,在脸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乍一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齐是刚刚结束一场非常激烈的搏斗。
然而,从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以及刚才躺在垃圾堆上的事实,很显然,他应该是打输的那一方。
基本信息收集得差不多,陆齐便随手打开水龙头,用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脸上的伤痕与血迹。
随手扔掉捏成一团的手纸,陆齐站在镜子前,嘴角一抿:
“好了,接下来,又到了寻找自我的时刻了…”
走出厕所,穿过走廊,陆齐来到了酒吧的大厅。
一眼望去,整个酒吧内,大约有十几个客人左右。这样的人数,不算太热闹,也不算太冷清。
而大部分人,都集中在飞镖游戏以及桌球台旁。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桌球杆,正准备击球的黑人,看到陆齐,不由惊讶地问道:
“艾利克斯?!你怎么这副模样?被抢劫了吗?”
“呃…”
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用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称呼自己,就算是已经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陆齐,也有些发懵。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并随口应了一句:
“或许吧…”
几名似乎跟陆齐比较熟络的客人,纷纷出声询问他的情况。
另一边,坐在吧台前的三人,也注意到了说话声,纷纷转过身来,望向这一边。
鼻环男看到陆齐,也是有些惊讶,“咦?是那个华国佬!”
“没想到那个小子还挺能挨揍的嘛…我还以为那个小子,还要在垃圾堆里,再睡一会儿…”
“约翰,你的拳头,看来比起以前,要软了很多。”
闻言,坐在中间的肌肉男,不屑一笑,对着身旁的同伴说:“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
看着正在跟客人交谈的陆齐,肌肉男阴恻恻一笑,随即从高脚椅上起身,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说道:
“走!让我们再去找点乐子!”孩子的,所以我对你怀疑了。”
白荀叹息一声,然后又欠欠地说:“是不是我表现比较好,你舍不得怪我?又怕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么年轻又好用的帅气男人了?”
“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倒是很难找到。”楚颜轻哼,随后就又扔了个枕头给他:“不想我搬走你就老实地睡客厅,或者是客房。”
“客厅吧。”他可怜巴巴地说,心里想着她夜里出来喝水还能看一看,再争取一下说不定能挤一个被窝。
说完,他就抱着枕头去沙发那里,楚颜又看了他好久这才回到卧室。
其实她心里远比表面上的乱。
她留在这里也确实是因为舍不得,白荀骗了她,当时医院联系她说可以捐,正好被白荀看见,他就装了病人……
这样的交集,他得装多久?
还有他那一对知书达礼的父母竟然也帮着他骗人,做了个全套。
楚颜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和他像之前那样,至少等她消气,可是这混蛋昨晚半是强迫……她不想理他。
她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直到深夜,白荀偷偷摸摸地过来,摸到她身边躺下也不敢怎么样,就能躺在一旁就好了。
其实她有醒过来,但装睡罢了。天色擦亮时,白荀又偷偷摸摸地去了客厅。
楚颜只装不知道,清早起床,白荀已经离开了。
他留了纸条说是去宁市了,要过两天才回来。让她不要想他。
楚颜好气又好笑,又看着餐桌。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不但是早餐,还有未来两天的晚餐都放在冰箱里,餐桌上还放了一支新摘的玫瑰,也不知道大清早他跑步从哪里偷来的。
楚颜忽然觉得挺有烟火气的,白荀……和寻常男人有些不一样,他尽思重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但有时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觉得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
不过某种时候,又特别地狠……楚颜的脸有些热,把花放下开始吃早餐。吃完了早餐才想去上班,顾安西的电话就来了,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楚颜回来和她也没有见过几面,想都不想就同意了,约在她们常去的餐厅。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去公司,楚夫人又在那里等着她了。
楚颜站在那里轻叹一声,这才走过去:“楚太太,您怎么又来了?”
她客气又生分,楚夫人也假装不知道,一个劲地叫她颜颜,问她吃了饭没有。
“我吃过了,白荀给我做的早餐。”楚颜把包放下,随后就说了句心里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楚慈比白荀身价高,我又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无论怎么样我应该选择他是不是?”
她说着垂了眼,轻声说:“财富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往上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楚夫人不太能接受:“你难道就不想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不想了。”楚颜很轻很轻地说:“我喜欢上了白荀。”
或许在英国时,还不怎么喜欢,可是现在是真的喜欢了。
不是因为同居,而是她感觉到,这个心思重又挺坏的男孩子是真的喜欢她,也很需要她,不是她需要他,是他需要她。
那种,无论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用最卑劣的手段,他也要留住她给她的感觉,很安全。
喜欢白荀,让她感觉心安。
楚颜不在乎自己当一个平庸的女人,也不在乎白荀比自己小两岁。
楚夫人不能接受,她很轻地说:“楚慈在自暴自弃,你也不管吗?”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楚颜不留情面:“也不要说他是为了我,如果是这样,告诉他,我好得很,你们楚家上上下下不要用感情来挟持我就是最大的恩赐了。楚太太,话早就说开了,以后不用在勉强自己接受我,你做不到的。”
她忽然又笑了一下:‘做人不是就要开心吗,你这样又是何苦!’
楚夫人冷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他要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你也不管吗?楚颜,这都是你造成的,你一点也不愧疚吗?”
楚颜慢慢地坐到自己的座位,她沉默了许久,才哑然失笑。
她的错,她要愧疚?
那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度过的夜晚,一个人流过的眼泪,伤得体无完肤的痛,又算什么?
她轻轻抬眼,看向楚夫人,很轻地说:“多少?”
楚夫人愣了一下。
楚颜又说:“养大我,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楚夫人摇头:“我不是要钱,颜颜,我的意思是……”
“两千万……三千万……还是五千万?”楚颜的声音有些压抑,像是随时崩溃。
楚夫人失声尖叫:“颜颜,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说话?”
她的表情冻住,一会儿像是得了失心症了一般喃喃地说:“妈妈只是爱你,只是不想你离开家里,只是不想你和楚慈难过,妈妈错了吗?”
楚颜这时才明白,楚夫人疯了。
楚慈成了她的心病,所有不如她意的,都是对不起她的……在她心里,她楚颜那点儿伤算得了什么?只能楚家不要她,只能楚慈抛弃她,而她楚颜不行。
她忽然明白了,楚夫人享受的就是她被楚慈抛弃时她的快一感,而现在她又这样百般地求,哪怕是在一起,以后仍是会用她的命来威胁他们再分开,一次一次地看着她楚颜被抛弃。
忽然她有些累了。
凭什么让她来承受这些?
她直接打了电话给楚慈,让他和楚长河都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楚慈和楚长河都过来了,楚颜很轻地说:“带她去看医生吧。”
楚夫人见了儿子,喃喃地说:“我没有病,楚慈,我只是想让颜颜回家,她不能和外面的男人在一起的,她是我们楚家的。”
楚颜面无表情:“我在你心里,就是楚家收养的一只小狗吧!”
听话,可以继续养着,不听话……就放出去流浪。
楚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妈,别再缠着楚颜了,她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了。”
楚长河也是怔忡无语。
最后,楚夫人还是被送到了医院,诊断后确实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住了半个月的院,出来后就一直在家里休养,楚颜这里倒是清静了。
只是,白荀说好的两天却也是半个月没有回来,楚颜知道他好好的也就不管。这天她和顾安西一起吃了个午饭,才回公司小助手就过来了,小心翼翼地说:“刚才楚总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