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皎如白月光六

龙炎修和江雪成亲已经三年有余了,起初是江雪年纪小他心疼她,也不愿意妾室在嫡妻之前有孕辱没了她。

每回妾室侍寝后,龙炎修就以补药的名义,赐下一碗避子汤,只待嫡子出生方可停药,可江雪始终未曾有孕。

这种情况直到龙炎修登基也没有改变,所以他一直没有子嗣,其他的兄弟府里少说也有三五个孩子了,他开始有点着急了,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帝能稳坐江山吗?

他给了江雪三年的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可江雪的肚子不争气,他也没有办法了,子嗣对皇族来说太重要了。

龙炎修悄悄扯掉了避子汤,换成了真正的补药,但因为之前喝的汤药伤了底子,有孕的妃子没有一个能顺利诞下皇子,朝野对此议论纷纷,倒叫江雪背了黑锅。

看着江雪为了流言日夜焦心,龙炎修有些歉疚,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为了她三年没要孩子,此番也只能委屈她了,总不能叫自己说出关于避子汤的事来吧,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好在太医尽心尽力给阖宫嫔妃调养身子,之前的亏空总算是能弥补一二。当听到三位后妃有孕的消息,龙炎修大喜过望,这次总能保住了吧。

龙炎修听闻江雪已经赏过了她们,但因着内心欢喜仍是赐了不少好东西,他草草批完奏折后挨个去各宫里看了她们,从梅婕妤宫中出来时天已黑了。

今日并没有翻牌子,龙炎修本想去江雪宫里坐坐,看这个时辰她已经歇下了,就预备着回泰清宫休息。

前头六个小太监提着八角料丝宫灯引路,龙炎修捻着手里的七宝佛珠,看着御花园里错落有致的景观心情舒畅,路过汀兰水榭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歌声。

闲来无事,龙炎修起了好奇心,令宫人改了方向朝水榭走去,在靠近水榭的垂柳后停下脚步躲了起来。

水榭围着绯色的轻绡帐,一个女子于帐中起舞,月光将她婀娜的身段映在地上,影影绰绰分外好看,舞姿曼妙歌声动人。

夜里的凉风吹起了绯色的帐子,露出了女子的真容,随云鬓上戴着珐琅点珠桃花簪和花颜逐月金步摇,细碎的长流苏随舞步翩跹摇摆,耳间一对玉兔捣药坠儿和景色相得益彰。

额间贴着的红宝石花钿鲜艳欲滴,衬得她的皮肤愈加白皙,弯弯的秋月眉,一双剪水瞳,鼻梁虽不挺拔但胜在鼻头小巧上翘,唇瓣粉嫩,下颌尖尖脖颈细长。

荼白的烟罗裙迎风自动,裙摆上用了极细的金丝银线,绣成朵朵盛开的芍药和栖枝对唱的飞莺,裙角处缀上颗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衣袂飘飘贵不可言,美得像月中仙子。

只一眼,龙炎修的目光就再也无法挪开了。

女子余光瞥见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装作不知,直到歌毕舞尽才停下歇息,好似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浅笑,将今夜的月下之舞推向了高潮。

“妙极。”

龙炎修从柳荫中走出,抚掌叫好,他以前怎没发现宫中有如此美人儿?

“谁在说话?”女子神色慌乱四处张望着,发现了垂柳下笑意盈盈的龙炎修,一声惊呼立即跪下来伏倒在地:“臣妾飞羽殿良美人,不知圣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还请圣上降罪。”

良美人?后宫嫔妃众多,龙炎修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她是哪号人物,信步走到台上,看着垂首帖耳的美人,龙炎修轻声开口:“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来了,到了关键的时刻,良美人对着铜镜练了许久的表情终于排上用场了。

白皙红润的小脸沁着薄汗,眼波流转双目含情,红唇微张,胸前的汗珠更衬得肤若凝脂,因为紧张起伏的sū • xiōng呼之欲出,纤细的蜂腰不堪一握,看得龙炎修喉咙发干。

“夜深了,你不歇息,在此地作甚?”

龙炎修虽不讨厌妃子争宠的手段,但讨厌她们将自己也算计在内,他自认是勤勉的明君,不是色令智昏的纣王一流。

良美人夜间在御花园的水榭起舞,又刚巧被自己遇上,这不是明摆着等自己上套吗?

良美人深知皇上性子多疑,对他的质问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面上还是装作慌乱的样子,跪在地上拜了拜,肩膀微颤,礼仪做足了才张口。

“臣妾想着皇上寿辰将至,珠宝字画的皇上从不欠缺,衣衫鞋袜也有尚衣局的处处上心,臣妾身无长物,想着排个歌舞,盼着能博皇上一笑。”

她抬起脸看着皇上,眼眶已然红了,眼神中满是崇拜和爱慕:“臣妾天资愚笨,又怕旁人知道了嘲笑,只能入夜了悄悄在此苦练,不知皇上会经过,污了圣听,还请皇上恕罪。”

龙炎修见良美人泫然欲泣惹人怜爱,想着自己生辰确实将近,路过御花园也是偶然,倒是怪罪了这个一心仰慕自己的女子。

龙炎修带着些许歉疚上前,将良美人拦腰抱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幽香扑鼻,大笑着朝泰清宫走去。

良美人娇呼一声,害羞的把头埋在皇上怀里,嘴角勾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引路的太监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袖口中掉出了一枚银锭,他飞快的捡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皇上,见皇上的目光都放在怀中的良美人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长舒了一口气,加快了回泰清宫的步伐。

泰清宫的寝殿极尽奢靡,所见之处皆是雕梁画栋,二龙戏珠,龙凤呈现的纹样数不胜数,足有一丈宽的架子床,四面床牙浮雕螭龙,床上铺着织金重彩的薄被,尽显主人的尊贵身份。

龙炎修将良美人往床上一扔,机灵的宫女立即放下幔帐退了出去,长夜漫漫,红鸾帐中身躯翻涌,靡靡之音响彻满殿,二人尽享鱼水之欢。

随着一声低吼,龙炎修释放了出来,躺在床上歇了半天,好久没有如此情动了,他搂着香汗淋漓的良美人亲了一口。

良美人反过来趴在龙炎修的身上,手指轻绕着他的黑发,泪水滑倒了他的肩膀上。

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湿热,龙炎修将良美人的头扳了起来:“可是朕弄疼你了?”

良美人拭去腮边的泪水,哽咽道:“不,嫔妾只是太高兴了,入宫这么久,才第二次见皇上,嫔妾知道自己不出众,但只要皇上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嫔妾的位置,嫔妾就知足了。”

言罢,良美人搂着龙炎修的臂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龙炎修抚着良美人的长发,被她的肺腑之言所打动,身热情动,翻身又疼爱了她一次。

天一亮,龙炎修看了一眼累瘫到沉睡不醒的良美人,破例没有唤醒她,在宫人的伺候下更衣满足的上朝去了。

殿内重新归于平静,本应沉睡的良美人蓦地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的亮。

江雪得到良美人汀兰水榭月下起舞,偶遇皇上夜宿泰清宫的消息时,正在用早膳,她放下手中的翡翠包子,喝了一口金瓜蜜枣牛ru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江雪想起了自己赏良美人的那匹软烟罗,飘逸轻盈,在月色下光彩更盛,再加上自己刚得了这料子,从未有过交情的良美人就上门拜访。

江雪猜良美人的舞裙八成就是软烟罗所指,在玉书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江雪心下了然,这个良美人是有意争宠。

皇上最讨厌被设计,良美人敢行此招,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许是说辞也准备好了,等的就是一个时机,如此胆色颇叫人佩服。

皇上宠幸谁素来是在翻了牌子的妃子殿中,鲜少有在自己泰清宫的时候,良美人看着温婉,却有手段能在泰清宫中留宿,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只怕昨夜过后,良美人盛宠的消息就要传遍满宫了,各宫妃子不知道要摔碎多少件瓷器,扭坏多少条丝帕,都是银子啊。

江雪指尖轻点桌面,大脑急速运转,依着皇上的行事作风,这良美人的位份怕是要晋一晋了,要不先准备着?

但皇上最厌烦别人揣度他的心思,罢罢罢,自己就权当不知,等皇上主动提及了,再去准备晋升用的一应物件儿。

“文琴,良美人那里的人手,安插的隐秘些,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点滴都需上报。”

“喏。”

江雪觉得良美人身上有秘密,虽然她没有原身死后的记忆,但原身生前,良美人从来不争宠,一个人性格大变,定是事出有因。

这个世界自己没wài • guà,还是谨慎为妙。

江雪估摸着龙炎修今个儿会来自己这一趟,就吩咐小厨房,午膳时备两道他爱吃的菜。果然,不出江雪所料,龙炎修掐着饭点就来了。

“雪儿忙什么呢?”

江雪起身行了半礼又坐下,给龙炎修盛了一碗三色鸡丝凉面,果蔬汁和成碱水面,佐以黄瓜丝,木耳丝,芽菜,鸡肉撕成丝状,以醋水辣油调和,酸爽可口又开胃。

龙炎修一口气吃了两碗才作罢,喝了荔枝甜酿清了清口,他猛然间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兽首翠玉扳指,有些不自然的张口。

“朕想晋一晋良美人的位份,她位份不高但入宫时间不短了,宫里也进了新人,没道理老人要给新人行礼。”

江雪把嘴里的琥珀虾仁咽,端起青釉盅喝了一口桃子汁,看龙炎修凝视着自己,把玩着手里的茶盅,慢悠悠的说道。

“皇上说的有理,只是单晋良美人一人,臣妾觉得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龙炎修话一张口,才发现自己有些急切,可一想到良美人苦等着自己的宠幸,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他就不想叫她再受任何委屈。

况且良美人身段撩人,会的花样又多,他一闭上眼就是她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婉转模样,令人回味无穷。

江雪把茶盅往桌上一搁,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龙炎修的遐想,他有些不满的看着江雪,似乎在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有孕的三位嫔妃,只得了赏赐可没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