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家乡

回村是欣慰的,同时也是伤感的。熟悉的小路,经年的树木,没有人影的院落,似乎都是沧桑的,一种陈旧的味道侵袭心头。唯有夏天的风,用颤抖的声音,在山村里钻出钻进,草木在枯黄里守候。夏天和农人一道走来,并不见得清爽,只是用期待的目光,把远山眺望。这条路,我从小就开始走,时光都让我踩出了鱼尾纹。仅有的人我都认识,和草木一样,一茬又一茬的老着。不过,我还是在想,细心把村庄端倪,有我家的老房子,老房子里有父母,我也是村里的一根草皮。在这里,人像草木一样的活,草木像人一样的生。每棵草木,树叶上都生长祖辈的印记;每个人,音容笑貌里都隐现着先人的shén • yùn。我想,不由得去想,在微风中一起一伏,没有海浪般壮阔,却涂抹着村庄固有的色彩;麦子在夏天,黄橙橙一片浓烈,皎阳似火里的热情,用“汗滴禾下土”考验着耐力缠绵的糜谷,麻雀急不可待地在树上窥视,一有阳光露出,踩在沉甸甸的糜谷穗上,一旁的假人望而却步;洋芋当趾高气扬的出头露面时,白嫩而性感地裸露着自己的身体。爸妈已在门口等着我,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很惆怅,更是无奈。毕竟接一下,我将成为一个待业的青年。一个不知道要待多久业的青年。在家的日子是如此漫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否坚持下去,我更感觉到应该找点事做的必要了,放松一下自己,说是放松,其实就是解脱一下自己而已。

当然在回村后,时常会想起她,我们联络感情在当时最好的方式是用书信的交流。然而同她的书信往来由开始的一周一封信,变成一个月一封。由之前写不完的话,变得无话可写。别人都说,距离产感情慢慢变淡。以前我也不相信,现在我知道了。感情本来就是件很脆弱的东西,距离使它更脆弱,这是始终要面对的问题。慢慢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直至没有再联系了。??毕业在家半年多了,至今工作没有得到落实,虽然父母没有说什么,我却也心中惶惶不安。夜难成寐,坐立难安,苦思冥想:曾经的小伙伴们没念大学,早一步于社会打拼,却也取得不小成就,生活有模有样;而我,前方道路曲折,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三年之前,小伙伴们对我参喜道贺;三年以后,我反而对他们羡慕嫉妒恨。不得不说,也算一个不小讽刺。这三年,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得到和失去是不是一个正比,不敢去比较,怕又哀怨丛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曾经毕业以后的美好幻想在现实面前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与其,自己在家伸手靠父母,还不如出外双手养自己,我觉得一个大学生去工厂里打工拼搏亦不是丢人丢到家的事情,一个人若想昂起头走路必须先学会弯下身板,工厂里有相对完善的福祉,得过且过的工资,平日省吃俭用,也能每年存下一些钱,三五年后在进行一些自己心里早已盘算的投资,此想法却也不甚为过。没有办法,父母解不开心结认为所谓的一个大学的高材生,去不见天日的工厂里埋没是万万不能的。宁愿,用他们的人脉换我一个他们看得顺眼的现在。这条路,也许可以在被左右下一步一步往前走。但,这不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不应**手,趁年轻,背起行囊,该闯就闯!累也不会累死靠双手的人,机会也是给有准备的人。半会一时,也难以在与父母的论断中占据上风。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父亲对我说:“明天你骑自行车带我一起去银行取钱去。”我记得妈有同我说过,现在家里仅存了两万元,是给哥娶老婆的彩礼钱。现在他们要将这笔钱拿出来给我找工作。从银行回来,爸爸站在床数钱,看着他手上全是皱纹,看着那一张张百元大钞,我只觉得心酸无比。当天晚上我堂哥和我带上钱去找我们乡里一个副乡长。(副乡长是我堂哥的表舅)晚上我们到了他家,坐了一会,我堂哥介绍说:

“表舅,就是上次我同你说的,我这个堂弟,他大学毕业,学得是工商管理专业,听你上次说,咱乡工商所还要一个人吗?正好专业也对口。”

“你帮帮忙吧!”

“哦,是的,我上次是有同你说过,不过,现在这一届毕业的有好几个人盯上这个位置,大家都在托关系,走后门,现在有点不好搞哦。再说现在又不包分配,说白了,都是走后门在找工作。这个工作不但福利好,而且轻松。现在只能等过几天我帮你看一下吧。”

“这是点小意思,你先收下,你帮忙打理一下,那我们先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有等,父母也在等,等好消息的到来,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我堂哥到我家说,有个副县长的亲戚儿子人家已找到人事局直接安排分配下去了。

“没有办事,钱得退回来吧。”我说。说真的,当时拿两万块去找关系,我就不愿意。

“行,晚上我去我表舅家。”

第二天一早,将钱退回来了,接到钱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少了些,我们点了一下只有一万五千块。

“不是两万吗,怎么只有一万五,少了五千呢?”

“哦,是的,我表舅有说,但他从中拿了五千元买了烟,酒等给了所长。事情没有办,钱是退了,但是买的烟,酒是不能从人家那里要回来吧!”

“我表舅说了,你们放心,如果后面还有机会,会优先考虑你的。”就这样,我堂哥,开心的走了,但五千元,是我们一家人一年的收入,事情也没有办,钱也没有了。从我堂哥狞狰的笑声中,我都怀疑钱是不是他自己拿走了。

看到周围的朋友同学都有工作其实心情挺抑郁的。特别是熟人见了面还总会问“毕业了吧找工作了没”心情就更糟了。我不能再等父母帮我找工作了,我得自己先找一份工作先做。

“爸,我想到隔壁镇的乡镇企业去上班。”

父亲还是没有同意,说:“再等等吧,我找人托关系,有个国营单位。”就这样,又等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一直在想,这不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不应**手,趁年轻,背起行囊,该闯就闯!累也不会累死靠双手的人,机会也是给有准备的人。慢慢地同父母的论断中已占据了上风,他们也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正好附近有个乡镇企业里招工,我去面试了,一切都顺利面试过关了。说下周一可以上班。我当天去车间及所谓我的办公室里看了一下。与我所期望的相差太远,太远。所谓给我的一个单间办公室,不用体验就知道,这是一个冬冷夏热的地方。风扇上的灰尘已让人看不到这是风扇了,只是在电源的驱动下在转动时,才会觉得有风,然后灰尘迫不及待地四处飘洒着。应该是说经验的不足,哦,不是经验的不足,因为我根本没有上班的经验,结果上了一周的班,我才想起连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都没有问。并且开始面试时也说好了,我只是在车间里呆一个星期,然后去办公室里搞设计。(这里我得说明一下,我可以学了三年的机械专业的毕业生)然后,我确一直呆在车间里,甚至大部分的时间让我进行机台上的操作。这,我,我这个身板我哪里能受得了,也不可能受得了。每天腰酸背痛苦。有一次,拖着疲倦的身体就去找主管说。我的主管,是一个车间主任,如果你没有看到他对操作机台的熟练及产品质量管制的优势之外,你不可能相信他是一个管理者。而且据厂里人员说,他还是一个很优秀的管理者。这也就是所说的人不可貌相。我走到他的身边,同他说,主任,我过来面试所谈的与现在厂里让我所做的不一样。他笑了一下说:“理论与实际是有差距的。做我们这一行,尤其你们做设计的人员,设计的东西再好,如果一线的工作操作不出来,就等于废纸一张。所以,我还是让你在车间了多呆上一些时间,理论一定要结合实际。这样的理论才有效。”我无言以对,我能说什么,我又会说什么呢,为了生活,为了生存我得呆下去。这一呆就是三个月。三个月后,我领到第一份工资273元。实际工资应该370元,如果中途要买生活用品或什么可以到厂里的小卖部拿,不用现金的。记好帐后,从工资里扣除。后来我才知道,小卖部的老板娘是厂里会计的儿媳。据说小卖部的老板娘当时嫁给他家图得两个方面,一方面可以接管小卖部(因会计的儿子是个傻子,不过,这个傻子有点不同,只是将东西拿进家,从不将家里的给别人。)另一方面可以让她弟弟在厂里上班。小卖部老板娘见人就笑,当然她的笑并不是那种----见人就笑会发荡,三更半夜翻墙会情郎的那种。她的笑是对金钱的贪婪。我有点佩服这个小卖部所存在的位置---所有人上下班必须经过小卖部的门口,这大大增加了她的营业收入额。同时这也归功于她很会做生意头脑。

“老板娘,最新的意林来了没?”

“哎,意林还没来,要不买读者吧,反正内容都差不多”

“嗯,读者可没意林有趣,那算了,我明天再过来看看”

“好嘞,明天要是有上新的我给你留一本”

“额,这又不是什么稀缺货……”虽然内心这么想,但我还

露出笑容回应道“那就谢谢老板娘了”

老板娘是位看起来挺年轻的中年妇女,中等偏瘦,由于小卖部里有个阁楼,我感觉她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每天都乐呵呵地坐在收银台前,看着我们这些工人一个一个地进出,仿佛我们是移动的印钞机一样,因为她总是很热情地推荐自家的各种存货,有次我甚至被她“骗”去买了本此后几乎没碰过的小说书。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才,总感觉她在这个小卖部真是屈才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第四个月我还在车间里上班,我已提出了无法了理由并且找了很多个借口,但车间主任还是说让我呆在车间了,至少将厂里所生产的产品每一道流程都会实际操作。我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折磨,尤其现在是冬天,窗户的玻璃也坏了,已经反应给总务部很多次了,还是没有人修。天气异常寒冷。西北风从窗户像刀子似的刮到我的脸,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跺了跺冷得发麻的双脚,向车间主任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