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安一把扯起王襄,对陈婉馨说:“他的醉话,你别当真,我把他拎回去问清楚。”说着连拖带拽,将王襄拖往男生寝室。
陈婉馨在原地微微一笑,树荫灯影下,她的脸色在一片昏暗中若隐若现。
酒继续,连林文溪也忍不住喝了数杯,又和舒小曼新介绍的周楠楠过了两杯后,已见醉态。
“周楠楠,王正娟,你们。。。”林文溪顿时欲言又止。
“你看不惯么?”周楠楠淡淡一笑,林文溪不知怎地,想起蒲公英。
“不,你们,好样的。”林文溪借着酒劲,大声说,他并不甚明白他这般支持,究竟是为了什么。周楠楠却猛然掉下泪来,仰脖一饮而尽,轻声对林文溪说:“以后,这话,悄悄和我说就可以,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说得这么大声。”
周楠楠自高中和王正娟相识以来,两人磕磕绊绊,饶是王正娟是商贾大亨的女儿,亦和自己因着这层微妙的关系,受尽冷眼,就连最要好的闺蜜男生,亦绝不肯当面肯定她和王正娟的一切,以免被怀疑成某种倾向,她不料初次谋面的林文溪,却如此不避嫌地至情至性,怎能不让她喜极而泣。
“为什么不能大声说?我还想说,我。。。我喜欢。。。赵。。。”他的嘴巴被周楠楠捂住:“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何必非要公诸于世,正娟就是想不明这个理!”
舒小曼分明听得清楚,正待林文溪将后面那个名字说全,便要拍手呐喊,冷不防听得周楠楠这般一说,顿时冷静下来。她想起张安安在寝室里叮嘱过的话:“人前嬉闹,自有一番乐趣,但是一旦把事情坐实了,就真地不大可能了。”
王正娟从人群中穿插过来,高高举杯,说:“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以后我们还有大把机会喝上,今天我就不要再添大家麻烦,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将酒一饮而尽,反过杯盖,示意已经干杯,聊表敬意。
“楠楠,该去我们连队那里喝一喝了,认识认识呗!和舍友来日方长呗。”王正娟蹲坐下来。周楠楠无奈叹息一声,径自走了,王正娟才慌了神追上去。
林文溪微微沉吟,心下不免对周楠楠感激至极。
“文溪,来!登山的时候你够爷们,不像王襄那只菜鸟,一路叨逼叨!”郑凯斟满一杯酒,递给林文溪。周楠楠方放开林文溪,一张煞白的脸,才渐渐红润过来。
林文溪接过,一干而尽,用手背虚擦嘴巴,纸巾已从赵渊手中递过来,林文溪接过纸巾,心满意足擦拭唇角,已经有些目眩神离。
“我敬凯哥,一路多谢照顾。”林文溪反敬一杯,郑凯毫不客气喝完。座下每个人郑凯都敬到,尤其把王襄喂得张安安忍不住出手挡酒为止,又和赵渊已经连续拼了不下十几杯,见赵渊面不改色,就特意留着等把所有人放倒,再和赵渊较劲。
郑凯平时不嗜酒,酒席上却莫逢敌手,一旦遇见回敬,免不了会酒过三巡才行,所以又斟满一杯,递给林文溪。赵渊忽然伸手挡下来,说:“该放的你都放倒了,得留几个清醒的吧,这杯,我和你来。”
“不行!”林文溪说,陈婉馨彼时却已然在场,同时开口。一座人顿时集中精神看着两人。
陈婉馨浅浅一笑:“你不能太纵着男生了,而且,你和他什么关系嘛?还要帮他挡酒。”
赵渊一时想不出话来回,陈婉馨又说:“他是你舍友,那郑凯不是你舍友了吗?你这么偏袒其中一个。。。”
赵渊疑惑看着陈婉馨,心中暗暗纳闷,一个多月以前,也就是在这里,陈婉馨转身娇笑——你把他掰弯,我就答应你。
陈婉馨只是无声笑笑,自拿出酒杯,递给赵渊,说:“赵渊,军训第一天,你说要追我,我同意了。”
赵渊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啦!”陈婉馨大声说。
一时,班级里的男生四下聚拢,想听听这已然被评为校花的陈婉馨,如何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被人拿下了。及至大家看到是赵渊时,无不心知肚明,反觉天生一对,便极力呐喊叫好,撮合。
赵渊怔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赵渊忽然觉得这个赌约似是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他本意,要么冷淡陈婉馨,按她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俯身屈就自己,要么,找时间和陈婉馨把那个玩笑的赌约说明了,陈婉馨若要发难,他自有一番说法,因陈婉馨彼时亦是开玩笑要自己“掰弯”林文溪而已,两厢玩笑,你来我往,倒也谁都不欠谁的。
他不料陈婉馨竟当众摊牌。
该说什么?不,我赵渊是开玩笑的?还是,把赌约的事给摊了?还是以她的要求并未达成,而拒绝?赵渊看着林文溪,林文溪却径自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朝张东走去。
生气了,还是聪明地避开,不想自己为难?
可是,我要看文溪做什么?
“婉馨,我自认为我配不上你,以前是对你不够了解,一时冲动,现在却觉得我。。。”赵渊正试图组织语言,陈婉馨莲步轻挪,走到赵渊面前,深深地吻了下去。
赵渊睁大眼睛看着她,陈婉馨微微低下头,笑着说:“因为顾及郑凯,还是。。。林文溪。”
赵渊摇摇头:“我们真地不合适。”
“那也给我三个月,当我的男朋友,再看合适不合适吧。”陈婉馨低声说。
四围的掌声响起,郑凯已经大步离席而去。
“你们说,我和赵渊合适吗?”陈婉馨微笑转头,面向一众已然痴了的热血方刚的一群青年男子。
“合适!”一片由衷的祝福之语。
不远处,林文溪举起酒杯说:“张东,谢谢你。”酒杯猛然一阵颤抖,跌落下去。张东微微一笑,十分敏捷地伸出手,将酒杯稳稳当当接住,重又放回他手中,说:“要谢谢我,就专心点。”
“不合适!”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迸发出来,银瓶乍裂,铁浆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