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人生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人的无耻没有底限
该来的始终会来。
工地要没点事发生,就不叫工地了。
工地正常施工没几天,村民就开始找事了。
桥梁桩基施工点连着三天都有人来说事儿,每天上午都有那个刺儿头中年人,这苟曰的每次来都躲得远远的,从不到前面来发言,打头阵的全是老头老大娘。
这狗曰的每次来了没多久就会走,而且时间掐得很好,每次有村干部或者镇上的人来,他都不在。
林云是看不上这种缩头缩脑暗中煽风点火的人的,对于来工地阻工的人,其实都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而躲得远远的藏在背后,让自己的长辈或者父母来出头的人,其实都是畜生,这种畜牲是巴不得激化矛盾,然后利用父母长辈年长的属性,在矛盾激化后倒地为赢的这种无耻恶心的骚操作。
连父母长辈都要利用的人,简直是畜生的代言人。
当然了,也有合理诉求不受重视而老头老太太齐上阵的也有,但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
只要这帮老年人不来抢工具和伤人或者关电闸,报警都没用,因为连寻衅滋事都算不上。
而这种背后煽阴风点鬼火的人就属于混进人民内部的坏分子。
当然了,这只是比喻,这种人只能算利用人民内部矛盾达成自身某些不合理诉求的人。
有人来闹,自然就有人来做工作。
开始的时候是项目专职安全李如海劝,随着一天一天的事态升级,村上的,镇上的干部都有人来劝。
对于这些千奇百怪的言论,施工单位和基层干部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是苦口婆心的规劝。
“这些修桥的把地上打那么多洞,把龙脉伤到了,这要祸害我们好多年。”
“我家的母猪不下崽了,就是你们弄的。”
林云觉得这些工人没有那么大本事,项目部的人也没那么大本事,不会弄得母猪不下崽的,这种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辣耳朵呢。
“就是就是,母鸡也不下蛋了,家里的狗没日没夜的叫,肯定有事要发生。”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我死了十几年的老头子了,老头子说再不搬迁,孙子都考不上大学。”
“赔钱,一定要赔钱,要不就尽快搬迁。”
“……”
这种鸡不下蛋,牛不产奶的言论,林云干工地这么些年实在是听了好多。
其背后隐藏的无非是某些不合理的诉求,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挑起人民内部矛盾,引起重视罢了。
没听过这些的,都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工程人。
其实目前打桩的这种回转钻孔设备,确实要打蛮深的孔,三十几米,四十几米,这个深度是根据详细的地勘报告设计的。
桩基施工对地下水也许会有些许的影响,但都是暂时的,这个钻孔设备通常是24小时作业,歇人不歇机器的,晚上在空旷的平原地区还是有点噪音,能传几公里远这种。
如果这些人用地下水受影响或者噪音来说事儿,也许项目部是毫无办法的,但是这种奇葩言论,肯定是得不到任何重视的。
钻孔桩都要修建泥浆池,而孔桩里边的泥浆流到附近的地表水系会造成污染,侵入到地下水系也会造成一定的短期污染,或者短期的堵塞泉眼,导致地下水流细微的改变方向等。
桩基施工其实很多时候也有违规操作的,但是这伙人肯定找不到根源,能治得了桩基施工违规操作的只能是环保部门。
而伤到龙脉这种言论就更玄乎了,导致孩子考不上大学,你应该去找老师,而不是找项目部。
呸,好像找老师也不对,考不上大学还是找找家庭的原因和孩子自身的原因,什么托梦不托梦的,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母猪不下崽,牛不产奶归畜牧局和兽医管。
至于母鸡不下蛋呢,不知道是不是公鸡的原因。
根据林云小时候的经历呢,没有公鸡那啥的情况下,母鸡也能下蛋,只是没有公鸡参与由母鸡dú • lì完成的产卵呢,能吃,但是孵不出小鸡来。
那种蛋有个专门的称谓,在林云的老家叫“寡蛋”,孤家寡人的寡,顾名思义,确实孵不出小鸡来。
这世间可以dú • lì完成繁殖任务的,毫无疑问都是及其低等的生命形式。
接连三天一二十号老头儿老太太,上午下午准时上班时间就来了,也不阻工,倒像是无所事事的人,来找工人和项目部谈心的。
反正林云已经给现场管理人员和工头打了招呼,这些人来,只要不阻工,就让他们来,来了就直接给村支书打电话,劝离施工区域就好了,万一老头老太太在施工区域出点什么事情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每次一来呢,首先给田书记打电话,这田书记大家都认识,这两天让这帮老头老太太搞得焦头烂额。
反正他也明白,这些人无非就是想搬迁,因为最开始这边的整体搬迁方案是已经提上日程的,但是因为财政问题呢,就搁置了,他一个村支书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弄不来十几个亿满足这些人。
解决不了的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装孙子。
一群老年人天天上工地当遛弯聊天打发时间,田支书也就把桥梁桩基工点当了现场办公地点了。
基层干部就是做群众工作的,本就不在乎地点,不在乎时间,或田间地头,或工地,也是一种很好的回归群众的方式,总比天天在办公室那种脱离群众强。
但老天爷就像一个擅长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时常会设计一些让人意向不到的情节,让平淡如水的生活突起波澜。
第三天的下午,吃完午饭的老头老太太又三三两两的上工地来了,其中几个将到未到工地的时候,就出事了。
一辆无牌照的摩托车在离桥梁桩基施工区域二三十米远的马路上,撞倒了一个老太婆,正好是那个林云认为是刺儿头的中年人的老娘。
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当场撞昏迷了。
据工人描述,骑车的是一个小伙子,车也倒了,爬起来看了老太婆一眼就跑了。
工人没敢去拦,出门在外的工人都是本份人,但绝不是胆小怕事,而是事不关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讲老实话,这年头,这样的事情多了,好事做不成,再惹祸上身的事情多了。
小伙子爬起来乘乱骑车跑了,另外几个老头老太太慌了神,只知道哭天抢地了。
桩基施工工队的工头呢,见老太太半天没有爬起来,想着人命关天,上前去帮忙打了一个120,也算是做好事了。
不多时,救护车来了,送医院抢救去了。
抢救了两天,老太太才悠悠的醒过来,无法言语,无法动弹,医生说很有可能瘫痪了。
出事的地点已经在城乡结合部以外了,这桥梁施工点前后都没有几户人,周围也没个摄像头,拍不到肇事人。
而且这城乡结合部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人员成分及其复杂,周围工厂也多,人员流动非常大,破案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者最终找不到肇事人。
一时半会找不到肇事人,但每天医院要五六千的医疗费,有些人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这人心呐,及其的险恶,无比的难测。
这狗曰的中年人,当地人称郑胖子,平日里也是一个横行乡里的角色,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主儿。
想来想去,找不到肇事人,就开始找施工单位磨皮擦痒了。
还别说,挺有套路,先带着人找村委,村委干部没办法,只能以开会的名义躲镇上去汇报工作去了。
其实这货套路是一环接一环的,他就是要村委的人躲出去什么都不管,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找施工单位。
这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一周了,医疗费花了三四万了,这刺儿头想的是找一个出钱的主,然后再讹诈一笔。
这有钱的主是谁?
肯定是项目部呀!
你项目部不来施工,我老妈就不会去工地,我老妈不去工地,就不会被摩托车撞,至于离施工区域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自然是可以被忽略的细节。
你看,这理由多好,有前有后,有因有果,还能自圆其说。
村委的能躲,但林云不能躲呀。
出事以后的某个上午十点多,林云坐在办公室看电子版的图纸,听得这个郑胖子带着一群男男女女吵吵嚷嚷的就上三楼来了。
对于这伙人的最终目的,林云是有先见之明的,这种套路林云也见得多了,此刻的林二杆子表面上还是胸有成竹的,不能慌。
他是负责人,他一慌,下边的人都得慌了。
因为这些想讹诈的人,要的就是项目部的人慌乱,慌乱中才有空子可钻。
不能小看这种人农民式的狡黠,其实这些人平日里在乡里作威作福,靠的就是虚张声势,这些人也最善于察言观色,闹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息事宁人。
媒体报道很多借医患纠纷讹诈的医闹,但从来不会报道这些专门找施工单位无理取闹的人。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搞工程都是偷工减料的暴利行业,自然只能当冤大头。
其实这是一种大错特错的错误认识,施工单位挣钱能比得了医院?
林云不想和这伙人在自己的办公室谈,因为自己的办公室太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项目部除了公共区域装了摄像头,就只有四楼会议室和大办公室装了摄像头。
自我保护也好,取证也好,必须在能留下录音录像的地方接待这伙人。
因为这些人既然想讹钱,他肯定要千方百计的激化矛盾,而且还会主动采用过激手段,能录下来,自然就能找到说理的地方。
听得这伙人上来了,林云一边打电话通知外边的人回来,一边让总工何成刚躲到邓梅的财务室去看情况,然后再找机会报警。
林云来到大办公室,坐在何成刚的位置上,办公室的安全人员和现场人员都出去了,只有机料杜斌还在。
这伙人在林云办公室看了没人,又去敲财务的门,里边反锁了,自然是敲不开的。
最后这帮人就来了项目部大办公室。
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自然是要笑脸迎人的。
来的人男女女有七八人,应该是老太太的儿子儿媳或者女儿女婿或者郑胖子亲近的叔伯兄弟这些,领头的就是这个刺儿头。
刺儿头郑胖子大大咧咧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很是开门见山。
“林经理,我妈的事情怎么说?”
林云一边假装热情的招呼其余的人坐,一边让小伙子杜斌去给几人泡茶。
三宝殿上无闲人,既然你有礼有节的来,我就有理有节的接待,看你能做什么妖。
“你妈是谁?”
装傻嘛,是个人都会,有的事情,必须要装,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因为摄像头正录着呢。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前几天在工地旁边让摩托车给撞了!”
孙子,你说得太好了,工地旁边,这边摄像头可是不会偷懒的,你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记录下来了,林云很是为自己临时起意的决定庆幸。
“被撞了的那个老太太是你妈?这个事情我知道呀,我们工人还帮忙打了120,你今天是准备来送锦旗的吗?”
既然装就要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