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觉得她傻极了

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有人心属佳人成双对,有人空守枯木守灯眠,而她慕容倾婳,却是两心相得恨意浓。

那夜她将血红色的魔心捧在手中,跳动的心脏与她的血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每看着自己的心跳动一次,她体内的血液就翻涌一次,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

慕容倾婳剖开自己的心,匕首划开那布满伤痕的胸口,鲜血再次涌现,她想拿出那颗假的心脏。

只是一旦体内的那颗魔心取出,她自己也将必死无疑。

她只能将两颗心脏并排放在一起,她必须要回自己的心,她要做回自己。

重新拿起针线,缝合自己的胸口,一线一结伴随着斑斓的记忆,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她唤她的阿娘,只是血泊之中的富贵女子如丝丝落叶一般,旋转而零落在地上。

鲜血红泊中,她所在意的人,她这么多年争夺的那个位置,此刻都在红色血泊的倒映中盛放。

霖霄已然杀光了她的家人,她的阿爹阿娘和阿兄,世间再无那样亲切对她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乔月珩瑜的那个身份,而她只是个替罪鬼。她现在就要寻求乔月珩瑜的偿还,而这偿还便是要她自己动手了。

眼下便是正好,她进了终赛,能和乔月珩瑜一教高下,她要乔月珩瑜从此消失。

“没想到今年白泉宫人才辈出呀,胜的都是后涌之才。”静辽笑道。虽然蓬莱已经失去夺首的机会,但身居凡间的仙者素来宽厚,只要是人才便值得其珍惜。

“重云近些年来是有些浮躁,戳一戳他的锐气,对他以后有好处。”沉息抹了抹自己的胡子,一双苍老的双眼之下藏了些黯然。

“蓬莱顾落月胜,对战昆仑昔珩瑜。”

随着审批官一声令下,在场的人再次沸腾。

又是一场蓬莱与昆仑的较量。

顾落月手持双断刀,一身侠衣,高高扎起的马尾尽显少女豪气。只是那一对杏眼里的朦胧,让人看不起神色,似乎带着几分蛮狠。

珩瑜看着眼前的蓬莱弟子,她并未与其有何恩怨,这股没来由的怨气,是怎么回事。

顾落月移动脚步,双刀飞闪,面向珩瑜比划着,腾空中闪现出惊人的法力,让座下的人再次引起欢呼之声。

只是珩瑜也不甘示弱,她本就天资过人,在百泉宫的修行此刻也应全部亮相出来。

手中执起云剑,八卦阵法的剑式展现在众弟子面前,虽是普通弟子的法式,但在日夜操练之下,却更加精进。八卦阵内出现天地同现,日月星辰交相辉映,带着蓝色金莹剔透的光芒,抵挡住迎面而来的双断刀攻击。

同样强大的法力相互撞击,反射出的波动影响到在场的观看弟子们。

在观众席的弟子捂着耳朵,但双眼还是紧盯比试台,想看着是哪一弟子会博得今日最后一轮的胜利。

毕竟是双断刀,与初学者的云剑想比,无论是武力值还是武器值,都是上乘。

原以为那即将突破星辰八卦阵的双刀会成为比试最终的胜利,却不了珩瑜握在手里的云剑突然变成了两半。

一半比划出日月的图卦,一半比划出星辰的模样,在即将抵近的双刀面前再次形成屏障。

日月星辰的小卦阵在双断刀面前旋转,双断刀以为自己刺破了日月星辰的屏障,却不想进入一半的双断刀被遏制在了卦阵的屏障中,无法抽身。

“好机会。”珩瑜小声默念,将手上握着日月星辰的双剑紧了紧。

两只细剑的尖峰尖端闪现出异样的红光,直直进入那星辰卦阵中。

银白色的双断刀中开始出现裂缝,透露出白色的光,只是片刻,便化做细小的粉末碎,洒落在地上。

留在顾落月手里的,只剩下两只断了的刀柄。

许是与自己缔结了的武器遭受了损伤,顾落月受到了武器的反噬,被一股灵力震出了比试台。

两只孤零零的双断刀柄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显得少女极为可怜。

聂重云走上前去,扶起顾落月。

“大师兄。”顾落月说着便要哭了出来。、

这把双断刀是聂重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如今被损坏了,她是伤心极了。

“这是...大师兄送我的生辰礼物,它...它坏了,它......”顾落月爬着去拿那两只断了的刀柄。

还未爬出两步,便被聂重云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顾落月,你在干什么,坏了我再给你就是了。”

顾落月却像听不见聂重云说的话一般,想要挣脱聂重云去拿回她的两只刀柄。

“不行,不能,不行,不能。”顾落月一个人摇着头,说着让人不清楚的话。

聂重云直接抱起顾落月,不顾众弟子的目光,向着就近的屋舍走去。

因为走的急,宽大的袖口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昆仑昔珩瑜胜。”

审判官在蓬莱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聂重云这副模样。

缓了许久,才对台下说到:“明日申时,最终比试。”

虽然已经公布结束,但好些弟子却还是没有缓过来.。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大师兄,见到大师兄会对一个女人怜香惜玉,与从前的记忆有些模糊。

虽然是得了胜,但是顾落月的状态,珩瑜对于这份胜利竟有些开心不起来。

“司冥,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林荫大道上,傍晚的夕阳拉长了少女的影子,狭长的影子里,少女的两只手搭在一起,紧张极了。

“没错,比试本来就有风险,输和赢都有代价。”司冥牵起珩瑜搭着的小手。

“我现在庆幸赢得那个是你。”

“那聂重云,似乎有些奇怪。”珩瑜想起聂重云抱着顾落月匆匆忙忙离开的声音,那担心的模样,并不像他日常的作风。

司冥没有回答,只是那一双凤眼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顾落月被聂重云带回来,此刻正躺在小吊床上。

小吊床摇摇晃晃,躺在床上的人正昏迷着。

聂重云坐在小吊床边,轻轻呼唤顾落月。

“落月,醒醒。”

只是吊床上的少女依旧昏迷,从那眉间加深的扭曲,看得出少女此刻正经历的痛苦。

聂重云挽起顾落月的手腕,少女细长的手腕上,暗红色的线条,存在皮肉之中,连接着手臂与手心。

此刻那条暗红色的细线,已经从手心到达了手臂中间。

聂重云知道,这被暗红色的细线附身的少女,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而他,却是肆意剥夺了他清白的人。

聂重云想着自己干的那些事情,真是禽兽不如。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了自己迷恋顾落月的心情。

每当他想要对别的女弟子有所行动的时候,他的心都会特别疼,他都会想起他对待顾落月的混账行为。

就连近日对珩瑜小师妹的情愫,此刻在顾落月面前,他又感到心痛。

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只有接近顾落月的时候,他才能好受点。

或许,是他亏欠顾落月的。

顾落月睁开双眼,一眼便看见坐在小床边的聂重云。

干瘪的嘴唇勾勒出微笑,这是她顾落月最想看到的模样。

她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那日魁花妖化开始,她便开始盘算了。一股相思的红豆早已深入聂重云心里,想必,此刻他的心神也只会有他一个人了吧。

她心里所想的大师兄,也就该是这样的。

“重云师兄,谢谢你。”顾落月把自己的手放在聂重云的手上。

“落月,断刀并不珍贵,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原本风流的蓬莱大弟子,此刻却专情的如磐石一般,任何的外物都不能蒙蔽他此刻的双眼。

“好,落月都听大师兄的。”少女撑起搭着大师兄的手。

只是袖口宽松,露出那连接手心的暗红色细线。

聂重云看着落月的神情,粗短的睫毛掩盖之下,不仅有怜惜还有几分愧疚。

有时,愧疚也是禁锢一人最好的浓药。

聂重云俯身亲吻少女的手背,手背冰凉,像那日大战魁花妖一般。

那日的手,冰凉的带着青色,伴随着的是顾落月嘴角鲜红的血液流出。

“魁花妖以幻术闻名,若是此刻再拖延,我们都将被困。”

“师兄,我来拖住花妖,你快出去。”

“师兄。”顾落月对着聂重云大叫。

只要再过个一时半会,这幻境布置完成,顾落月和聂重云都将成为魁妖的牺牲品。

聂重云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抵挡住魁妖攻击的小师妹。

这个小师妹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聪明,欺负她的是他,辜负她的也是他,为何,都这番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她竟然还想保全他。

聂重云将手中云剑插在地上,支撑自己站起来,明明是他自己带小师妹来的,这个时候竟然还要小师妹来保护他,不带这么窝囊的。

长剑支撑起聂重云的身躯,剑法犀利,带着十全十的杀气,对着那魁妖的头颅,一扫而去。

只是魁妖强力,并不是一击便可以击杀的妖魔。

用强壮的驱赶抵挡住那来势凶狠的攻击,聂重云和顾落月再次被魁花妖一击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