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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蜂拥而上,几下便制住男人和其他几个团伙。领头的法国男人,哦,应该叫男孩比较妥当。他伸展了几下自己用力过猛的左手,居然上前拥抱韩裔,然后用很娴熟的中文向对方打招呼,冷酷的脸也转换成略带稚气的表情。

“刚刚下面的人报告说看见你了,没想到是真的。可是二哥,你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们啊!”

韩裔拍下对方的肩,语气也淡下来。“雷诺,我到这里纯属公事,估计这两天就得走,所以不要告诉大哥了,我怕脱不开身啊。”名叫雷诺的男孩不高兴地扁嘴巴,一手指着韩裔背后的禾雪质问。

“我才不相信是什么公事,你以前出差身边可从来没有女人的!”接着他越过韩裔走到禾雪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最后转头给了一句总结性的发言。

“好吧也许我认错了,她全身上下除了头发以外,我还真看不出有哪些地方能称得上女人。”

全场静谧。

禾雪不动气反而一笑,“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一男人啊。”

她不傻,看对方的架势和来头就不是简单人物,她可不想刚出贼窝又落入虎口。雷诺以为女生会气得转身就跑,这样他就可以顺利的将二哥拐回总部一趟,可没成想居然得到对方这样的回答。于是他兴趣也跟着上来,与禾雪左一句又一句,十足的像两个争糖的小孩。

“喂。”

“有何贵干?”

“我二哥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不伦不类的货色?跟快过期的罐头似的,倒胃口。”

“看来你不知情了,你二哥就是好这一口啊。否则人家好好一根正苗红的美男子,怎会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你。”

“我怎么?”

……

笑话,禾雪伶牙俐齿,连漠北都对她甘拜下风。她至今还只遇见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就是韩裔。其他人在口舌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她便宜的,更何况雷诺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正宗的法国人,中文再好也好不过她那样匠心独运吧。

韩裔终于出声打断二人幼稚的斗嘴游戏,“我得声明一下,她是女的。而本人的性取向也完全没有问题。”

雷诺惊讶的回头,“二哥,你的意思是?你,你真喜欢她?”韩裔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先走了,下次会专程回来看你们。”然后不顾身后人的叫喊,移步朝出口走去。经过禾雪身边的时候,看见对方呆愣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道。

“怎么?你舍不得走,想留下来?”禾雪一个激灵,双腿立马跟上了韩裔的脚步。

两人一路无话,只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出门等电梯。禾雪终于忍不住好奇,“他们是谁啊?”电梯刚好“叮”的一声打开来,韩裔率先走进去,禾雪跟进,按下层数9楼。半响禾雪才等到回答。

“从16岁到22岁,我一直是在法国生活。”

“可是都没听你说过。”

韩裔转头,“我想我们并没有熟识到需要掏根掏底吧。”接着便不想多言。禾雪也看出了对方没有深入话题的打算,于是放弃这个疑问。然后韩裔又淡淡扫她一眼,开口询问道。

“没受伤吧?”

禾雪不知为何“腾”地红了脸,脑子里一团浆糊,也忘记了回答。

电梯门终于在9楼打开,新鲜的空气注入,大脑不再那么压抑。

禾雪的房间是913,她这才发现韩裔的房间就在自己对面,914。怎么这样恰好?难道是故意?刚刚雷诺的话又突兀地在其耳边响起。

“二哥你的意思是,你真喜欢她?”而韩裔居然没否认,莫非是,真的?

也是啊,太巧了吧。他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时候出差,又刚好地出现在这家酒店,又恰好地与自己碰上。这个世界上的确巧合奇多,可她不相信能巧得这么精湛,除非是对方有意在探寻她的行踪。禾雪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越来越热,可她就是个直肠子的女孩,有什么话在心里就是不好受,所以她索性一次性吐出所有疑问。

转身叫住拿出房卡准备划门的韩裔。

“你是不是在追求我?”

韩裔莫名地手一抖,他诧异地回过头,锁定住禾雪灵动的眼。

“怎么你现在有被我追求的感觉么?”

禾雪想了想,摇头。“说有好像又没有,可就是感觉很奇怪。”

“如果我说我的确追求你,那你的答案?”

禾雪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直白,“唰”地一声抬起头,才发现韩裔已经走近,她的鼻尖差点就挨上他的西装外套,对视。橘红色的暖光搭在两人脸上,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偏偏韩裔又低了点头,禾雪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仿佛是在温水里煮,从最初的没有感觉,到逐渐升温,最后成了要煮熟的鸡蛋,看着逼近的脸,禾雪大脑的意识彻底混乱,平时的张牙舞爪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我考虑一下。”

韩裔突然直起身,一脸迷茫的表情。

“你说什么呢?我刚刚在电梯里问你有没有受伤,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自己受伤与否都要考虑一下?”

上帝赐给禾雪一把斧头吧,她要砍死他,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打赢他的话,可是都不能。于是她只有羞愤地转身划开房间,“哼”一声,然后用力甩上门。

禾雪一进门便翻身倒躺在大床上,捂住双颊。

“太丢脸了,怎么会这么丢脸!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二百五的事情!”

韩裔却依然站在门外,唇角微扬。

卢浮宫的透明三角在灯火的辉映下更加壮观,凯旋门的廊桥纹路里,圣者在低声吟唱,夜晚的平缓大道上,依然汽笛声声。可那些景色事物就像是人的心事般,仿佛永远也翻阅不完,走不完。

我曾经看过一个很残忍的字,——劫。许多词语都有好坏的一面,它却似乎只预示着困苦和悲剧。如果漠北是禾雪的难以磨灭,是她的青葱岁月,是给过她伤痕和痛苦的那个谁。那韩裔一定是她命里的,劫上劫。

可是,有没有人知道她真的会难过呢?知道她也会哭,知道她并不像表面武装的那样坚强。那些密密麻麻的尖锐刀枪,也会令她万箭穿心,肝胆俱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