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当空,秋风凉爽,花园里却还是绿叶繁盛、红花盛开,生机盎然,仅有几片半黄半绿的落叶透出这个季节的信息,传递出几丝萧索味道,令人想不到外头正是兵临城下,稍有疏忽,就有城毁人亡的危险,正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蒙古此番受挫,筹备须时,短期内不会进攻,却也不会轻易退兵。
想到这儿,龙的心中生出许多无奈,觉得襄阳城危难解除之时遥遥无期,与杨过离去的时期也摸不到边际。
绝情谷就在距离襄阳城不到三千里地外的山峦中,好似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恶兽,面对着襄阳城,对杨过虎视眈眈。
如今的龙手握绝情丹,忌惮绝情谷,心想是不会让杨过陷入危难,体味情花之苦,然而,事有万一,变数发生只在顷刻,龙还是放心不下。
书中,若没绝情幽谷一遭,杨过与小龙女便不会真正明白对方的心意,将不知道相爱深至几许,可以说,在绝情谷三天的生死徘徊中,年轻气盛的杨过和不谙世事的龙女皆对世间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体味。绝情谷是二人成长中不容躲避、必须经历的一个地方,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至关重要,意义重大。
绝情谷、绝情谷,以情为索展开的故事怎么可能绕得开呢。
龙仰天望着淡白的太阳,不由得长叹一声,心道:“身不由己,前路渺茫。”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愉快轻佻,该是杨过奔来了,赶紧收敛了担忧之情,复又冷若霜雪起来。
果然,只听杨过在耳边道:“龙儿,望什么呢?”
龙道:“过儿,到外头了,得改称呼了。”
杨过突然闹性儿,不耐烦道:“我不想改,我跟你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东西,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我要叫你龙儿,就要叫你龙儿,不但没旁人的时候唤你龙儿,有旁人在的时候更要多多的,大声的唤你龙儿,龙儿,龙儿,龙儿”
龙微微仰头,亲在杨过的下巴上。
杨过一怔,灵动的凤目瞪得大大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龙道:“过儿,还发脾气吗?”眼见着杨过的脸面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似笑非笑,过了半晌,才听他道:“没脾气了。”
龙道:“那就好,咱们出来行走总要顾及旁人的,是为他们好,更是为咱们自己好,你懂的,是吧。”
杨过“恩”了一声,拉长了脸。
龙道:“其实,你懂这些道理,但就是要发作、发作,心里才痛快,是不是?”
杨过道:“是啊,龙儿,你真懂我,也就你能懂我,纵着我随便发脾气,若是换了旁人啊,呵呵,早就一巴掌往我脸上呼了,哪里等我发作完。”
龙转身面对杨过,说道:“过儿,我照顾你多年,若还不能了解你,岂不是枉费了多年辛劳,可是啊,我容着你,纵着你,也只有我罢了,不了解你的人是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胡闹而袖手旁观的。”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算我没有坏心思,只想玩玩儿,多半也要受罚。”
龙接口道:“过儿,无心之举往往最伤人,好心办了坏事呢,就更麻烦,所以,你得收敛、收敛了,不是让你磨灭了自己的个性,而是要懂得分寸。你不是常说,你是大男子人,大丈夫吗?那就得学会沉着稳重,谨言慎行。”
杨过叹气,说道:“是,过儿谨遵龙儿教导,从今天起,一定谨言慎行”转而嬉皮笑脸,求道:“再亲一个。”主动将下巴凑到龙的脸侧。
龙道:“得寸进尺的小子。”轻轻碰了一下,说道:“好啦,够了吧,三位老人家看半天了,一直不好意思过来。”
杨过功力不低,早就发现欧阳锋、黄药师和洪七公到了,不过,这三位老人家是知情人,不需要顾及,见他们在外头帮忙拦下要往花园走的人,更没什么可在乎的,于是仍耍赖道:“不够,不够,让他们看看咱俩多恩爱,别辜负他们为咱俩一番筹谋。”
龙推开杨过,笑道:“你不要脸随你自己的,我还是要脸的。”向欧阳锋等人走去。
杨过自然跟上。
欧阳锋道:“你俩够可以的,青天白日就敢顶风作案,需不需要爸爸我给你们准备张床,趁着风和日丽,就地把洞房入了,不知道分寸。”抓过杨过,斥责道:“你啊,要点儿脸,行不行?”
杨过道:“龙儿先亲我的,怎么不说他,光说我一个。”
欧阳锋眼珠子一瞪,说道:“那我没看着,我就看着你个臭小子不知羞耻。”
杨过看向洪七公和黄药师。
洪七公笑呵呵道:“老蛤蟆,是得敲打、敲打,一不留神,容易走上小蛤蟆后尘,哪有大白天败坏斯文的,骂他。”
黄药师在一旁点头,说道:“恩,是得说说,邪归邪,淫就不行了,接着骂。”
杨过撇嘴,嘟囔道:“偏心。”身子一转,身法凌厉、迅捷,如影随形,躲到龙的身后。
洪七公和黄药师喝彩。
欧阳锋皱了皱鼻子,翻了个白眼,说道:“早知道就不教你了。”
杨过笑嘻嘻道:“这叫青出于蓝,爸爸,你看到我学得这么好,你不开心吗?”
欧阳锋忍不住,笑道:“开心,开心到家了。好啦,有正事要说的。”摆摆手让洪七公讲给二人听。
洪七公道:“第一件事,厨房里有早饭,还是热的,先去吃了。”顿了顿,接着道:“第二件事,吃完饭之后去书房,咱们有事商议,不过不用担心,跟咱们几个关系不大,你们小年轻的脑子好使,让帮忙出出主意。这第三件事嘛”呵呵一笑,拽了拽黄药师。
黄药师道:“第三件事也不难,就是我要收徒。”伸出手指头在龙和杨过身上点了点。
二人均吃了一惊。
不过,龙是在心里想,杨过直接问道:“黄岛主,为什么收我们为徒啊?辈分儿会乱的。”
龙此时已经想通,笑道:“多谢黄岛主安排。”
杨过听龙突兀道谢,脑中灵光一闪,也四通了其中关节,跟着笑道:“恩,恩,多谢黄岛主安排,晚辈感激不尽。”与龙齐齐向黄药师作揖道谢。
洪七公笑道:“看,小年轻脑子灵吧,一点就透。”
黄药师笑道:“行了,既然都懂了,我也不多说,反正收了你俩为徒,我是怎么都不吃亏的。说起来,也是自家的事情乱的可以。傻女婿相中了子侄当女婿,一门心思嫁女儿,偏偏女儿一门心思想嫁子侄的好师兄,这关系真要是说出了口,不够丢人的。还是我这个一家之主给拿主意吧。”
黄药师行事邪性,他要收两个小辈为徒,别人说不出什么。
郭靖作为黄药师的半子,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敢违背岳父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和杨过名正言顺当了黄药师的徒儿,生生往上拔了一辈儿,变得跟黄蓉和自己同辈。
如此一来,郭芙就变成了龙和杨过的晚辈。
虽然从郭靖一支算,杨过还是小辈儿,但毕竟到了一家里,黄药师为大,只能按着他的意思走,这么算下来,嫁女儿不是不能,但论起来还就真不太合适了。同样的,郭芙变成了晚辈,也就不好盯着长辈看,只能歇了对龙的爱慕,另寻人家了。
洪七公道:“得了吧,还一家之主,这是你闺女懒得管了,要不然轮的上你,知足吧。”
欧阳锋插口道:“行了,不嗦了,你俩赶紧吃饭去,我们去书房等着了,记着。”走上一步,戳了戳杨过的额头,警告道:“春天过去了,这是秋天,老老实实准备冬眠,别想着闹猫子。”
杨过点点头,笑眯眯的。
然而
半个时辰后,洪七公打了个哈欠,拿竹棒儿戳了戳武敦儒,吩咐道:“敦儒啊,去厨房看看你杨大哥干什么呢?让他别磨蹭了,赶紧过来。”
欧阳锋、洪七公和黄药师已经晓得武敦儒知道龙和杨过的真实关系,并且看武敦儒在不痴恋郭芙之后逐渐走上了正途,做事挺有分寸,因此,不怕他乱说话,也不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武敦儒心中一跳,定了定神,应道:“是”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撞上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前一幕幕晃过当年英雄大会时杨过抱着龙狂啃的画面,心跳如雷。幸好老天爷开恩,武敦儒才走出三步,书房的门就开了,紧接着老顽童嘻嘻哈哈冲了进来,再然后龙和杨过携手进入。
武敦儒暗中松了口气,默默退到一旁。
老顽童定睛一瞧,所有人都在,觉得挺热闹,拍手叫好,然后看到了黄蓉和郭芙怀中新生的婴儿,好奇心起,忙忙活活凑过去看。
龙和杨过不敢在长辈面前如老顽童一般放肆,先恭恭敬敬行礼,然后与大小武、郭芙、程英、陆无双几个小的互相“大哥”“小妹”“师兄”“公子”的叫了一通,走到欧阳锋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