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得实在过分。
“可朕的大将军就不同,与那些靠人鼻息才能生存的猫不同。”楚枭甚是温柔的擦了擦大将军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朝左相说:“不信你试试,你拿鱼肉过来,大将军只会不屑一顾,简直是猫中豪杰,风骨铮铮!”
皇帝在用眼睛示意,作为皇帝第一心腹,最会察言观色的左相自然会配合皇帝,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筷子夹上鱼肉喂到猫儿嘴边,那姿势,那表情,若是左相夫人在场,肯定会发现左相大人这动作就跟喂自己幺儿吃食时是一模一样的,肉麻得涔人,与此同时,楚枭配合的摇晃着大将军肥壮无比的身子,语气轻柔:“大将军,吃鱼呀。”
从头到尾,向来如沐春风,嘴角带笑的岳王都在冷眼旁观,不出一言,坐的笔直,连面前的酒杯都丝毫未碰,左相的筷子都要碰到猫嘴边上了,大将军果然视肉为无物,因为有人顺毛舒坦得眯着眼,一身顺滑油亮的短毛在阳光下褶褶生辉,看得岳王心中越发恶气丛生。
是的,任谁在晚上翻身时发现自己心上人肚子上、枕头边、床褥中躺着这样一只肥得流油,丑得五官不清的丑猫,心情都不会愉悦到哪里去,他昨晚只不过想将这家伙刨开,却反而被一爪抓过,脖子上愣是显出几道淋漓的血痕。
半夜,岳王捂着口子疼得龇了好几声,而肥猫睁着一双平日鲜少睁开的大眼,凶巴巴,恃宠而骄的蹲在皇帝药侧上,如同一直狰狞的怪物,用牙盛气凌人的进行了威震。
最令岳王感到失落的是第二日,他说起这事,甚至选了件领子较低,能瞧见脖间伤口的袍子,皇帝看也看了,结果一句关怀都没有,转头就摸了摸猫儿的脑袋,口气居然还有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是大将军夜里守着朕么,果然忠心,不愧朕如此疼你。”
岳王想到这一幕,越发讨厌这只被皇兄捧在怀里,除了丑,横竖都是丑,肉喂在嘴边还矫情不吃的家伙,仿佛知道有人在讨厌自己,大将军也懒懒的动了动脑袋,视线与岳王空中交锋,楚岳实在想不明白这只家伙凭什么得宠,于是恶声说道。
“臣弟以为,这肥猫哪有什么风骨,只不过是懒得动嘴罢了吧!”
番外:帝有新宠(中)
“臣弟以为,这肥猫哪有什么风骨,只不过是懒得动嘴罢了吧!”
岳王此番话讲的句句铮铮铁骨,极有清流谏官说话的风范,左相不禁为楚岳小小的捏把汗,虽然这话十分准确的道出了他的心声,可省心莫测,就算皇上今日怀里抱的是一只猪,他们这做臣子的,也只能说这猪非同凡响,乃是天蓬元帅再世啊!
果然,皇帝原本笑颜十足的脸上顿了顿,楚枭瞥了瞥青年,那是一抹对岳王审美极其不赞同的眼神,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抚摸大将军壮实的脑袋,不再去看岳王——
他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在审美的问题上,与自己脚步完全无法一致!
“朕这大将军啊,跟谁都不亲,可极其有灵性,现在他就黏朕了,朕批折子,他也要黏来;朕习武时,他要爬朕胳膊上;朕去哪他都要蹭过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是啊,连睡觉都得趴他们中间,还会在床上画地盘,的确是了不起呢。
岳王忍无可忍的放下已经拿起手的酒杯,放杯的声音大了些,引得那两人一猫一并看向他,楚岳心想,那满脸横肉表情空乏的肥猫还真是长了一副钟馗脸,却生了杨贵妃的命,就这幅德行,居然如此得皇兄宠爱,可若真生得标志可爱也就罢了,可这肥家伙,从头到脚,从爪子垫到胡子尖,汇集到一起,就是大大的两个字。
蠢与懒。
“这猫去哪都能睡着,也是懒的太离谱,万物各有所司,所长也不同,猫儿都会捕鼠,既然此猫名为大将军,也不知爪下擒获得多少只鼠类?”岳王一板正经的问。
左相讪讪的在旁赔笑,眼角抽筋一样给岳王暗送秋波,楚枭这下脸色全部沉下去:“宫中无鼠,大将军是强将无用武之地罢了,况且,区区捕鼠的活还需要他去做么?”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楚岳前几日夜宿皇宫都光荣负伤,夜晚不是脸上被爪,就是手背被挠——这也都算了。
最主要是,谁受得了亲近下心上人时,旁边蹲了坨家伙,肥猫眼部轮廓下塌,塌成一股仙人高站天庭,藐视凡人蝼蚁的气势,被这种视线跟随,别说进一步动作,就连亲吻,岳王心中都很是发毛。
他不喜这猫儿,大将军对他更是彻底藐视,想想也对,楚枭用大半个月美食才换得这猫儿几分亲近,楚岳看到那丑玩意就心中发毛,加上皇兄的态度,摆明了包容,无理由纵容,简直可恨之极!
岳王这一番心思,楚枭完全察觉不到,他就是觉得楚岳没有一双发掘美的眼睛,但他也不担心,毕竟大将军如此天姿可爱,日积月累,楚岳总会体会到大将军独特的美。
出事那天,楚枭正闲来无事的与大将军玩耍,他手里捏着只逗猫棒,动作迅速的在大将军面前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大将军搭怂着脑袋,对皇帝一腔热血的逗弄付以冷眼,一直闭着眼睛,只有在楚枭挠抓下巴的时候,耳尖才会微微颤动几下。
楚枭抱着一团懒肉,只觉手下触感极其舒适,毛皮温暖可人,楚枭嗅着房中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气,整个人惬意放松的半躺在踏上,大将军乖巧的用扎实的身子卷在他腹上,有些沉甸甸的透不过气,但楚枭并不在意,半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枭差点快睡着之际,腹上趴着的大将军突然失了准头般从他身上咕咚一声滑倒在榻上,而后一阵尖锐的猫叫声彻底的让他惊醒了——
平素只会低低发出几声喵叫,十分沉着,天生淡定的大将军此时跟见了鬼一样,当然,见鬼这种说法一般只能用在人上,动物遇着凶残的捕食者,也会露出惊吓的表情,可让楚枭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将军在床榻上连滚了几下,两眼惊惧的睁大,眼珠子都像要鼓爆出来。
“宝贝儿,你这是做什么,别怕别怕,朕在这儿呢。”
他作势要去抱猫,大将军却越发的惊慌失措,这片刻做的动作,简直要比这几个月来大将军所有的动作总和还要多,大将军一副自己被自己吓坏的样子,它竖起身子,拼命想站起来,用两脚往楚枭身边走去,可以大将军如此膘肥满满的体型,平日走路都挺艰难,何况是用两只猫爪撑起一整个身子,果然还没竖到一半,猫身就啪的后倒而去,实打实的再次摔在踏上。
楚枭以为大将军是被什么带刺的东西卡了喉咙,正要召门口的侍卫唤御医过来瞅瞅,这时门自外推开,楚枭抬头一看,就见阿乌心急火燎的从外头匆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扑跪在地上,声音急促:“皇上!岳王殿下刚刚进宫时,不知怎的,就,就忽然晕过去了!”
楚枭嗖的一声站起来:“怎会晕倒,御医过去了么!”
阿乌又道:“过……过去了,岳王已经醒了,只是,只是……”
这些人可怎么当差的,话说一半,还只说吓人的那一半,楚枭一听到人醒了,心中顿时轻了一大半,皱眉道。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
阿乌脑子里此时也一片混乱,吞吞吐吐的对皇帝说。
“只是岳王醒来后,便趴在地上……奴才们怎么劝,殿下都不肯起身……”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花脸大猫在听到这句时,瘫坐在一边,两腿叉开,尾巴死气沉沉,肥肉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以至于猫嘴都张开,整团肉凝固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的来了……
谁叫你嫌弃猫儿!遭天谴了吧!
64、番外:帝有新宠(中偏下点儿)...
楚岳是做梦也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一只举步维艰,满身肥肉的胖猫。
楚枭嘴唇颤了下,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大将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顶着二十余斤的惰肉,活像当年攻城投石时攀在城墙外墙上的冲锋军,冒着漫天箭雨,以吃奶的力气爬上案台,再用爪子沾满墨写出这个匪夷所思的真相——
相比起楚岳的惊慌失措,楚枭毕竟在移魂方面经验颇丰,人就是这样,一回生两回熟,再离奇的事经历惯了,也就显得处变不惊起来,楚枭对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看了半天,再对上大将军如今截然不同的神态,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勉强算得上安慰的话。
“没事,六弟无须担心……这种事,对……这种事,既来之则安之,你莫要慌张。”
说罢,楚枭想起这还是六弟头一遭遇这事,就跟大姑娘上轿一样,肯定是心中惴惴,他赶紧摸摸猫儿搭怂沮丧的脑袋,又是一番安慰,楚岳如今拖着这具肥若无骨的身子,是站又不是趴又不是,让他像畜生一般在皇兄面前以四肢行走,他实在搁不下脸,皇室的威仪无时无刻不支撑着他肃穆的挺立身子,不容自己有半点懒态。
楚枭还没来得及给他找东西擦手,猫爪子肉垫满是墨汁,滴答着往下滴,楚岳生□□洁,心口又堵着一口怨气,当然,任谁从一个正值壮年的八尺男儿缩成一拖肥肉,自尊都会很难完好如初的维持住,楚岳不愿去麻烦谁,正打算用纸将爪子蹭干净些,却实在没想到这身体的惯性,或者说习性是如此强大,在思维尚未来得及做出指令前,身体已早一步行动,自动自觉抬起前爪,舌头配合伸出,在舌尖即将舔上爪子时,楚岳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如遭晴天霹雳般整个身子僵停住。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的灵魂才来这具躯体不足半个时辰,难道就连人类的习性都忘记了么?
楚岳心跳如鼓的放下爪子,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楚枭正侧着头,留给他一个神凝气郁的侧脸,他心想,幸好幸好,丢脸的事只要没被人看到,就不能算丢脸。
楚岳却不知,因为现在他这身躯着实矮小,加上脖子外是一圈满满的肉,即便全力抬高头也不足以看清的旁人的动作,所以才不晓得就在前一刻,楚枭忍无可忍的,以极其迅速的速度侧过脑袋,假装凝神屏息地忧郁着,将满肚子的笑拼命的抿了下去。
楚岳犹然不知的闷声垂头,干脆偷偷将爪子的墨汁蹭在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上头。
“不要担心,开心点,而且当猫也有猫的好处……”见六弟这番沮丧,楚枭迅速的自我检讨了下,不行,六弟遭此劫难,肯定心中惶惶,他这为人兄长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笑出声,简直太道德沦丧了,于是他继续引经据典的安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往好处想,你好歹是落在大将军身子里,若是落到其他猫儿身上,风餐露宿就算了,恐怕六弟今日的午餐就只能是老鼠了。”
安慰这种事,得一鼓作气,楚枭再接再厉道。
“何况大将军如此可爱,你也不算吃亏嘛,来来来,朕抱你!”
猫儿一呆,腹部剧烈的动了动,像在抽搐。
可见楚枭安慰人的技术,一直在原地踏步的状态,丝毫未见长进,世上有句话叫做事与愿违,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据阿乌汇报,岳王是在进宫没多久出事的,当时太监正领着岳王过来,一路都好好的,小太监信誓旦旦的表示,岳王当时面颊红润气色好极印堂噌噌发亮,精神饱满得像株含苞怒放的花儿,走路都带四月春风。
那时,天空万里无云,就在一群鸟儿拉帮结派呼啦啦飞过后,太监领路走在前头,倏地听到背后嚓得一响,像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击在石板上,小太监急忙回头,就见前一刻精神抖擞得像新郎官一般的岳王殿下,已经两眼紧合得晕倒在地。
楚枭一边听着,一边抱起猫儿往出事的地方赶去,楚枭直接将猫儿屁股垫在手臂上,猫头紧靠在他下颌,前臂扣着他左肩,被皇兄以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揽抱,楚岳简直受宠若惊得毛都要竖起了,他神晕目眩的想,皇兄说的福祸相依的确是有道理,他舔了舔楚枭的脸颊,见楚枭没注意,就在楚枭抱着他领人出门后,又继续舔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亲吻他。
当然,包括楚枭在内,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小小的心思,也没人晓得他楚岳正在为这几个吻而喜悦窃喜——爱情虽然从来都是两个人自己的私事,生于泥底,发于灰烬,像一颗种子,在默默无人知晓的地方破壳而,扎根发芽,再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
就算是一颗种子,也始终在向往着阳光啊,向往着堂堂正正,挺直腰杆的告诉所有人,看,这就是我的世界,我的爱人。
可惜楚岳胸中盘徊密布着的,澎湃的幸福感并没有维持多久。
喜悦的珍贵,就来源于这老天爷大多数时候都会像现在这样无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