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有什么可慌的?”
“自争端开启以来,粗略算计也有数千年时光了。”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自称为正道,将吾等斥为邪道,这正邪之间的千年交锋,终究不过是此消彼长罢了。”
一声充满信心的不屑冷哼,自门户中传递而出。
“话虽如此,该如何布置,你一力安排就是。”
无所谓惧怕,不代表就此麻木。
又一道身影,急匆匆脚步而至。
“出事儿了!”
“一处采集点的人员,全部被杀!”
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凝重中,一沓清晰照片拿了出来。
“三皇炮锤?”
“如此功力的三皇炮锤,莫非那个老东西耐不住寂寞出手了?”
接过一张张显示着霸道杀伐的照片,令气氛不自觉更为凝重。
“以那个老家伙的心性年纪而言,不至于还能发出如此霸道之拳。”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时光洗礼,无情岁月消磨。
气血衰败,机能衰退,是人之自然之道。
虽然相对而言,道家平和,无数秘法足以使得气血之衰败,不似寻常那般快速。
一个个出名的道家高人,往往长寿,百十岁,依旧步伐随风,其中奥秘便在于此。
然再厉害的秘法,顶天也就使得气血不断凝聚。
谓之返老还童,却是有点儿想太多。
真要有如此神效,他们这些人诸多岁月,如此折腾又是何必。
当然话说回来,这么些岁月的折腾,也不至于一点儿成效没有。
为了一个连希望都看不到的虚无缥缈,如此折腾,总不至于一个个的脑子都被驴给踢了吧。
“这事儿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那个老道士领悟了道门纯阳,衰败气血,被重新激发活力。”
“要么出手的,并非那个老道士,而是那个老道士的传人。”
衰败气血被重新点燃,宛若枯木逢春,延寿长则百年,少则数十岁月。
听着似乎有些不切实际的荒诞,气运机缘下的实际操作,也并非没可能。
然古往今来,诸多道家高人,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多不过一个巴掌。
而且每一个都是少年之时便悟性非凡的传说存在。
三皇观那个老道士,凭借独特心法挣扎许多岁月,已然是相当不错了。
要是凭这般年纪,还能整出这等缥缈传说,实在是应该天打雷劈。
“除了传授三招两式的之外,正统传人,也不过三年前收入门墙的小子。”
“区区三载光阴,又能领悟出什么了不得的能耐来?”
慢慢不可置信的不服话语响起。
这一拳的霸道,旁人数十载岁月苦修,都未必能有如此成就。
区区三载光阴若能达到······
请老天降到雷霆下来,活活劈死得了。
太过妖孽的家伙,不配活在世上。
“不要用你自己的蠢,揣度他人之精明。”
“这事儿之沉重,你们自该有数儿,无论如何不能就此罢手。”
话,虽没有说明。
隐约间透露出来的杀意,却足以说明一切。
“这小子来的那一天,我就建议下狠手除掉。”
“你们非得为了关键时刻的安稳而磨磨唧唧,现如今,还不是要动手?”
有些抱怨情绪的言语,自然而出。
“嗯?这话你是想要责怪我了?”
阴沉话语,自紧闭门户内飘散而出。
两人瞬间站直了身躯。
“你们也不是当初的孩子了,我们这一脉数千年所行为何,你们自清。”
“千年的时光,千年的心血,绝不能在此看到希望的关键时刻,出现什么岔子。”
一句句说到最后,说不出的执念,天地冲霄。
“嗯?如此执念?”
正在给徐颖袁冰讲述千年恩怨背景的卫无忌,突然心念一动。
嘣的一声突然自门口响起,紧闭两扇门,被无情踹开。
下意识的反应,袁冰将手摸到了腰上。
连自己家的门儿,都敢这般蛮横的踹开。
正常人登门,哪儿会有如此蛮横的举动。
下意识摸到腰间的手一空,瞬时自然垂落而下。
三双眼眸注视下,须发霜白的老道长,踏步而入。
“你小子没事儿?”
看到沙发上安坐的卫无忌,气息并没有明显不妥。
一路上匆匆赶来,高悬之心,终于可以落入腹中。
“师父,徒儿让您惦记了。”
感受着老道长的由衷关怀,深受感动的卫无忌,屁股不自觉向外挪动了一下。
“你没事儿,师父就放心了。”
似是没有察觉卫无忌的小动作,老道长径直走到卫无忌身边坐下。
遵守礼貌,给老道长倒了一杯茶之后,徐颖与袁冰安静立于一旁。
眼眸似是不自觉往楼上瞥了一眼,接着于互相对视的瞬间,默默点头。
“几年时光,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比你这不中用的师父,可是强多了。”
慈爱温和的眼眸,落在卫无忌身上,似是说不出的满意,亦是说不出的情怀感叹。
“额,师父······”
卫无忌神色极为不自然一抽,脚步不自觉向外挪动了一寸。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慈爱祥和刹那间消失不见,怒火冲霄的老道长,活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随手一甩,无情巴掌就要落在卫无忌身上。
可卫无忌似乎早有准备,随身一闪,便躲过了无情巴掌。
“小子,功夫练得不错嘛。”
“就让师父来看看,你小子这些日子进步如何。”
手中拂尘一甩,角度刁钻直奔卫无忌屁股。
“师父,您怎么还来这手啊?”
“我都多大了,外人面前不要面子的吗?”
再次一闪,抽在屁股上的拂尘落空。
“你还知道要面子?”
“命都没了,你小子还在乎面子?”
“知道你师父苦心守护三皇观,付出了多少吗?”
“对你这臭小子,又寄予了多少希望。”
“结果,你就是如此对待我这个糟老头子的。”
“你的命,你自己不在乎,想过我这个糟老头子没有?”
“想过三皇观传承没有?”
“要是在我这一辈,三皇观断了传承,你让我如何安心去见祖师。”
老道长愤然而起,抓着拂尘,对着卫无忌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追杀。
自小便为道!
有意识的第一所处之地,便是那所守护了几十载光阴的古老道观。
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后来得了师父遗命,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虽说没什么清规戒律,不许娶妻生子。
可经历了太多,再次回到三皇观的老道长,已然无所谓这方面的念想了。
遇到卫无忌,既是缘分,还有出众天赋,让老道长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一身传承衣钵,尽皆托付。
可以说,在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老道长眼里,卫无忌就是他的儿子。
虽然明白是大义所为,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怕是也如此选择。
可站在父亲的角度上,如何能忍心这般拿着生命来冒险。
“师父,您老人家消消气。”
老道长扬起的无情拂尘,唯有让卫无忌狼狈奔逃的份儿上。
虽然那拂尘真落在身上,未必就有多疼。
“你们两个别愣着,赶紧······”
一转头,看着徐颖袁冰所处位置的空无一人,嘴角禁不住一抽。
“我们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仍在底下,合适吗?”
徐颖有些纠结问道。
听下边这不小的动静儿,似乎确实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师父打徒弟,就如同爹打儿子一般,天经地义。”
“放心,再怎么说,也是情如父子的师徒,不至于真下狠手,打不坏他的。”
袁冰眼眸一翻,终于来了个能彻底制住这家伙的高人了。
“你小子的进步,实在令为师刮目相看。”
一翻鸡飞狗跳,实则发泄情绪的追杀结束后,老道长气息平静道。
“师父,您老人家静心安坐。”
停止了奔逃的卫无忌,突然出手,一指点在了老道长的胸口。
因强烈运动而运转的气血,随着卫无忌这一指点出。
仿若一条被沸煮的长河,又似蕴藏地底的火热岩浆。
咕嘟咕嘟冒泡中,浓郁纯阳气血被激发。
在卫无忌的操控下,于衰败中被重新激发的纯阳气血,一条条汇聚。
被卫无忌所点之处,以穴道而言,乃是人生死穴檀中。
于修行而言,却是实际的丹田。
漩涡般的黑洞,散发无穷吸力,将一条条纯阳气息吞噬。
一颗圆滚滚气血金丹,散发着瑰丽之光晕,于檀中成就。
一颗气血金丹,似是一颗小太阳。
出现的刹那,便驱散了无尽黑暗,带走了无尽衰败。
岁月侵蚀,不可避免的肌肉皮肤松弛,瞬间紧致。
一缕缕白发,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变黑。
一位看上去至少**十岁的老者,刹那间变成了一位看上去最多四五十岁的精壮中年。
返老还童,自然是没有达到实际的夸张。
老者变中年,却也是相当不可思议之事。
一道惊雷,于平静中,突然炸响。
闭眸中的老道长,眉目不自觉一挑。
“滚!”
“懒得搭理你,你还没完了是吧?”
卫无忌眼眸一抬,冷冷喝道。
探查天机,背负众生之因果,受也就受了。
除了有点儿难受之外,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现如今,不过是触动了法则力量的反应,也想来一道惊雷吓唬。
真以为怕你是怎么的?
信不信下一秒,就能召唤出一位玩儿雷的祖宗来。
强大意志,似乎触动了冥冥中的法则气息,雷霆悄然而退。
“你果真练成了我三皇观终极传承?”
没有心情理会自身变化,老道长眼眸直勾勾盯着卫无忌。
说不出的惊喜,说不出的忐忑。
自有传承的那一刻,这套绝学便仅是传闻中的记载。
历代祖师也曾尝试练就,然无一不是心血耗尽而终。
卫无忌没有多言,背后朦胧中,出现了三道身影。
真不知道三皇观这套至高传承,究竟来自何处。
要不是借助了永生世界三皇的道,卫无忌想要练就,也是诸多为难。
以实际而言,已然不是简单拳法传承,而是至高修行法诀。
以现如今这般法则禁锢,似是囚牢一般的天地,想练就至高修行法诀,也是想的有点儿太多了。
“好!”
“实在是好!”
“来日见了祖师,终究不至于无所交代了!”
老道长极尽喜悦,哈哈大笑。
“就您现在的状态,便是丝毫修为不进,也差不多有五百寿数。”
“见祖师,您还是慢点儿等着吧。”
卫无忌笑着道。
气血金丹成就,便是实实在在的武道大宗师。
诸多手段不说,最重要的是挣脱了寿数限制。
“修行了一辈子的道,最后却走了武道的路。”
放下了心中的负担,才真正关心起了自己的情况。
喜悦,无疑是肯定的。
然除了喜悦之外,似乎还有一丝遗憾。
武道金丹,始终不是纯正道家修行该走的路。
“道是道,武道亦是道。”
“您何必执着于此呢?”
然后卫无忌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两本书。
“如何选择,终究由师父您自己而定。”
一本书,所承载的乃是卫无忌一身气修智慧。
另外一本书,所承载的便是气血修行智慧。
到了卫无忌这般三神花开一朵,半步踏入大罗自在的境界而言。
所谓修行,已然没什么明确的界定。
无论何种方式,所修本质,无非精气神而已。
“您这是······”
惊疑不定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
看着中年人形象的老道长,徐颖与袁冰,尽皆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您成就了金丹修行?”
“这不可能!”
“我师父跟我说,数百年前,或许还有这个可能。”
“数百年后,天地变幻,已然没有这个可能了。”
袁冰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不自觉低声自语。
“能有如此见识,你这女娃儿传承不凡。”
“有点儿正统形意拳的路子,更多的还是咏春。”
“你是严璇玑的弟子?”
“上一次,倒是没有太多注意。”
目光一扫,袁冰底细尽在心中。
“额,弟子称不上,不过是凭借关系,让老师教导了一段时间而已。”
袁冰微微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