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祯说：“是，王爷，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此算了吧。”
“你竟然叫我王爷！”
顾靖渊叹息了一声，很是哀伤地说道：“你是不是气我方才不小心睡着，都没出来为你撑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祯：“……”
她只看着顾靖渊那含笑戏谑的眸子，便知道这个人是老毛病犯了，又装模作样地逗耍调戏她。
若是没有人看着，若是展颜不在他怀中，沈祯绝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可是现在——
顾靖渊又转了回去，沉着脸说：“你们也看到了，祯儿都生气了，你们自己方才怎么招惹她的，现在都好好道歉。”
“等祯儿满意了，你们才能走！”
沈祯闭了闭眼，不等那些贵女们有所反应，便走上前去，抬手搭在顾靖渊抱着孩子的手肘上，“你知道我在生气还不将孩子给我？”
“非要我气的也甩你一巴掌，你才高兴对不对？”
顾靖渊长眉一挑，眼神微愕。
沈祯并不给顾靖渊继续唱戏的机会，直接抱住孩子，唤了声“颜儿”，将粉嫩嫩的小丫头从顾靖渊怀中抱走，进了雅座。
她的语气和姿态都并不冷淡，甚至带几分娇意。
看在这绣庄其余人的眼中，那便是情侣之间生出了矛盾，女子对男子的嗔怒责怪。
顾靖渊盯着雅间的门，眼底一片暗沉之色，随意摆手道：“祯儿不想和你们计较，算你们运气好，你们都走吧。”
话落，也进了雅座。
那些贵女听得门“啪”一声拍上，像是叩在了心头一般怵了一下。
原只是想看看热闹罢了，谁知道一波三折受到连番惊吓，谁还敢在外面继续闲逛？眨眼时间她们全部离开。
……
雅间内，沈祯一进去便抱着展颜到里头的方榻上去坐，不露痕迹地看了福婆婆一眼。
福婆婆压低声音：“他忽然窜进来的，老奴——”
“阿娘。”
展颜抓着沈祯身前的衣服，小小声地说道：“就是福婆婆说的那样，他直接跳了进来哦，吓的福婆婆都把我扔了下去。”
沈祯一僵，立即检查展颜全身上下。
“我没事。”
展颜抓住沈祯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他把我接住了，他还说要帮阿娘教训坏人呢，坏人真的被他赶走了。”
“阿娘他很好哦。”
这时，顾靖渊掀起珠帘，随意地走进来，那珠帘也随着他抬手重新落回去，传出刷啦啦一阵错落响声。
采薇如临大敌，立即挡在沈祯面前。
福婆婆虽然满了半拍，但也赶紧上前去，伸开手护着沈祯母女。
顾靖渊失笑：“你们这样是做什么？这是你们对待未来姑爷，以及保护了你们小姐的恩人的态度吗？”
采薇却和福婆婆拦在前面没动，只等着沈祯吩咐。
“阿娘。”展颜拉拽沈祯的衣服，“阿娘你让他过来说话嘛。”
沈祯轻拍着孩子说：“阿娘有些事情和这个叔叔说，你到那边去吃点心好不好？”
展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眨了一下，乖巧地点头，从沈祯身上滑下去。
“采薇，你和福婆婆都过去照看吧。”
沈祯一声吩咐，挡在她面前的仆人才欠身离开。
珠帘刷拉刷拉又是一番响动，里间便只剩下顾靖渊和沈祯二人。
顾靖渊也不等沈祯邀请，直接走上前去，坐在沈祯另外一边的空位上，抽出折扇唰一声打开，轻摇慢摆起来。
他懒懒问：“你刚才想从袖子里拿出什么来逼退太子？”
沈祯说：“那你呢，你又和太子说了什么，让他那样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是我先问你的。”
“你先问了，我就一定要回答吗？”
“……”顾靖渊默默片刻，淡笑道：“你现在真是伶牙俐齿，一点也不可爱。”
沈祯没什么温度地说：“我一直就是这样，你说的那个词，从来与我无关。”
顾靖渊笑意微敛，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好像是不止一次地曾对沈祯说过类似的话——
当初在淮阳道沈祯缠着他不放，他哀叹着说她实在是不可爱。
后来回到京城，她端着那幅姿态，他看着心烦，半冷笑半嘲讽地说她还是在淮阳道的时候更可爱。
如今——
“多谢。”
沈祯冷冰冰地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你不出面帮忙我也能行，但终归还是让你出手了，算我欠了你的。”
顾靖渊回过神来，淡笑道：“难得，你竟然会主动说欠我。”
可是话音落下，顾靖渊看着沈祯漠然的毫不在意的神色，又笑不下去了。
他拧眉些许，忽然说：“我跟太子说的是他那个宝贝太监的事情，所以他走了，你方才是想拿凤凰令？”
“这个东西虽然好用，但尽量少拿出来几次，免得被人做文章。”
话落，顾靖渊直接起身往外走。
沈祯有些意外。
但她本不想和顾靖渊待在一处，多说什么，便这般目送顾靖渊离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袖袋。
凤凰令就在那里。
方才她的确是要拿出来。
凤凰令是太祖爷赐给青阳大长公主的免死金牌，见令牌如见太祖亲临。
王朝上下，便连九五之尊也得弯腰俯首。
三年前沈祯出事，这令牌连着景林他们三人，被交到了沈祯的手上，做傍身之用。
这个东西是很好用。
但是这种凌驾在所有之上的东西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险，容易引起觊觎和针对。
他走后，小展颜从外面跑进来：“阿娘，这个叔叔是什么人？”
沈祯问：“你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小展颜用力点头：“是啊，长得好看，说话好听，能保护娘亲，赶走坏人，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
“就是个很好的人啊。”
沈祯回忆了一下，顾靖渊身上的气味？
好像是酒味？
不过这都不重要。
她轻轻勾唇，笑容微妙：“他的确是个‘好人’。”
“小姐！”
这时候采薇走了进来，脸色难看地说：“方才太子朝大小姐发作，二小姐和大公子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落井下石！”
沈祯笑容敛去，“他们才是一路，今日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
采薇虽知道真相，却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这家里就弄进来这样的豺狼虎豹！
“走吧。”
沈祯轻拍着小展颜，“回沈府瞧瞧去。”
采薇诧异：“现在回去？”
那沈瑶和沈逸不知道怎么和沈长平告状，现在撞上去？
沈祯说：“就要现在回去，最好能先发制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行。”
“那小小姐——”
“带着一起回去。”沈祯轻抚着展颜的小脑袋，“她是我的孩子，沈家的几人都没有见过，是该正式见一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