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与他,与你无关

山顶的风貌,虽然也只是平常的行云流水,却是胜在平凡。

要知道,这山谷原本就死寂,能有这番造化,做实乃天地之奇迹之变。

小木屋就在那山顶的偏角一方,并不是很现眼。

只是,坐在那歪脖子树上,平视也还是可以看到的。

木屋的墙壁,被地上的藤曼所攀爬,棕色的木头墙壁还泛着漆黑,让整个木屋显得有些神秘。

连着木屋,也是霖霄成了镜中仙后改番的。

那侠客搭建的木屋,也着实是没有安全感,就是几个木头架子搭建的,定层再盖上个破布,也算是半个屋子了。

那侠客,除了挑起大战,其他的事情,还真是不行了。

霖霄也时常感叹,能在如此一个厉害的侠客手中存活到大,还能有成为一方仙君,也当真的极为不易了。

此刻的少年郎也不在意,因为他手里抱着的,比他的衣袍,不知道要珍贵多少。

向来,只有人要杀害他,伤害他,那群西天神佛是,那群老仙辈也是。

带走他的,只有那侠客翟折,而救他的,也只有曼珠沙华转世人乔月珩瑜。

世间,唯独这两人不可辜负。

木屋的门灰尘零落,可是屋内却是实打实的干净,一丝灰尘都不曾看见。

从前的木屋却是陈旧,但记忆重来就没有模糊,他霖霄如今虽然心中怀恶,却也不是看不管好处的。

这些世间与他有关的善意,他珍视着,从来不会放弃。

将珩瑜放到那干净的踏上,霖霄便要为她除去身上的污渍。

少女虽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一时爆发出那强劲的能力,却也使得之前并未完全好的伤口有裂开。

衣裙紧的,血迹并未完全沾染,但在光线之下,还是可以看见那不同的颜色。

霖霄坐到床榻边,便要替珩瑜宽衣。

烟纱薄裙的外衣系绳被牵扯开,本就轻薄的衣衫,顺着肌肤,散落在手臂的两侧,落在床榻之上。

少女肤白凝脂,水透玲珑,好不幽美。

只是那左手臂的伤口,隐隐流出血迹。

霖霄从窗台边的柜子里,拿出清理伤口的药酒和纱布,便要替这受伤的少女包扎。

指尖接触到少女冰冷的肌肤,本以为自己极为冷静,此刻指尖却格外灼热起来。

常年用这折扇做为武器,霖霄的手掌也很是秀气,更突出他谦谦公子的模样了。

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少女冰冷的肌肤上,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禁不住意识,他竟俯下身子,亲了亲少女冰冷的手臂。

唇间的接触,在少女的手臂上留下了温度。

这一吻,却还是觉得不够,少女的手臂并没有热起来。

霖霄对着少女的手臂哈着气,希望这样能让少女暖和起来。

眼角的桃花勾人,便撇见了少女殷红的唇,此刻竟也有些苍白。

或许,他也应该用暖手臂的方法,帮这昏睡的少女也暖暖嘴。

起了身,又重新俯下身子。

就在那唇齿距离少女越来越近的时候,那双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有些闪动。

霖霄连忙直起身子,拿起一旁的纱布就要包扎珩瑜的手臂。

“我。”珩瑜醒了过来,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

“对,你只是有些冷。”霖霄手忙脚乱的,连绑着的纱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形状。

珩瑜弯起腰来,想着做起来,却是一瞥看见自己那猪肘子的左手臂。

“霖霄,你在干什么?”

霖霄连忙晃过神来,立马将手上捆绑的动作停了下来,解开那一圈圈的纱布。

少女的手臂才有幸再次变的纤细。

霖霄觉得自己现在怎么有些可笑,竟像个傻子一样,自己却还乐在其中。

这种心情,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甚是奇妙,更是想继续体会。

霖霄正了正神色,笑了笑,让自己那对桃花一般的双眼,绽放出粉红花瓣,笑眯眯的对着珩瑜说到:“你刚刚用法力,太过牵强,伤口又裂开了,我替你包扎一下。”愣是一副端正郎君,为人正品的模样。

这镜中仙,总是如那幻境一般,变幻无奇,虚伪至极了。

珩瑜抽动了嘴角,这话,怎么令她现在感觉凉飕飕的。

......

碧海上的沸腾绿泡早已消失,但那碧海之下可热闹极了。

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来人,添酒。”

慵懒的坐姿,是那碧海妖女在神殿中,大摆酒宴。

算上今日,已是第三天了。

“三天都是这些庸俗花样,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杯饮酒尽,杯盏被夏窕直直扔到那歌舞姬的面前。

杯盏还磕碰到了那站在前头的舞女,舞女有些惊恐,后退了几步。

允深做台下一旁,眉头蹙着,有些微怒。

“夏窕,够了。”

夏窕唤人拿来新的杯盏,台下的杯盏早就被下人收了去。

重新添了酒,才懒懒的说到:

“都下去吧,跳的个什么玩意,还不如我自己上场。”

似乎怕这高台之上的妖神再次发怒,那群舞女落荒而逃,有人半只鞋掉在了大殿上,却也顾不得去捡。

夏窕恍恍惚惚的从矮桌前起来,喝醉了,站的有些不稳。

她走到了允深的面前,双手摆成了那弧形,放在下颚之下。

一舞天女落,便由此展开。

双足没有穿鞋袜,细白的足尖点着地,虽然是醉了,却还是舞出了几分别样的风采。

夏窕点着脚尖,雀跃到了允深的矮桌前。

从三日前,他醒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跳动的厉害。

这么多年了,那条人鱼妖妖藏了他的允深这么多年了,现在,她又重新得到了允深。

允深,此前到现在,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其实,允深身边一开始,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不高兴?”夏窕跪在矮桌前,双手撑着桌子,问着允深道。

允深并未直视眼前的妖神女,低着头盯着矮桌上的酒。

夏窕顺着他的视线,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这杯酒,是他刚刚喝过的,香甜至极。

脸上的红晕泛开来,妖神女的神智有些恍惚。

夏窕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脸凑近允深。

“啊深,你想我没有。”

“就一点点,想我了没有。”

“啊,有没有。”最后一声,腔调大声的有些颤抖。

允深撇开头,耻笑着眼前的夏窕。

他早就醒过一次了,他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月琼安,他现在想见到的人,也是月琼安,他清楚明白。

夏窕将头再次凑近,隔着矮桌,埋在允深的颈间。

允深起身,避开了夏窕低下的头,冷哼一声:“放肆。”

夏窕放开矮桌上的手,站了起来。

“放肆,你说我放肆,哈哈哈。”

“哥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啊深,你也想过和我在一起的对吧。”夏窕牵起允深的手,却被允深甩开了。

这个妹妹,有时候,真是令他恶心。

“他在哪?”允深冷着脸问道,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冰冷。

夏窕早就知道允深会问那小海妖,她早就将那小海妖处置了。

“他?哈哈。”夏窕笑着,转了个身,朝另一边走去。“他不是喜欢跳舞吗?”

“我尽力的满足他,让他献舞去了,估计现在,已经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神魂颠倒了吧。”

允深走出矮桌,对着夏窕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了。”夏窕大声说着:“他有罪,他害你,也沦落为龙阳之人。”

“哥哥,你是属于我的。”

啪,一个巴掌,打落在夏窕的脸上。

红色的挑逗,在妖神女的脸上,清晰可见。

夏窕大声吼着:“哥哥。”

“夏窕,我重来不属于任何人。”

“我与他,与你无关。”

允深转身离去,着偌大的宫殿,一间间的找,总会找到月琼安的。

他已经浪费三日了,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找到月琼安。

乌黑的发丝落在黑色衣袍的两侧,眼神阴鸷如黑夜的捕猎者,让过往的行人都为其让行。

监狱的牢笼,透露着阴森和恐惧。

月琼安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他一向接受不了一个人的黑暗。

那时的小舞姬,已经在夜里的黑暗中受过太多的罪,一个人独自入夜,他是害怕的。

就算允深沉睡的时候,他也是点了灯,在那水晶棺木一旁扶着棺木睡。

允深找的很急,以为他知道那小舞姬怕黑的很。

他知道他沉睡棺木的时候,小舞姬总是来他身旁和他睡。

他也知道,就是那胆小怯弱的小舞姬,成了无望海的妖神。

他一直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笑着,也担心着。

几万军队守着的牢笼,他笃定他就在那牢狱里面。

小舞姬怕黑,他不能让他在里面待太久,三日了,是他来迟了。

他毒已解,功力早已恢复,那几万军对,只是人多,但法力却是弱的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就那样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他们根本毫无察觉。

牢狱的长廊很深,也很黑,一直走到尽头,才看见一间牢房。

牢房的角落处,蜷缩着一个人。

黑漆漆的牢房,不认真看,很难看出那人。

肩膀的抖动,那蜷缩的人,似乎哭着,连牢门打开都还未察觉。

允深看着眼前蜷缩的人,双眼有些微震,他是心疼极了。

他走到月琼安面前,单膝跪下,用手臂,将月琼安环抱住。

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异动,月琼安抬起头来,眼角的泪痕还留在睫毛上。

就这样,和他日夜想念的允深见了面。

一时之间,哭哑了的嗓子,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但了海妖神,还是小哭包?”允深看着月琼安眼角的泪痕,眼中满是心疼,原本阴厉的双眼,此刻却全是那柔情水。

“大人。”月琼安好久才叫出了声,伸出了两只手,抱住的允神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