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哥走了

五天后,晚上的八点钟,我来到熟悉的新天地酒吧,门口张贴着简洁的几个大字,“转租,有意电话联系185xxxxxxxx,这里并没有因为上次看似成功的演出而挽回这惨淡的生意,除了几个老主顾,现在只剩下几个酒吧合伙人。

老板见到我,一如既往溺爱的眼光,对我点点头,而后说道“小伙子,今天晚上,是咋们最后一晚了,怀恋一下吧!

两天前电话联系林哥,询问这个浪子为何不回家,他的床都冰冷的可以保存尸体了,这家伙也没说什么,倒是无意间透露新天地马上要转租了。此刻让我无尽唏嘘,我不敢想象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一间商铺呢还是一个乐器专营店,或者是换了新老板后,这里还是一个酒吧呢,不管如何,这段美好的回忆终究是没了。

林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那件熟悉的外套,我也不知道最近他是在忙什么,算算日子,十来天没回我们合租的地方,看着冷清的新天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简直天差地别。

林哥抱来一堆吃的,往桌子上一扔,没有酒,这倒是稀奇,虽然知道我不善饮酒,“我标配的两杯牛奶呢”我朝林哥笑道。林哥也笑了,“你这小子,马上都成年了,还他妈喝牛奶”。

林哥给我端来了两杯牛奶摆在我旁边,自己也端起一杯,“干杯”。看着这家伙拿着牛奶,怎么都不适应,一直没少拿牛奶的事打趣我,现在自己也要喝上了,这特么叫什么事情啊哈哈。

我们坐在靠角落的地方,平时这地方都是乐手坐的地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老板和其他几个合伙人在收拾东西,酒吧里已经快空了,舞台没有了,灯光音响也没有了,只剩下几张还没有拆除的桌子以及几瓶酒。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林哥吐着圆圈淡淡地说着,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很不适应。

若是以往,我一定会追问世人都会经常说的一句话为什么,但这次我难得的平静,只是伸手拿过了他的香烟,学着他的模样,点上了一根,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抽完了一根烟,无比寂静,我们像两个在谈判的家伙,期间没有人开口,都打量着对方,仿佛想找出对方的弱点,然后再给上致命一击。

最后还是我开口打破了这寂静,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氛围,压抑,我只能想到这个词语,不比我独自坐在电脑前好过多少。

“去哪里,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回来了”林哥很轻松的说着,还带着我从没有见过的那种笑容,像是一种解脱。

曾经我曾不止一次问过林哥,你是哪里人,又从何处来,但他从未回答过我,后来渐渐熟悉,我们合租,每天朝夕相处,他也把我带入了音乐的世界,甚至算的上我的人生导师,我自认为我们彼此很熟悉,甚至一直把他当做哥哥看待,但是今天,我才突然发现,我对他很陌生,我甚至怀疑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他平日里的浪荡不羁都是假象。

此时我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现在竟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对于一个即将离我而去得人,我能做些什么呢,能说些什么呢,这种氛围一下又让我想起了格格,这几天好不容易熬过来,此刻又要再次反复,只是这次要离别的人更加真实。

只是,我对离别,已经开始有了一些麻木,回首从小到现在,离开了熟悉的城市,离开了曾经的朋友,换了多少个学校,换了多少波同学,我已经记不清了,这或许就是过客吧,看来,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可能陪伴一辈子,那简直奢求,现在只不过是列车到站了,又一位旅客到站了,他马上要下车了,等列车继续前行,我会遇到下一位,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你现在抽烟够熟练的啊”林哥的话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让我不再感慨下去“。

看着现在的他,恍如隔世,“因为我感觉会抽烟看起会更像一个纯爷们”说完我们大笑了起来,又干了一杯牛奶。

“亦天,我希望你呀,好好谈个恋爱,别他妈网恋,现实里不好吗”。林哥突然话风一转,让我猝不及防,让这个氛围瞬间崩塌。

“你,你在说,说什么呀”我支支吾吾的,我非常好奇的是他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网恋的事情,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觉得这种东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只想自己沉溺其中,可笑的是,我真的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林哥让我回到了虚拟和现实的夹缝里,让我很难受。

“就你这家伙,你真当我什么不知道呢,算了,你随便听一听就行,年轻人多经历一点东西也没有坏处”。林哥说完自己又点上了一根香烟,起身在空荡荡的酒吧里踱步,仿佛在找寻自己在这里的所有回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就在这里驻唱,那时我还没有网恋他就在此,很难不对这里没有感情。

“看吧,多看几眼吧,以后没有机会看到了”。

“是啊,就让他随风飘荡吧,谁知道他会飘向何方呢;。

两个大男孩给了新天地最后的一丝生机,看了最后一眼,现在,这个酒吧和我眼前的这个人,我知道,当我下一次一觉醒来后都会消失不见,我祈求老天,也包括那个女孩吧,一切从头开始吧!

“亦天,希望以后还会有人陪你喝牛奶”我们干了最后一杯,这句话让我感动不已,我不敢表现出来,甚至在他回到住处收拾行李,我都不敢进去,只是站在屋外,等待这最后时刻的到来,终于,我看到了一个沧桑的男人,背着背囊站在我面前,我们互相看着彼此,没有说话,我们彼此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几秒钟后,他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两秒钟后我背过身,掉下了眼泪。

一个朝夕相处两三年得人,就这样毫无仪式感的离去,嗯,这符合我们的作风,离开吧,过客,我会永久铭记你的,看着他住过的房间,我微笑着重重关上了房门。

此处无人居住,这里,目前只有你陈奕天一人,好好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