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叹息,陆小凤纵身一跃,站在了叶孤城的尸体旁。人都已经死了,还想要怎么样呢。
“你不能将他带走,他是朝廷钦犯,不论死活,你都不能带他走。”一个大内侍卫挡在了陆小凤身前。
陆小凤却是连理都没有理会,何况身边还站着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
“行了,让他带走吧,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时代,剑道的巅峰。”卫无忌出声道。再这么磨叽下去,西门吹雪这家伙,非得拔剑不可。
“王爷,此事干系重大,我实在没有这个胆量承担。”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叶孤城身上的刺杀皇帝,和谋逆的大罪,也是不可能因此而一笔勾销的。
他若让人把叶孤城的尸体带走,认真严格的来说,跟私放钦犯,没什么两样儿。
“我又没有说,此事需要你来承担责任。”为了一个已经是死人的叶孤城,得罪这众多的江湖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谢谢!”陆小凤看了眼卫无忌道。这样的一个时刻,他虽然已经不在意这样的麻烦。
但实际情况不可否认的是,卫无忌的出声,确实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当然这个时候,他说这个谢谢,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叶孤城,代替叶孤城的致谢。
“不必,他已经说过了,你又何必再说。”卫无忌挥手。
以叶孤城那样孤傲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亲口说出这两个字,但在倒下的那一刻,眼眸中透露出的神色,却清晰的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对叶孤城这样的人来说,既然注定了要死,他宁愿死在一柄绝世之剑之下。
“这样的剑,这样的出身,似乎已经是剑道中的帝王。”仙意缥缈,神意高觉,唯有帝王,是实实在在,至高无上的权柄。
至此以后的江湖之上,既有仙的追思传说,神的推崇,那一抹无上的帝王光芒,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疏忽的存在。
“此事完结了,能够了却皇弟心中的一件事儿就好。现在也是该做点儿正事儿的时候了吧?”天色大亮,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虽然一夜未睡,却也精气神十足。
“何事还请皇上示下。”卫无忌道。
“你跟我在这儿装糊涂是不是?忘记你在酒楼的时候,答应过朕什么了吗?”皇帝冲着卫无忌一瞪眼。
“可此事进行到现在,不是已经完结了吗?”随着一群身手高超的坚定保皇党出现,南王府那幼稚的阴谋把戏,于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在大内禁军的包围之下,那位传承了叶孤城四五分本事的南王世子,即便有回天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力量,被禁军扣押,直接打入了死牢之中。
“南王府的事儿,皇上派人处理即可。”谋逆,乃是不可饶恕的满门之罪,若不是看在皇亲的份儿,就该诛九族了。
“南王府的事儿,自然有人处理。”内廷司的职责,在于保卫皇族,而在处理皇族事物之上,明面上还有一个宗人府,此事,由宗人府会同三司处理,也就是了。似乎,没有内廷司插手的必要。
“朕是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王安能够背叛朕。”皇帝有些幽然的说道。不管怎么说,王总管也是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老人。
“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吧。”卫无忌道。
当一个人的心,被无限大的贪欲所蒙蔽的时候,做出来的事儿,可能他自己本身的无法想象。
“皇弟知道什么,不妨直说。”皇帝一挑眉,他知道卫无忌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
“皇上让人查一下国库,自然明了。”就王总管干的那些个事儿,真要认真追究起来,扒皮十回都算是轻的。
“这个该死的奴才,朕要杀了他,诛他的九族。”查看那些账册,数额巨大的亿万两黄金,让皇帝不顾仪态,直接掀了桌子。
“再杀他之前,还得先让他把这笔钱吐出来。”亿万两黄金,还有南王府的财富,以及叶孤城白云山庄的收藏,三笔财富汇聚在一起,足可称得上一句富可敌国。
“这事儿依旧交给皇弟处理,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皇帝这话,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明的再清楚不过了。
这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若真的换做那位最是痛恨贪官污吏的开国帝王,惩罚的手段,能让你后悔的宁愿下辈子不做人。
“王公公,这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他可是你的心腹啊!”卫无忌手里提溜着被打断了琵琶骨,身子软的跟面条一般的金七两,看着天牢之内的王公公道。
在拿下王总管一行人的时候,他就让人拿下了金七两,这个继承了王总管那份儿旷世藏宝地图的大内高手。
“你······”看着卫无忌手中,如同面色苍白,形同死狗一般的金七两,即便落入死牢之中,也依旧面不改色的王总管,真真的不淡定了。
“另外的两份儿藏宝图,我也派人去找了。没有了这些东西,我看你们还能怎么折腾。”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刺激的王总管,浑身哆嗦。
“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还带他见我做什么?”情绪激动之下的潜力爆发,王总管一个箭步,站在牢房最边缘,使劲儿抓着囚牢中的粗栏杆,吼道。
“自然有我的原因,或许我是想让你知道一个道理——死,不一定就是这个世上,最为可怕的事儿。”扔下这一句话,卫无忌提着瞪圆了眼珠,满是血丝的金七两,走出了大牢。
“你这个疯子!”王总管尖着嗓子咆哮。从落入禁军手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可是他心中从来没有惧怕,惶恐这些情绪,因为他还有底蕴,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是随着卫无忌提溜着死狗般的金七两到来,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如落地的脆弱玻璃一般,支离破碎。
“怎么样,到了此刻,你应该能跟我说句实话了吧?”提溜着金七两出了大牢,卫无忌松开了制住金七两的手。
这家伙别看胆大包天,成了王总管一党,也在暗中参与了这场阴谋。可做人倒是还真有几分底细,大内使出了各种的手段,这家伙就是死扛着不说,那份儿藏宝图到底在什么地方。
“西门,我这儿有个事儿,可能还得你走一趟,因为可能牵涉到你的小舅子。”将金七两交给其他人处置之后,卫无忌找到了西门吹雪。
“不是,等会儿,西门吹雪还有小舅子吗?”听着卫无忌的话,陆小凤惊异的出声道。
“既然有老婆,为什么不能有小舅子?”西门吹雪应答了一下陆小凤道。
“柳乘风出什么事儿了?”西门吹雪继而盯着卫无忌。他这样的性子,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关心。
“他可能也没事儿,这一切就看你的动作,是快还是慢了。”紫禁之巅的案子,刚刚结束,有些人的动作,可能还没有这么快。
“叶孤城虽说出身巴山派,可这案子,却也没有必要牵扯这么远吧。”陆小凤道。
“我倒是不想牵扯他们,可有些事儿·····我只能说,一切都是贪心作祟!”卫无忌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将王总管的贪污国库以及那一笔巨额宝藏的事儿,说了出来。
“西门,要不我跟你去一趟巴山吧?”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财锦动人心,这么大的一笔巨额财富,真的值得很多人豁出身家性命了,要不怎么说,挡人钱财就如同shā • rén父母呢。
巴山剑派的实力和底蕴,可绝非一般,连叶孤城这样的剑圣,都出身于巴山剑派,可见其厉害之处。
“你要是真的对这个事儿感兴趣,不妨去黄石镇走一趟。那里有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我知道你陆小凤,对女人一向是最有办法的。”卫无忌看着陆小凤道。
“这事儿能不能不说,要是让欧阳情知道了,我还想活着呢。”陆小凤翻着白眼儿,一只温柔的母老虎,那也是老虎,何况还是这种有组织,穿红鞋子的母老虎。
“你要是真想去的话,我肯定不会跟欧阳情说的。你这也是在给朝廷办事儿,我还能拖你后腿吗?”卫无忌笑道。
一向风流的陆小凤,居然也有怕女人的时候,这难道不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儿吗?
“你还刺激我,不就是一个黄石小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陆小凤哼道。对于这种查案寻宝的事儿,他是再有兴趣不过了。
“话说你为什么不去啊?”陆小凤盯着卫无忌道。
论聪明,陆小凤这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但对于这个神秘的家伙,还是真心佩服的。
“京中的一大摊子事儿,我是实在走不开。何况这种事,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就比你强。”既然想要让人家办事儿,说两句好话,也是应该的。
“想偷懒儿就直说,还在这儿给我戴什么高帽子啊?”陆小凤白眼儿一翻,嘴里嘀嘀咕咕。可是从他嘴角那压制不住的幅度来看,心中明明得意的要死。
说起来,卫无忌也不算是忽悠陆小凤,他留在京中,确实还有大事儿处理。
“这一次的和尚,看起来确实够老实。”看着依旧守在假叶孤城身边,默默念经的老实和尚,卫无忌道。
“原来是阁下啊!不知阁下特意留住和尚,有什么要事。”听到动静儿,老实和尚睁开了默默念经的双眸。
“也没什么要事,就是突然间对那一双洁白的袜子,有了几分兴趣。”这话说得老实和尚,当即就是脸皮一抽,若非已经领教过这个人的手段,他非动手不可。
“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儿,不给一个解释,你觉得合适吗?”卫无忌盯着地上躺着的死尸,撤去叶孤城的易容,那颗受了戒的大光头,是再明显不过的特征了。
“都已经是死人了,即便做出什么事儿,也该烟消云散了吧。”老实和尚面带苦涩,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的发生。
可他没办法改变,大内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莫说是铁头,就是金刚的身子,也能搓出千百个窟窿来。
“佛祖他老人家曾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在我看来,这话纯属就是放屁。”老实和尚再次脸皮一抽,默默念诵着佛号。
“放下屠刀之后,罪孽就能一扫而空,那道义何在,王法又何在?”卫无忌冷冷道。
“佛祖还曾说出家人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可和尚想说,那是佛的境界。再出色的出家人,也终究是**凡胎,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心无挂碍呢?”老实和尚认认真真的看了卫无忌一眼,接着叹息道。
“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诚信,可这事儿,你打算怎么样给我一个交代?”就是嘴绽莲花,说出大天来,没有实际的行动,也是瞎扯淡。
“施主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要和尚能够做到,绝不推辞。”老实和尚再次体会到了,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出家人虽应该四大皆空,贪嗔痴更是三毒,可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太不好受了。还是那句话,没有佛的境界,依旧是**凡胎。
“我想见一见那个老头子,麻烦在合适的时机,带个路吧。”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又怎么能不见见那个如同妖异的小老头儿。
“施主何必执着,这人间百态,难道不好吗?何况施主还这般的年轻。”老实和尚更为苦涩,但还是出言劝阻道。
他也是想不明白了,岛上那么恐怖的一个地方,他有时候做梦都想逃离的一个地方,可有的人,却非要拼命上去。
难道这花花世界,真的让人活得这么不耐烦吗?
反正在老实和尚的认知中,这世上就没有比那个老头子,还要妖异恐怖的人存在。
“就是因为这般的年轻,所以才能这般的不管不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