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这一觉直睡了一个多时辰才悠悠醒来,连日来的奔波疲累仿佛一下全消了。他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又在那温暖的怀里滚了滚。
“小懒猪,还不起床?”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不起。”他也不睁眼,笑嘻嘻又往那怀里窝了进去,伸手搂住身前的腰肢,“好像壮实了一些。”
“哈,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每天都跟着佩寒练剑哦。”林绍轩笑嘻嘻显摆,却不小心又招惹了怀里的小醋坛子。
“哦?佩寒?”江瑾瑜的脸有些冷。看不出来啊,那小子来时一副快死的样子,没想到养好伤后也是个养眼帅哥。
“就是老牛的师弟。”林绍轩兀自不觉,“哥哥我现在也是个小高手了哦,以后谁敢欺负你再不用去求老牛,我自己就能砍了他。”
唉,傻子!江瑾瑜转瞬便释然了。林绍轩对他的情义深如渊醇如酒,怎么会因为身边出现个把美男而改变?他学剑原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又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不高兴?
江瑾瑜想通了心事,便不再如从前般使小性子,只是在他手臂上又捏了一把,“确实强壮了些,那我便等着你来保护了。”
提到练剑,林绍轩突然想起件事,连忙抽出胳膊披衣下床。“还记得佩寒的事吧?淳王爷把他的剑送过来了,他又送给了我们,我这就去拿过来给你看看。”
“嗯,你去吧。”江瑾瑜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去了心头那块大石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懒了,只想窝在床上,看那人为自己忙碌,感觉心里特别舒服。
林绍轩跑去外间,从架子上取下了碧水轻烟两把宝剑,又颠颠地跑了回去。
“你看,就是这两把剑。”林绍轩刚想显摆,却发现那雕花架子床依然帘幔低垂,原先不爱赖床的玉郎此时还懒懒地躺在那里没动。
“身上还痛?”林绍轩不知那人心境已发生了变化,只当他身上不适,连忙殷勤地过去扶他起来,又亲手给他穿衣拢发。
江瑾瑜懒洋洋任他服侍,系好里衣后便将外袍随便一披,“把你的宝剑拿来看看。”
“好,你坐着,我来拿。”林绍轩小心翼翼如捧珍宝,扶江瑾瑜坐在桌边锦凳上,这才拿出碧水剑,“这把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咦,果然好剑!”江瑾瑜抽出碧水剑挽个剑花,眼前立时一片寒光闪闪。
“这把剑我一见便十分喜欢,与我家玉郎十分相配。”林绍轩怕他碰到伤处,便不肯叫他久拿,自己接过来展示了一番,又给他看了轻烟软剑。
“怎样?可喜欢?”林绍轩喜滋滋地讨好道。
“喜欢是喜欢,只是……”江瑾瑜有些犹豫。
“没事,佩寒那里我会补偿他的。”林绍轩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连忙把与方佩寒当日的约定说了。
江瑾瑜以往一向自己悄悄练习,从没有过趁手的兵器,也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此时兵器有了,又听说方佩寒今后也会留下,脸上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照得林绍轩眼都花了。
两人又腻歪了半天,直到红日西沉,院子里点上了彩灯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
这冬院既是为了过冬而建,主功能区便都放在一起,五间正房集中了会议室、会客厅、餐厅、书房、卧室、卫生间多种功能,只要进了大门便无需再出去,做什么都方便得很。
林绍轩伸手扯了扯窗前一根粗绳,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老爷有什么吩咐?”
“命人备饭,再去把老牛和佩寒请过来。”林绍轩吩咐一声,门外人便应声去了。
两人从小门转出去,见水晶园内已点上了各色彩灯,映着彩绘的玻璃房,更加显得美轮美奂。
“好美!”江瑾瑜微微一笑,偎进身后那不算坚实的胸膛,却感觉身心俱暖。
“你喜欢就好。咱们不如早点成亲,搬到这里来住。”林绍轩又来诱惑。
“好啊,只要舅舅同意。”江瑾瑜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嘴角带着淡笑。
“你放心,就算你舅舅再厉害也一定逃不出我的手心。”林绍轩呵呵一声冷笑,“咱们先在这里躲几天,等他着急了再回去。”
“哈,你就不怕他再请来雷神拿你?”江瑾瑜想起中午舅舅那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林绍轩也跟他一起大笑出声。
两人果然在白石山庄躲了两天都没回郎将府,把个虚灵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没一个人肯告诉他那两人在哪里。
唉,真是“甥大不由舅”了!虚灵子感叹一回,又坐在房中掐算了半天,心内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阻止二人这惊世骇俗的婚事。
“天机混乱啊!”虚灵子推算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长叹一声,“随他去吧。”
林江二人白天去书院,晚上再回畅园,虽然顾着江瑾瑜的身体,不敢过分亲热,好在每日厮缠在一处,不用像从前那般两地相思,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只是才快活了两天,江瑾瑜便提出要回郎将府去。
“早点回去吧,别把舅舅惹急了。”他笑着捏住林绍轩的脸颊往上提,给他硬捏出个笑容,“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早点回去定个日子吧。”
林绍轩拿他没办法,只得勉强点头道:“再住一晚,明早回去。”
“行,依你。”
林绍轩把受伤未愈的江瑾瑜当个瓷娃娃般捧着,任何事都不肯假手他人,就连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睛,生怕自己不小心压到他。明天便要回郎将府,下次再要如此亲热还不知要等到哪天,他更是对怀里那人呵护备至,恨不能一夜不睡地守着。
他睡得极浅,夜里就算睡着了也提着心,谁知正是因着这份牵挂,却叫他发现了江瑾瑜的秘密。
这夜刚交四更,江瑾瑜在哥哥那温暖安全的怀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窗上传来“笃”的一声,他一下便惊醒了。练武之人五感敏锐异于常人,这一声虽轻,却不是夜里该有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
江瑾瑜控制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手指轻轻一弹,那床帘便掀开了一条细缝。秋夜月白,照在窗帘上,映出一道瘦小的黑影,那黑影手执一根细管,正在戳着窗玻璃。
哈,小蟊贼这是打算戳破窗户纸放迷烟?江瑾瑜看着黑影的蠢样差点笑出声来。哥哥还说他低调呢,现在贼都找上门来了。也罢,我帮你打发了吧。
江瑾瑜躺着不动,就看那小贼要怎么做。
那黑影戳了半天,又伸手摸摸,发现实在戳不破,只得认命地掏出一把匕首,顺着窗缝伸进来挑插销。这人倒是个惯偷,只三两下便将插销挑开,用手托着轻轻一推,人便一个鱼跃跳进了房里。
江瑾瑜冷眼旁观,见那小贼就地一滚便猫着腰站起,探头冲床上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伸手便去拉抽屉,显然是来偷东西的了。
哼,有我在焉能叫你得手?江瑾瑜怕惊动身边的人,便不起身,只悄悄伸手摘下纱帐上缀着的一粒珠子屈指一弹,那小贼便扑通一声栽倒在桌前。
“玉郎,什么事?是不是压到你了?”江瑾瑜正想悄悄掀被下床,谁知才刚刚一动身边那人却立刻醒了。
额,这下怎么办?捉贼的江瑾瑜被人捉了个正着,偷偷后悔刚刚没有点了他昏睡穴再起来。
“不是,我好像听到屋里有什么声音……”
“你别动,我来看看。”林绍轩忙点起蜡烛往屋里一看,吓了一大跳。这谁啊,穿得黑乎乎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正想大声呼救,却被江瑾瑜捂住了嘴。“别叫,他不能动了。”
不能动?林绍轩用蜡烛去照,发现那人果然瞪着一双小眼,躺在地上不动也不能发声。
“咦,点穴!你干的?你会功夫?!”林绍轩几乎一瞬间就叫了出来,江瑾瑜连考虑怎么编瞎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我该怎么解释?江瑾瑜张着嘴说不出话。你个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浪子,怎么一眼就看出这是点穴呢?
林绍轩看看他的眼神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原来玉郎真的会功夫。
好吧,我家玉郎隐瞒会武功的事一定是有苦衷的,先打发了这小贼再问他吧。
林绍轩看看小贼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不怕了,自己披上外衣,又帮江瑾瑜把衣服穿好,这才扶着他从床上下来。
“你解了他哑穴,我来问问他。”林绍轩兴奋地盯着江瑾瑜看,那眼神里的热切和崇拜简直要泛滥。
江瑾瑜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只得并指一戳,那小贼顿时哼了一声。
“好了?”林绍轩嘿嘿一笑,伸脚一踢黑衣人的屁股,“小子,老实交代,是谁叫你来的,是想shā • rén还是想偷东西?”
黑衣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看面前笑得和蔼的林绍轩,再看看冷冰冰坐在一旁的江瑾瑜,张嘴叫了起来:“老爷饶命,小人的老娘病得快死了无钱医治,我只是想来找点值钱的东西拿回去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