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筑温柔的笑了,“你总是喜欢这样问我”。
不管时隔多久,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你完全信任我啊。
江筑:“我想,你是个相信缘分的人,你就当我们一见如故。”
他的一言一行,往往能恰到好处的与扶泽的想法不谋而合。
扶泽拍了拍江筑的胸膛:“好兄弟,难得与你这么契合。”
江筑笑的愈发的温和。
扶泽摸着下巴又道:“要不,挑个时间,咱们拜个把子?你应该比我年长,以后就可以以兄弟……”
江筑的笑立马僵在脸上,“不行!”
扶泽有些意外江筑的反对。
“怎么,不行吗?”
江筑怕扶泽误会,解释道:“我,我不方便。”
见扶泽明显有些不高兴,他赶紧又加了句:“只是不结义,你我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看着江筑严肃的表情,扶泽笑道:“哈哈,你干嘛这么严肃,不拜把子就不拜。改日,我再找个人拜就行了,你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你还要找别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结义兄弟?”我……好,好像……不想与你做兄弟啊……
扶泽在小花园中踱着步子,江筑紧紧跟在后面,等着他的回话。
“只是想试试,有家人的感觉吧。你也知道,我会的太多了,知道的也太多了,小门派不敢收,大门派进不去,世家皇族也不想与我这样的人有太深的牵扯。”
“其实,我只是好奇而已啦,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别是在同情我。嗯……告诉你吧,虽然我无门无派,但是,这片大陆上数得上号的势力,除了尚未接触过的魔修,哦,不对,魔修我认识寄言,其他的势力,没有不知道临川公子的。所以,没能抱上我这条大腿,你还是很亏的!”
“不亏……”
扶泽心想,这孩子莫不是看不上自己?
江筑接着又道:“总会抱到的……”
……
程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面上已经没了刚才那般沉重的悲恸。
她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符箓,朱砂鲜红。
摸着手里的东西,程夫人一改之前的绝望与懦弱,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只剩一抹决绝。
“彻儿,我的儿子,娘……娘一定会救你的。”
丑时刚过,扶泽正平复好了心情,准备入睡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不寻常的灵力波动,空气中还弥漫着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扶泽皱了皱眉,刚想出去查看,房门就被打开了。
来者是程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扶泽见过她。这丫鬟一点也不着急,她迈着规规矩矩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扶泽走来。
扶泽问道:“怎么了?你是程夫人的贴身丫鬟吧,来找我是因为程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那丫鬟只是迈着步子,什么也不说。
扶泽起身,下了床,他刚想抓住丫鬟问个究竟,人就被一阵风推到一边。
来者是江筑。
江筑一进门,就看到有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想“爬床”!
他没一脚踹死她就算仁慈的。
扶泽毫不惊讶江筑的到来,但是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踹人。虽然这个丫鬟的确怪异了些。
江筑回道:“我看着她不像好人。”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江筑这一下几道很重,有加了灵力,那丫鬟立即倒地不起了。
扶泽走到她跟前,不解她为什么如此作为。
“你为何半夜来我的屋子?还不回话?”
那丫鬟一张嘴,潺潺鲜血就从她的嘴里流淌而下,她艰难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扶泽。
江筑上前一把抢过信,仔仔细细查看着。
丫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慢说道:“临……临川公子……你,明明知道……知道该如何救……少爷……为……为什么……可怜我的夫人……我跟了一辈子的……主子……竟是以如此……决绝的方式……”
她说着话,带着对扶泽浓浓的不满,眼角淌着泪,不甘的闭上了眼。
扶泽为她画了个往生阵法,这样可以洗去她的怨念,来世投个好胎。
“我……我也想的啊。阿五,信里怎么说?”
江筑看着地上的往生阵法,嗫嗫说道:“抱歉,我下手重了。”
“不怪你,她早就吃了毒药。”
“信里说,程夫人已经找到了复活程家彻的方法,她,也有些埋怨你……”
扶泽无奈道:“怕不是有些吧。”
程夫人的确极其埋怨扶泽,为什么明明知道如何让她儿子活下去却不说,担着好友的名头却眼睁睁的看着小彻去死!
人,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往往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扶泽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
江筑心疼这样的他,“你就不难过吗?”
话一出口。他就想打自己两巴掌,能不难过吗,任谁遇上这样的事,心里会好受。
扶泽只是摇了摇头,嘴角扯了扯,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只是看样子,是有人给她提供了法子,这种方法带来的后果……是永生永世撕裂灵魂的痛苦。”
江筑有些惊讶:“不是魂飞魄散吗?”
“不一样的手段,不一样的结局。我倒是好奇,这个别有用心的人,究竟是谁?”
这场异常的波动直到天亮的那一刻才逐渐平息下来。
两人避开来往的下人,悄声落到程家彻房间的屋顶上。
扶泽设下阵法,两人才进到屋子里。
屋中很安静,之前闻到的淡淡的血腥气,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天刚亮,看不真切屋内物品的摆设,江筑拿出一颗夜明珠,在夜明珠的光照亮了一切的时候,扶泽的瞳孔急剧收缩。
在他面前不远处,程家彻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他身下是用血画成的阵法,因为被程家彻身上的鲜血沾染,阵法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地上,还躺着一颗避水珠。
避水珠隔绝了血腥气,所以扶泽只闻到了只有一开始不小心散露出去的气息。
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切,扶泽已经全明白了。
可是……这是不是怪他,没有一开始就告诉程家母子,复活小彻的方法,才导致了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以至于,程夫人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扶泽突然觉得身上很无力,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
江筑赶紧扶着他,看着扶泽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人在自责,他大概又在心里鞭笞自己吧。
深吸了几口气,扶泽挣开江筑的手,走到程家彻身旁,蹲了下来。
江筑出声:“别用手……”
“无事,都这样了,又能有什么事呢……”
扶泽的声音有些疲惫和恼意,他自己也发现了,立即出声道:“阿五,是我失礼了,抱歉,不该这么对你的。”
江筑想走上前,告诉他,不必。
但是,终究还是站在原地。
“我不在意的。”
扶泽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还记得,程夫人在信里还交代了什么吗?”
江筑皱着眉,说道:“替她收拾残局,帮他消除记忆。”
“是了,小彻的记忆,我来消除,这血迹,拜托了。”
轻轻把手放在程家彻带血的额头,扶泽将灵力聚集到手那里,又取出几张清神符和固本丹。
贴上符箓,服下丹药,扶泽才开始为程家彻融合尚且不稳固的灵魂。期间,外面已经有下人来敲门,若不是隔绝了血腥气,现在怕是已经不能控制住局面。
江筑打开门,下人刚想开口问他们家主人怎么了,但转念一想,晰云宗少宗主如果真想要程家,早就挥一挥手收了。
大宗门养出来的少主,能对他们这样的小世家干什么。
这么一想,就有人带头退下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已经升到高空。
直到晌午,扶泽才堪堪停手。
江筑赶紧问道:“你怎么样了?”
扶泽有些虚弱,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缓了会,站起身,在地上画阵。
不多时,一个用朱砂墨辰书画的阵法已经形成了。
朱砂墨辰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画阵材料,扶泽此次几乎用上了全部,可见他对程家彻的重视程度。
扶泽说道:“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一会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阿五记得要帮我。”
江筑有些为他不平:“你又不欠他什么,何必如此自责?”
扶泽淡淡的笑了,声音有些低哑:“阿五莫气了,一会可千万记得替我看好了啊。”
江筑点了点头,替他护法不算什么,这都干不好,他还不如回云家做个杂役。
不对,在云家,杂役也是很厉害的。
扶泽放心了,他盘着腿坐在阵法的边缘,背对着江筑,而江筑为了专心护法,也坐了下来,抱元归一。
扶泽知道,这时候江筑是看不到自己的,他取出一把匕首,割破了手腕,鲜血流到阵法中,迅速蔓延到整个阵法。
由于之前的避水珠还放在那里,江筑并没有察觉血气。
程夫人以她的生魂安息了程家彻的魂魄,眼下,没有什么会比他以前的身体更适合他的魂魄,只是这种做法,代价极大,后果又满是弊端。
为了能让程家彻少些痛苦。扶泽用自己的血封印了他的记忆,所以要想解封,必须要用他的血做引子,又在血中灌输了灵力,滋养程家彻僵硬的身体。
当然,这样做对扶泽也是有害处的,短期内,他血气不足,灵力匮乏,若是被人偷袭,定会死的极其惨烈。
至于长期埋下的隐患……
扶泽在伤口上洒下药粉止血,并用宽大的袖口遮住。
他割的地方靠近胳膊的上方,所以一般情况下是发现不了的。
小彻啊,你醒来后,便忘了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