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正让张小牛把杜诗莺安排在城外,他带着几人进了城,除了把杜家人安葬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朝廷说不是朝廷做的,朝廷猜测是独孤楠干的,并写了文书让他带给杜玉成,说朝廷对他是信任的,谁知独孤楠对其家人下手,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石玄正向皇帝辞行,接上杜诗莺,一行人返回剑南军。
路上并没有什么奇遇,除了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依然让人看得心痛外,就是这片土地的山河依旧。
杜诗莺因太过悲伤,一路也走得不快。
一天晚上,在一处破庙露宿。
破庙里挤满了人,在这个进入初冬的时节,晚上已有寒意,他们生一个火堆,那些挤在一起的人见有火,便向着火堆挤过来,他们再生了一个火堆,终于大家都可以烤火了。因为这些人不懂野外取火,石玄正他们烧的火堆让他们渡过了一个暖和的夜。
这些人里有一名书生,一身邋遢,白色的袍子都是污垢,应该是好几天没有换洗,其他人就更加衣衫破烂,但他又不是乞讨之人。石玄正拿出一半的干粮分给了这些人,他们本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与这些人有太多交流,只是不愿看这群人饿着肚子,这让庙里的氛围也好了些。
“这位公子,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可是剑南道之人?”那位书生问道。
“你们别见怪,因为我们要去剑南道,毕竟以前没去过,如果你们是剑南道之人,方便可以给我们指条路。感激不尽!”书生很有礼貌,见石玄正他们几人分警惕。
“你们是哪里人?去剑南道做什么?”石玄正问道,作为军人,有些细节是要问清楚,虽然这群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探子或杀手,小心总无错。
“这是我的路凭,我是国学馆的学子,我本来是来游历的,在路上碰到了他们,就一起结伴而行。”书生一边递过路凭,一边说着。
“诸良承,你们国学馆的学正叫什么名字?”石玄正接过路凭,看了看名字,问道。
“国学馆学正名叫景钊景大人。”诸良承回答道。
“这景钊景大人今年多大岁数了?”石玄正又问。
“景大人差三年即六旬。”诸良承回答道。
“我们确实是剑南道之人,也是回剑南道,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石玄正说道,诸良承回答的跟他的信息一致。
“多谢将军不嫌弃。”诸良承躬身拱手道。
“哦,你怎么看出我是军伍中人?”石玄正也来了兴趣问道。
“刚才将军问的问题,一般人不会问到年纪的问题,只有军伍或是官府中人,为了公事或是为了防奸才会这样问,而且将军应该与景大人认识。另外,几位都是骑着马,这马显然是军马不是普通马匹,那姑娘所乘马车一看就是官家所用。还有就是刚才你们取火,这应该是军中才懂得如何野外取火。”诸良承细细分析说着。
“你分析得很深入,也很细仔。哈哈哈。”石玄正对刚才这个分析很意外,居然笑了。
“将军为何发笑?”诸良承对石玄正的笑感到有些怪。
“像你这般应为朝廷做事,怎么会想着出来游历呢?”石玄正问道。
“实不相瞒,我对朝廷已是失望,像我这样为官也不会得到重用,还不如出来看看这大好河山,不知以后还能有没有这机会再看到呢。”诸良承有些哀叹的说。
“你为何如此悲观?”石玄正见这个书生说话并无太多精神。
“说实话,戎狼联军占了河北几道千里之地,朝廷不仅没有人能过河收复,朝中更没人敢提,只想着保命南迁,各道节度使不听朝廷调令,不愿调过多兵马北上,已经开始拥失自重,独孤楠已称王,还会有后来者,皇权已势微,大臣专权。这样岂能让人有信心?”诸良承也是说得条理清晰,有根有据。
“那你到剑南道又是为何?”石玄正问。
“剑南道节度使杜大人为官清正,听闻在其治理下不错,而且剑南军打赢了独孤楠,让我心中升起希望,想来看看。”诸良承说着也是挠挠头。
“剑南军只是打赢两场仗,占了一些城池而已,独孤楠手上可还有几十万兵马,可不是那么好打的。”石玄正也是说一些实际的困难。
“就要看剑南军是否敢继续打了,敢打就会有办法打赢,不敢打另说了。”诸良承并不了解剑南军,也不了解剑南军的将领。
“那你说说看,这敢打怎么才能打得赢?”石玄正对这个书生有些兴趣。
“不好说,实际情况我不了解,不能纸上谈兵。”诸良承摆着手道。
“这都是闲聊,出你口入我耳,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石玄正是告诉诸良承他不会与他人乱说。
“那行,就当无事闲聊。”诸良承认为反正也没什么事,眼前这位是个将军,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可让对说提些建议。
“请说。”石玄正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独孤楠虽然称王,听闻其性格多疑,这就可以大作文章,采用离间之法,让其内部矛盾加剧,这样就会影响调兵。再采取围点打援的办法,一步一步吃掉独孤楠的兵马,就可以胜之。”诸良承似乎胸有成竹的说道。
“但剑南军兵马不足又如何?”石玄正打算进深一步问。
“虽说我没去过剑南道,据书中所说,剑南道道路极难行走,历史上进攻剑南道都是十分不易,所以只要剑南道内部无后顾之忧,便可大军北上,在其他方向的要塞布下几千兵马,在与独孤楠作战时可保剑南道无事。”诸良承解释说道。
石玄正听了,也在沉思,这对剑南道不了解的书生,能有这些见解已经实属难得。他决定试一试诸良承是不是一个书呆子。
“你作为国学馆的学子,对诗词歌赋一道可有研究?”石玄正开口问道。
“没研究。”诸良承回答得很干脆。
“没研究?那你在国学馆学什么?你们学子不都是喜好诗词歌赋的吗?”石玄正更加疑惑了。
“现在这世道那么乱,学诗词歌赋又打不了仗,既救不了国也护不了民。只有学谋略,学兵策才有用。”诸良承对刚才的问题一脸不屑,他就看不惯那些文人,天天诗词挂嘴边,好像写两首诗词能把敌人赶跑似的。
“你学谋略、兵策?那你为什么不去当兵?”石玄正有点惊讶,这诸良承看着也是文弱,怎么会知兵。
“不是不想去当兵,而是这兵也得看在哪当,你看那些在炎河边上镇守的将领,哪一个是有胆略之人?现在朝廷放开了节度府的兵权,到处都在抓兵源,那些地方的官就不是什么好鸟。还不如现在这样来得自在。”诸良承说着也是来气,居然都爆起了粗口。
“你这一身学识岂不浪费了?”石玄正又问道,对他的粗口也不在意。
“浪废就浪废了吧,在那些没胆略又不顾民生艰苦的人。
石玄正一听,心想这就是个滚刀肉啊。反正也都是一起顺路,到了剑南道谁也不认识谁。这滚刀肉可不怎么好整。
这一行人赶路,回到剑南道已是一个月之后。石玄正叫人先给杜玉成送信,好有个心里准备,这要是一见面没个准备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这就要准备新年了,可不能再出什么鬼岔子来。
回到剑南道,杜玉成和杜诗莺都是悲伤的,一家人就剩爷孙两人了,见了面也高兴不起来,府里挂白,这即将要来的新年也不好过。杜玉成心力交瘁,一夜间看似老了十几岁,本来年事已高,刚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了,就是一个悲事。
石玄正回到家中,三两步就跑到房中看儿子,他在新京的时候就生了,谁叫他是个大忙人呢。这家伙是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施刚还在安阳道管看着剑南军一摊子事,施强背伤已经好了,不知道这家伙是急不可耐还是实在憋不住,他媳妇居然怀孕了,这是喜上加喜。
石玄正问了原来秘密办事的人,得到的答复没有一个中。有倒是有一个,时间晚了两个月,这让他很无语。好在,有个孙女,也算是好人有……,这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