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这么多年,该是什么个水平也差不多定了,花溪云自认也帮不了他太多,过年前最后那几次指点,便干脆让他放松一些,和花满楼出门玩也成。
谢星简直感激涕零,当即拐着花满楼去找陆小凤。
同他那个‘司空摘星’的假名一样,陆小凤这三个字现如今在江湖里已经有了一点名气。
谢星甚至还在茶楼里听到过人猜想这位少年到底师承何人,可惜没一个猜得对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自然离不开酒。
花满楼平日里不常沾酒,也就是和他们俩一起才作陪,但他喝起来竟是同他温润如玉的外表极不相称的爽快,惹得陆小凤和谢星都很惊讶。
“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常喝酒吗,怎么喝起来居然这般豪爽,万一醉了可不好处理。”陆小凤说是这么说,但给花满楼重新满上的动作也毫不含糊。
花满楼闻言莞尔,“同你们一起,不豪爽一些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话他们俩都爱听,谢星更是笑得咧开了嘴,“说得好!”
“而且过几日我就要回扬州去了,这顿酒就算是预祝你高中吧。”
“对哦,都快过年了。”谢星叹了一口气,“姐姐也快生了。”
谢泠是初夏的时候被诊断出的怀孕,当时已有三个月,算算时间的确是过年前后生产。
这半年里整个合芳斋上下都对她千依百顺,甚至西门吹雪还又从太原过来了一趟,亲自给她诊脉。
谢星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当初谢泠要嫁给楚留香的时候他还很是担心,总觉得这个男人哪天可能不说一声就走了,但谢泠实在喜欢,他也就不想说反对的扫兴话了。
他们成亲后合芳斋的生意其实已不需要谢泠亲自打理,所以两人还一道外出游历过好几回。
原本谢星以为姐姐是喜欢安定的,但那时才明白,她不是喜欢安定,她只是前面那二十多年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所以才求安定。
这认知让他难受了好一段时间,总有种是他耽误了谢泠的感觉,最终还是陆小凤的一席话劝慰了他。
陆小凤说,你要真这么想才伤她心呀,她为你付出那么多是因为她爱护你舍不得你吃苦,若她会因此而觉得被你耽误了,你以为你还能长到这么大吗?
的确是这个道理,他想。
所以为了谢泠,当个官也无妨。
更何况花溪云都说了,若是实在无心仕途,到时他可以帮忙调他去翰林院修书挂职,上朝都不用上,清闲得很,既满足谢泠的期望,也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干别的。
谢星更感动了,发誓一定会对得起他的指导。
谢泠是在正月初三那日生的,是个女儿。
当时楚留香不顾产婆的请求留在了产房里,但谢泠还是哭喊得近乎撕心裂肺,差点急死等在外面的两个少年。
幸好她有习武的经历,体力比以前好了不少,最终还算是顺利。
谢星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长得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完全没继承到她父母的优秀样貌,但在逗了几日之后已经完全沦陷。
“她也太可爱了!”
“是啊是啊。”陆小凤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小的婴儿,非常兴奋。
“哎,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喊我舅舅啊?”
“……早着呢。”陆小凤服了他了,“这才刚生下来啊!”
他们俩喜欢这个小女孩,谢泠和楚留香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楚留香纠结了三日,才给女儿取名为楚涵,取包容广阔之意。不过名字只是个代号,对谢星来说,还是更习惯直接喊外甥女。
楚涵满百日的时候,楚留香的两个挚友也不远千里赶了过来,尤其是姬冰雁,送了一堆的东西,差些堆不下。
胡铁花却是见到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才恍惚道:“看到老臭虫成婚生子,我真是有种在白日发梦的错觉。”
毕竟谁都没想到,他们三个里最风流的楚留香,居然是最早有孩子的,这事若讲给早年的他们仨听,大概一个都不会信吧。
紧接着到来的便是春闱了。
谢星原本并不紧张,但在一众亲友期待的眼神里走进贡院的时候心跳还是加快了一些。
这让他非常惊讶,要知道他以前和陆小凤一起夜探宰相府时都没紧张过!
事实证明花溪云说得对,在贡院里最痛苦的不是作文章,而是作完文章后,还有大把的时间要等。
他已经尽量把字写得比平时慢一倍了,但写完的时候也才过去半日,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两日半的时间要在这呆着,他就无聊得快疯掉了。
所以第三日傍晚出贡院的时候他是真的快喜极而泣了。
等放榜的日子里,江湖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原万梅山庄的少年庄主西门吹雪,居然接到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巴山派剑客下的战书。
这件事称得上轰动武林,然而令众人匪夷所思的是,西门吹雪要求将约战地点改成金陵。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谢星和陆小凤几乎是同时翻了个白眼。
“可懒死他吧,他就是不想来回跑两个方向吧。”谢星说。
陆小凤深表同意,“一定是这样的。”
但他们清楚,江湖上的其他人却是不清楚,都在猜测西门吹雪这么做的原因,那段时间谢星随便进哪家茶馆,都能听到有江湖人在议论这件事,对他们的脑洞之大也是相当佩服。
那一战和春闱放榜是同一天,谢星比起后者当然更关注前者,在所有学子翘首以待的时刻,他拉着陆小凤爬上了紫金山去看西门吹雪和人约战了。
正如谢星不怎么用心也能考上举人一样,练武这回事,天赋也是非常重要的。
西门吹雪在剑术上的天赋,用楚留香的话来说,根本不是一般剑客可以与之相比的,所以哪怕是这么个成名已久的剑客,在他的剑面前,也只能说不堪一击。
谢星觉得太没意思了,他爬上山来可不是为了看西门吹雪几招赢的!
他觉得不精彩,但其他不了解西门吹雪的人可是全看呆了。
这一战应该算是西门吹雪真正的成名之战,用一剑震武林来形容也不为过,巴山派那位剑客可以说是输的心服口服。
但陆小凤和谢星却知道,这还是他留手了。
因为他等会儿要下山去看谢泠的女儿,所以今日不宜见血。
三个人下山时已是黄昏,正巧撞到一个骑着马大喊我中进士啦的中年人,陆小凤当即决定在回家前先去查一下谢星的名次。
令他们惊讶的是,西门吹雪居然也跟着一道去了,最后在看见谢星名列第二的时候,表情有瞬间的崩裂,似是不敢相信。
不论如何,这便算是有殿试资格了。
谢泠听说的时候还觉得太他妈玄幻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接受她弟弟是司空摘星这件事了呀!
花溪云倒是不惊讶,不过还是告诉他,“你作的文章我看过了,你这回没名列第一,还是因为你那手字。”
谢星可委屈了,“我已经尽量写得工整了!”
“若不是你已经尽量工整了你以为你还能名列第二?”花溪云嘲讽道。
谢星:……TT
一讲到学术问题,花大哥就好鬼畜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三个人其实都是【主要靠天赋】
装逼的最高境界~
☆、第75章摘星·零二
殿试这回事吧,决定最后等次的不仅仅是文采和见地,长得如何也是因素之一。
据花溪云说,他那一年的探花郎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才力压好几个写得更好的中年进士拿了探花的。
说实话他还挺欣慰那一年有这么一个好看的进士的,否则探花就得是他了,除了他俩之外,剩下几个长得都比较一言难尽。
谢星听了之后纠结了很久,后来到了殿上见到其他人,颇有一种写都不用写我就知道我会是什么名次了的感觉。
因为他这回比花溪云还惨烈,除了他全是相貌平凡无比甚至连气宇轩昂也算不上的,身为里面唯一一个不及弱冠的,皇帝只要没疯,一定不会点别人当探花。
皇帝当然没疯,不过在点他当探花之前还玩笑般地说道:“谢卿文采斐然,见地深远,长得亦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只是这一手字实在是不能登大雅之堂。”
谢星:“……”
身为一个皇帝,你这么开心地揭臣子的短真的没问题吗?!
花溪云这么嘲讽他的时候他还能驳两句,但在金銮殿上他就没这个胆了,只能诚惶诚恐地回道:“陛下说的是,臣今后定当勉力练字。”
皇帝很年轻,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也很是和气,对着他的时候尤其和气,惹得状元郎都多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在好奇他的身份。
事实上就连谢星自己都不知道,这位皇帝早在很多年前就从楚留香那里听说过他了,现在见到真人,自然忍不住放缓神色多说几句。
探花郎少不了要换上红衣去游街。
从皇城出来,一路花红柳绿,长街上挤满了想看他们的男女老少。他跟在那个年近知天命的榜眼后头,本以为能有所遮掩,却不想在前面那两位的衬托下,更是惹得一众少女都止不住地朝着他扔手绢香巾,更有甚者,直接把头上的珠钗拿下朝着他扔了过去。
可怜谢星作为一个真要避开再简单不过的轻功绝顶的高手,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不好展露自己的真实水平。
“探花郎长得可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太好看了吧!”
……
“啊啊啊啊他在看我!”
“明明是看我!”
“探花郎!”
……
骑马游街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饶是谢星骑术很好,在这么多围观人员的推搡之下,也很是无奈,只恨这条街不能更短一些。
就在他非常不耐烦地准备全程目不斜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在左侧响起,“探花郎!看我!”
听着有些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仍是偏过了头。
只见一个穿着翠色衣裙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人群里正朝着他做鬼脸,谢星瞬间愣住,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游街,“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当即松开她身侧那黑衣刀客的手,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到他马下,仰着脸朝他道:“我能不能坐上来?”
“能,当然能。”他弯下腰,轻松地把她抱起放到自己身前,还十分信任地将缰绳都放到了她手里,笑着问她:“怕不怕?”
“当然不怕!”坐在他马上的叶琰笑得格外开心,扫了一眼下边或是嫉妒或是好奇地盯着自己的人,嘴咧得更开,“太巧啦,我今天才和傅叔叔到金陵就正好看见你!”
照辈分来说,叶琰其实也该喊谢星叔叔,不过她自从四岁以后就没再这么喊过了,谢星也不计较,他自己都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总觉得被喊叔叔很是奇怪。
“你就这么把他扔在那边,他会不会生气啊。”谢星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再回头去看方才那个位置,黑衣刀客已不在那了。
叶琰咯咯笑了几声道:“没关系的呀,本来他就是打算送我去合芳斋。”
“那就好。”
有她坐在前面,谢星便多了个光明正大拒绝姑娘们往自己身上扔东西的理由,情真意切地请求了一番后,那群为了在探花郎心中留个好印象的少女无一不应。
后半程路走得倒也还算顺利,不过回到合芳斋的时候他背后还是沾了不少的花瓣,走进去时一院子的人都在憋笑。
陆小凤更是直接,“你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我怕明日我们这门槛就要被媒人给踏平了。”
话音未落,叶琰就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朝陆小凤龇牙咧嘴。
谢泠也很惊讶,“阿琰?”
“姑姑!”叶琰奔过去抱她,知道她要问什么,率先开口道:“傅叔叔带我来的!”
“正好在街上遇到,我就带她回来了。”谢星解释了一句。
“街上有好多好多人在让探花郎看他们!”叶琰松开环着谢泠腰的手,手脚并用地模仿起了那些少女的动作,也亏得她人小,做起来竟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反而可爱得紧。
谢泠笑了好一会儿,又问她,“那你傅叔叔呢?”
“走了呀,他只是把我送到金陵。”
“这样,那下次再请他吃饭吧。”谢泠站起身来,摸了一把小姑娘软和的头发,转向谢星的方向,“阿星你不去换身衣服?”
谢星黑着脸进去了。
叶琰站在那看着他身后沾上的花瓣和颜色诡异的香粉,笑得不行。
难得她和西门吹雪都过来,谢泠这一晚亲自下了一次厨。她之前怀着楚涵的时候被楚留香勒令不准进厨房,生完了又忙着看顾女儿,便没辞退先前雇的厨娘。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亲自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