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李璟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李淼回来的时候竟然是先去了一趟翊宣宫的小厨房。
“姑母,李內监今天按照太医的叮嘱改了菜谱,烹制方法也作了改善,药味不会太重了。姑母,您快些来尝尝。”
李淼让管从中将药膳放在桌上,人走到李璟身边躬身望着她,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带着笑意。
“你放着就好,稍后我再用。”李璟拒绝道。
李淼动了动唇,嘴角微微向下,带着些委屈。“姑母,又要诓我。侄儿知道您不喜欢药膳的味道,但是太医交待了,您的身子还需要好生调养才行,这样阿淼才能放心。”
之前被糊弄过去的李淼才不愿意相信姑母所谓的稍后,姑母实在是太狡猾了,头几天还能好好的用膳,之后就想尽办法避着,张嬷嬷劝着也是不行。
来了!又来了!这个小子真的是学坏了。李璟忍不住长叹一声。“知道了。”
李淼见李璟不再耍赖,颇为得意的上前拉着李璟走到桌前让她坐下。
也不用张嬷嬷动手,李淼动手搛了菜,端着碗坐在李璟面前,一副打算喂李璟用膳的模样。
生病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她病好了,这傻侄儿却像是上瘾了一般,这些日子总是试图想要亲手喂她。
李璟摇摇头,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碗。“ 我自己来就好。”
“不好。侍奉姑母是侄儿的福气。”李淼瘪了瘪嘴,完全不在意自己大了李璟两岁的这个事实,反正是自家姑母,如何撒娇耍赖都没有任何压力。
这福气……本宫还真不想要的……李璟瞅了一眼碗里明显的一根药材,这虽然药味的确是不明显了,但看到药材她依旧是没有什么胃口。
“阿淼……”李璟指着那根药材,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淼做了然状,将那药材挑了去。“好了,没有药了。姑母,先喝一口汤开开胃。”
李璟瞧着递到嘴边的汤匙,下意识的往张嬷嬷那里看去。
张嬷嬷转过身,交代着一旁的小宫人收拾着之前李璟看的簿子。
在看李淼期待的眼神,李璟无奈只得是张开了嘴。
纯妃因为私自向宫外传递消息,怡华宫被长公主下令封闭,禁止里面的人擅自外出。内宫众人吃惊之余,都等着皇帝的反应。毕竟开国公刚刚立下大功,这个节骨眼上长公主殿下软禁纯妃,究竟是长公主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陛下的授意?
因李璟在宫门前杖毙了一个內监,所以内宫众人即便是有心想要传消息打听宫外局势,也只能是心焦却不敢有任何异动。
而他们等来的却是怡华宫宫人偷跑出去向陛下报信不成,被杖责二十丢回了怡华宫。
怡华宫
“娘娘,兰儿到了御书房想要等陛下处理完政事,便去觐见。却是不想吴管事说兰儿搅扰了陛下议事,不容辩解,便将人拖了下去。”管事嬷嬷战战兢兢的回道。
她不是随着纯妃进宫的于家人,因为以前便是这怡华宫的管事,纯妃便继续让她做了管事嬷嬷。原本她还觉得自己能很快的得了新主子的信任,还颇为得意。可是谁想这位主子刚进了宫没多久,就招惹了先皇后,被陛下厌弃。
若非有开国公府撑着,纯妃在这宫中定是难过。如今看着皇后故去,开国公得胜回朝,纯妃复宠就在眼前,却是不想竟会被长公主抓到把柄。
在这内宫之中,即便你成不了有权柄的贵人身边的亲信,也不要有一个愚蠢的主子。管事嬷嬷此间已经在考虑找门路离开怡华宫了。
纯妃听完管事嬷嬷的回禀,气的撕烂了手中的帕子。对地上趴在担架上的大宫女看都没有看一眼。“废物!”
“不过方才抬兰儿来的那几位应该是看到咱们这里的情形,这样一来即便是兰儿未来得及告诉陛下,吴勤身为总管也不能可以隐瞒。”管事嬷嬷余光扫过那早已经昏迷的大宫女,这兰儿姑娘可是娘娘闺中时候便一直在身边侍候的,二十个廷杖下去,竟也是得不了主子一个怜悯。
就如管事嬷嬷所言,吴勤的确是将这件事禀报了皇帝,但皇帝却只是说了一句“内宫事由既然交给邵阳,那便不用向朕禀报了。”
纯妃等了一日都得不到皇帝问话,当夜便传了太医。刘玉向李璟禀报,说是怒火攻心。
毕竟是开国公府的人,李璟倒也不想太过为难怡华宫。既然是人病了,那怡华宫缺什么,便送什么过去。
“那位纯妃娘娘的脾气倒是不小,怡华宫里已经报了不少缺损。在这样下去,今年怡华宫的用度可就到限了。”张嬷嬷抱怨着。
“给他们提个醒,若是到限,就停了。毕竟宫里可不仅仅就她一个纯妃在,要人人都学,内库司怕是要找父皇哭去了。”李璟合上关于怡华宫的账簿,淡淡道。
张嬷嬷继续说道:“纯妃的大宫女昨天晚上没了,因为原是开国公府的家奴,家人全都在开国公府。刘玉问是否要传话过去,让他们来领人。”
那大宫女是纯妃的亲信,如是她死的消息被开国公府的人知道,那他们怕是要对纯妃在宫中的近况产生怀疑了。
“即便是下人也是人家的女儿,总得是要收尸的。无妨!而且,父皇犒赏开国公的时候,并没有允许国公夫人进宫来看纯贵妃,他们心里就应该有了准备了。”李璟并不在意开国公府的人会不会知道纯妃现在的情况,即便是知道又能如何?一个犯了宫规的妃嫔,他于家又有何种资格干涉?
“殿下,怡华宫封了已经有十天了。究竟该如何处理呢?”张嬷嬷有些犹豫的问道。
李璟手指轻敲着书桌,慢慢说道:“怡华宫的宫人和内监内务司已逐一审完,人证物证皆在。私自与宫外传递消息的罪名已经坐实,纯妃无从狡辩。但她毕竟是一宫之主,如何处置还是需要父皇下旨方可。如今我启越与海氏之间正在议和的紧要关头,听闻西南水军守将曾是是开国公麾下任职。若是让海氏国知道这件事,难保议和之事不会横生枝节。好在开国公府那里即便是知道了,在父皇没有作出决定之前,他们是不会自己往外传的。所以,这件事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张嬷嬷一愣,瞧着自家殿下竟是生出了一丝畏惧之感。长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是知道殿下自小聪慧,却是没有想到从未有接触过朝堂的殿下,竟会考虑到那么多。
李璟见张嬷嬷吃惊的模样,秀眉一挑,得意道:“张翰林给阿淼授课的时候,我在一旁也是有听的。”
只是让张贤通在平时授学的时候,给阿淼说说朝堂的事情罢了,又不是让他教别的。那张贤通竟然会吓得跪地求饶?真的是胆小的很。阿淼始终是皇孙,日后出宫建府之后就要准备领职。万一对朝堂之事什么都不懂,可不是要闹了笑话?
而且李璟也没有指望一个小翰林能有卢太傅和柳太傅那样的才学,给阿淼教授太多,这也是父皇为什么选他来的原因。
“老奴明白了。”究竟殿下在张翰林那里学到了什么,张嬷嬷听了也是不明白,只是觉得殿下真的是聪慧过人。
“这些日子为了整理内宫的事情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御书塾了,可每天的课业还是不能落下。哎!好累啊!”李璟叹道。“嬷嬷,要不然让阿淼也帮我分担一些,好不好?”
张嬷嬷忙是摆手道:“殿下,这可使不得。内宫中馈怎么能够让郡王插手?”
李璟两手一摊,无奈道:“嬷嬷你真是,我就是开一个玩笑罢了。只是阿淼的武师傅得换了,都两年了,阿淼连轻弓都开不了,一定是那个武师傅没有好好教。听说二哥家的显儿六岁的时候就能猎物了,显儿有二哥教,阿淼却是没有。可不能因为我的疏忽,让阿淼在武事上比不过别人去。”
张嬷嬷知道长公主疼爱燕郡王,想什么都要给他好的。可长公主却是完全没有看出来不是燕郡王的武师傅不行,而是燕郡王真的不通武事啊!只怕最后,燕郡王为了讨殿下开心强迫自己。
张嬷嬷顾念着李淼对李璟也是真心,便试图给李淼说两句好话。“殿下,有的人善文有的是善武,几位世子也都是各有擅长。燕郡王聪慧,两位太傅也都是夸赞过的。听闻那位武师傅是个禁军伍长,在军中也是有些名声。虽然殿下学的慢一些,可好在稳妥,不容易受伤。”
“嬷嬷是说那武师傅因材施教吗?”李璟侧着脑袋问道。“可明明我都能张轻弓了。难道是阿淼太笨了?”
张嬷嬷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还是忍住了。“殿下是长辈,自然要比燕郡王学的快些。”
“那还是换一个武师傅吧!”李璟拍板。“我去找父皇。”
李璟说着就要起身去找皇帝,可没想承启宫那里传过话来,说皇帝方才传旨,召了张贤通过去,听闻是另有任命。
一个小小翰林,即便是调任何须皇帝传旨唤人。李璟忙是派人打听,没想到张贤通一个五品小翰林竟是被连升四级,封为吏部侍郎。
“不仅是张翰林,国舅爷的遗腹子今次在同海氏之战中立下大功,陛下下旨,封为西南水军守备,全权接管西南水军,现任西南水军统领回京述职。”刘玉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