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婚俗

“乔书记,把钱拿回去吧,这钱俺们拿着臊的慌!”

一个个养鸡户都站在乔曦的家门口,雨雾中,他们的眼神真诚明亮,哗啦一片都围到了乔曦的身边,粗糙的手掌里,拿着的是乔曦昨晚刚赔给他们的钱。

乔曦被这一幕给惊住了,连忙摆手,“大家这是干什么?快把钱拿回去,这是赔给你们的鸡钱。大家的鸡死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请大家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乔书记,俺想通了,俺家的鸡死了跟你没有关系,是俺自己没有把卫生搞好,让鸡得了鸡瘟。”小宝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把手里的钱直接塞到了乔曦的手里。

乔曦推辞了好几遍,但小宝妈就是不肯把钱拿回去,周围的人也纷纷的把钱递了过来。

钱喜凤从一旁挤了出来,朝着众人说道:“大家把钱都交给我,我来做一个记录。”

天上还下着雨,乔曦担心大家被雨淋病了,赶紧去打开了家门,但是屋子里也待不了这么多人,甚至大家害怕弄脏了乔曦的屋子,都是在院子里一个个的把钱交给了钱喜凤。

乔曦把昨晚记在日记本上的一户户收条拿给了钱喜凤,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划去,乔曦的钱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回来。

院子里的人都散去了,乔曦目光变得愈发的复杂。

张守业在一旁说道:“乔书记,把钱赶紧收起来,是小泉子村亏欠你,而不是你亏欠了小泉子村。”

乔曦没有多去言语,有些话记在心里就好了,今天早晨大家给了她一份感动,人心终究能换到人心,她会想尽办法让村子里富起来,家家户户不再为这一两千块钱而发愁。

“老村长,等雨停了以后,你安排人把村里街道上写上标语,让大家都提高环境保护,爱护这里的绿水青山。”

“好,这件事情我安排陈锋来做,他的那两笔字还是拿的出手的。”张守业哈哈的笑了起来。

保护环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

一条条标语出现在了小泉子村的墙壁上,陈锋还专门发了广播,宣传环境的重要性。

连着下了几场秋雨,村里的玉米长势很好,已经有一人高了,趁着免费的雨水,村里人喂了化肥,玉米开始结出了细嫩的玉米棒。

乔曦中午在家里吃完饭,刚准备休息一下,钱喜凤喜滋滋的敲门走了进来。

“乔书记,这是请柬,是老村长让我给你的。”

乔曦给钱喜凤搬了把椅子,看了下请柬笑道:“这是谁家要办好事啊?”

“老村长他侄子,就在三天后。”钱喜凤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放了不少的请柬,抹了把汗道:“对了,老村长可没有其他意思,说你到时候空着手过去就行,可千万别随什么礼。”

乔曦打开请柬看去,新郎叫张喜乐,对他有点印象,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长得很坚实,每次碰到都会咧嘴憨厚的笑笑。

新娘是一个叫王小燕的女孩,听钱喜凤解释是隔壁王家村的人,两个人谈了有两年的对象,终于走到了要结婚的这一步。

“钱大姐,这请柬上吃饭的地方怎么空着?”乔曦疑惑地抬起了头。

钱喜凤苦笑道:“刚开始想把酒席摆在村里,可是人家女方家里不同意,执意让把酒席摆在镇上饭店。镇上的饭店吃一桌就要千八百块钱,还要雇拉新娘上门的婚车,女方说了至少要八辆车子。哎,喜乐这孩子哪里掏的起这么多钱,他娘早就没了,他爹也就靠种点地打点零工。喜乐结婚全靠老村长这个当大伯的张罗,现在正在四处联系稍微便宜点的饭店,等联系好了会发广播通知大家。”

乔曦沉默了起来,农村这些年对婚事越来越讲究排场,劳民伤财不说,还平添了许多的烦心事。现在结婚就像家里跟遭劫了一样,有的甚至需要举债成婚,使喜事变成了一家人的难事。

其实国家早就出台政策,要求各地政府限制婚事大操大办,攀比斗富等陋习,不能因为面子,让家庭欠下一身的饥荒。

钱喜凤说完就继续去送请柬了,乔曦心事重重的也出了门,直接去了张守业的家里。

张守业的老伴刚从家里要出去串门子,笑着含蓄了一下,就让乔曦进门去找张守业。

张守业站在桌边,烦躁的把电话一次次打出去,桌边的笔记本上写着镇上一个个饭店的酒席价格,他要选择出一个价格最适中的。

“喂,你们那里办一桌酒席多少钱,不包括海参大虾鲍鱼这三大件。”

在婚宴上一般这三盘海鲜是必不可少的,可张守业知道自己侄子家里的条件,要是上这三盘菜,这一桌就得多出个两三百块钱。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张守业在笔记本上写了钱数,接着又打去了电话。

就在这时候乔曦走了进来,叹息一声直接把张守业的电话给按上了。

“老村长,你这可不对啊,政府明文规定婚事不准大操大办,你还顶着风帮着你侄子订酒席?”

张守业重重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他也是为了婚事这些礼仪烦透了,婚车还没联系,还有司仪摄像等等。

乔曦拿起张守业的日记本看了几眼,摇头道:“老村长,这酒宴就摆在村里,大家热闹热闹好了,至于其他的能省就省点。结婚只是一天的事情,以后还得过日子啊!”

张守业闷闷的抽起了烟袋锅子,“你以为俺不知道这个理?可人家女方家里不答应,人家就一个宝贝闺女,谁不想风风光光的给嫁出去。如果不听他们的,这婚事就得黄了。我侄子可快三十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挑他家庭条件的,再不娶媳妇就打光棍了。”

乔曦想了想道:“老村长你先别急,这电话也别打了。我去找喜乐谈谈,问一下女方到底的态度是什么?”

张喜乐前几年盖了三间大瓦房,新房没有找到他,乔曦就去了他们家的老房子。

敲了敲门,张喜乐的老父亲张守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跟张守业长得有些相似,老式的对扣灰色褂子,虽然年纪比张守业小上几岁,不过头发却白了不少,微微岣嵝着腰,黑瘦的脸上带着愁云,额头上几道很深的皱纹。

“叔,我是来问一下喜乐的婚事。”乔曦主动说道。

张守海叹了口气,背着手领着乔曦走进了里屋。

张喜乐赤着脊梁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要做新郎的喜悦,正愁眉不展的唉声叹气。见到乔曦来了,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张守海拿了个马扎递给了乔曦,自己就蹲去地上,一口口的抽起了烟卷。

乔曦环顾了下家里的四周,墙边站着一个有年头掉了漆皮的橱柜,锅灶台上放着中午吃的剩饭,另一边是一个黑色的大水缸。

从家里的摆设来看,就知道条件不算太好,能自己盖起了新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沉重的婚事开资,让张家父子两陷入长久的叹息中,都是眉头紧锁。

乔曦犹豫道:“喜乐,你的彩礼钱给了多少?”

“四万八。”张喜乐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我对象家里人其实人挺好的,原本要六万八,看我实在掏不出来,就把钱数落了下来。”

“出去借了多少?”乔曦拧了拧眉。

张喜乐头低了下来,过了半晌,“钱都是在我大伯那里拿的,家里的钱都盖房子了。”

乔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如果再加上酒席等等开销,这个家庭就要被压垮了。

小泉子村适婚的小伙子不再少数,大多都因为掏不起彩礼钱,或者没办法在镇上买房子,只能打了光棍。

他们同样渴望家庭的温暖,渴望有自己的爱人,他们同样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可现实逼迫他们只能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