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村上一个年轻嫂子,她自以为自己非常正义。
觉得人家江邵一个读书人,真没必要为着一个女人把自己名声搞成这样。
女人嘛,还不是遍地都是,脱了衣服不都长一个样子。
她沈清玥除了模样俊点,哪里就能勾的江邵为了她放弃前程啊。
沈清玥都被气笑了。
有些女人被人低贱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她们自己就觉得自己不配。
江时景眉目冷寒,正欲开口,没想到身后已经冲出去一个影儿,上前一巴掌抽到了那年轻嫂子的脸上。
“闭上你那张狗嘴吧,我家阿景这么出众,他媳妇儿还用出去勾搭外人?”
“江雨,你之前不还说你那弟妹水性杨花嘛!”年轻嫂子捂着脸非常委屈。
沈清玥也好奇。
是什么让自己这位大姑子这么快就倒戈,不再与自己作对的?
却见江雨梗着脖子毫不犹豫道:“之前那是我瞎,你也瞎吗?”
“……”
好一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三。
沈清玥没说话,而是朝门外看了看。
咦,怎么还没到?难不成自己真的看错人了吗?
乡村妇人互骂并不能成为证据,祝峰正欲再问,就听人群后一道幼细的童声传来。
“大人!”
祝峰耳朵一动,觉得这声音似乎非常熟悉。
人群让开一条路,大宝被田小花背着来到了祠堂里。
沈清玥心一紧,忙上前道:“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歇着吗?”
大宝因为替袁山长吸出腿上的蛇毒,导致自己也中了毒。
虽然毒性不大,但他年纪小,沈清玥第一时间给他施针以后,他还是没有痊愈。
沈清玥就将他留在了家里,让田家姐妹帮忙照看。
“咳咳”大宝咳了几声,小脸煞白。
田小花小声道:“姐,大宝不听俺的,说怕别人欺负你,他得护着你!”
沈清玥心一软,想到之前自己要走的时候,大宝亲口说,以后不光是自己不会欺负她,也会护着她,不叫别人欺负她。
她当初只当是一句童言。
没想到这孩子真的记在了心里。
被人说穿了心思,大宝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沈清玥,赶紧将小脑袋转向最上首的祝峰身上。
祝峰此时也看出了这娃娃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小不点。
他没有第一时间相认是怕别人说他徇私。
但能养出这样好的孩子的沈娘子,怎么可能诬陷旁人?
他心底已经将江邵的罪定了个八九成。
但他还是严肃开口道:“小娃娃,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花姐,放我下来。”哪怕祝峰都表示不用,但大宝还是坚持从田小花身上下来,朝着祝峰和袁山长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然后才开口道:“那日是我亲眼所见江邵欲欺辱我……”说到一半,他回头看了看沈清玥,顿了顿才接口道:“我娘亲。”
江老河急道:“他是阿景的娃娃,他肯定向着他们说话!”
大宝低头扫了他一眼,复又开口道:“大人,我江怀青敢以性命发誓,绝无虚言。”
祝峰再次被这个小娃娃震惊。
他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论气度都比不过这个小小的乡下娃娃!
这样的孩子,若是悉心培养,日后定然会是国家的肱股之臣啊!
边上旁听的袁山长也是同样的心情。
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要亲自带这个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若有名师辅助,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且品质还那么好,小小年纪就舍身救人,不知道比那个江邵好上几倍!
袁山长甚至都不想旁听了,他想把大宝拉过来问问他想不想读书!
祝峰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但那么多的村民看着,江邵这事儿必然还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江邵咬紧牙关,依旧说道:“大人,孩子都是听爹娘的话,这不可信。”
江刘氏也哭哭啼啼道:“对,他们都是一家人,肯定撒谎了!”
正此时,一道虚弱的女声从人群最后响起。
“那我跟你们是一家人,我说的话该可信了吧。”
有村民震惊道:“月娘,你咋这样了呢?”
眼前少女干瘦的像鬼一般,脸色惨白,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若不是有弟弟江恒在旁边扶着,估计连站起来都费劲。
“大人,我与江邵从小一起长大,他身边的这两位是我的爹娘。”月娘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了堂前,目不斜视道:“我们是血脉亲人,我说的话,您可以相信了吧?”
看清楚来人,沈清玥松了口气。
终于是来了,自己偷偷传给她的字条没有白费。
总要让人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行啊!
和沈清玥不一样,在看清月娘表情的那一刻,江邵整个人就委顿了下来。
他对月娘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你咋来了,快给我滚回去!”江老河气急败坏,上前就要去踹月娘。
但被江恒拦住。
江恒眼神冰冷看着他:“你再敢欺负我姐,我就跟你拼命!”
爹娘将姐姐一直关在菜窖里,想要活活饿死她。
是江恒一直偷偷照顾姐姐的。
沈清玥的条子也是传到了他的手里。
那女人对他说,若是想要救他姐姐,今日就是最后的机会。
江恒其实很不喜欢沈清玥,他觉得若不是她,自己姐姐不会被害成这个样子。
但他心里也知道,沈清玥说的是对的,要想让姐姐活命,那就得治死江邵,让他永不能翻身。
所以,他还是将姐姐给带来了。
祝峰听完月娘的话,问道:“你是他姐姐?”
月娘凄惨一笑,淡声道:“是,但也同样是为他落过几次胎,经常受他殴打虐待的妻。”
这下不止是祝峰,就连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终于有人开始慢慢想起来,似乎几年前,江老河家里曾经给这对儿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办过一场亲事……
一窗破,窗窗破。
月娘颤抖着声音质问江邵:“你与爹娘有仇,为何要发泄到我身上?你既与我成了亲,又为何要去别家议亲?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议亲顺利,他们是会要了我的命啊!”
如此,江邵再没有狡辩的机会。
祝峰冷冷道:“朝廷科举,决不允许此等见利忘义,狼心狗肺的人混入其中,自今日起,你童生之名被取消,降为白身,二十年内不许科举。”
一旁袁山长也道:“以后书院再不许你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