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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说怎么都没办法将两人分开。

他虚虚勒马,说:“那就一起运回去,若南蛮不服,挂城门示众。”

他不知道这梦的寓意为何,是在警告自己的曾经犯下的血债?还是预示自己的未来将会变得如梦中一般麻木不仁么?

楚岳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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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啥,我肥来更新了,不坑咋必须完结!!

花景夜宿

楚枭自觉自己并非小气之人。

特别是对着自己这位兄弟,试问上下数千年,有哪几个帝王能做到如他这般敢于人下?楚岳数数犯上他都可以一概不究,可以说是隐忍谦让到了极致,这些日来,楚岳在外忙活国师来朝祭祀的事,一年之计在于春,春秋两祭更是皇家重要的祭祀活动,楚枭与楚岳都是忙得焦头烂额,加之楚枭有离魂心事在身,更是分身乏术,两人总是挤不出时间温存,顶多也就在朝堂之上,远远隔望几下。

楚枭一身王袍端坐在龙椅上,一边听着礼部尚书上书今年科举的事,一边用修长的五指无意的摩挲着掌下的扶手,他这龙椅扶手顶部是作飞龙造型,他轻抚上的正是龙头的部位,有一下没一下的,那冰凉柔顺的触感,就好像抚摸青年的脑袋一样。

思及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越过那口沫横飞的礼部尚书,朝对方右前方的位置看去,楚岳就站在那儿,暗金丝线镶玄云的王袍裹在青年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宽阔的肩膀撑起奢华的布料,巴掌大的玉石腰带勾勒出楚岳劲瘦的腰线。

何等赏心悦目,令人遐想非非的景色。

在这一刻,楚枭忽然脑海里一片清明,之前困扰自己让自己夜不能寐的迷思,似乎都在此时,顿时拨云见月了。

前些年,他日日都坐在这个位置,而楚岳也日日站在那儿,为什么自己却从没注意到对方呢,命运的奇妙处正在于,此时的你,永远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自己会遇上什么事,看到什么风景,爱上什么人。

与其恐惧未知的未来,不如珍惜如今的当下。

即便下一刻便是永远的离别,也要在前一刻里坦荡笔直的活着,之前的自己如此伤感春秋,男人怎可如此小儿女之态,自己从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究竟去哪儿了。

楚枭直了直背脊,不由自主的朝青年展开一个微笑,可惜楚岳此刻按规矩,需垂眼看地,不得瞻望圣容,所以并不能看到楚枭此刻脸上难得的,温柔的神色。

楚枭算了算日子,也该有七八天了,楚岳都没来这边过夜,若是往常,以楚岳这死皮赖脸的性子,夜探寝宫这种事都是能做得出的,可这七八日里,他这兄弟却像换了个似的,稳如泰山,守礼守法,估计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然是青年贴心,看他心志郁郁,不敢打扰罢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台阶是互相都要给的。

于是退朝后,楚枭特意编排了个理由,留楚岳来御花园赏春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春光灿烂的御花园里,他体谅青年多日劳苦,甚至屏退了所有侍从宫女,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有,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岳依然规规矩矩,那双修长的手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老实得令人啼笑皆非。

楚枭先一步走进湖边修筑的小亭里,亭上养着条蔓纤结的紫藤花,缘木而上的紫藤与亭木缠绵连理,随着蝴蝶瓦面与垂脊的弧度倾泻而下,呈蜿蜒起伏之姿,远看便是一浪又一浪的紫色波涛,如天然帘幕般将这座本无围护的透空凉亭半围半掩,两人坐进里面,只要动作不大,外头是绝对看不清的。

大概是劳累的缘故,他觉得青年又瘦了不少,越发显得腰细身长,只是脸色苍白,显出几分疲惫。楚枭秉着敌不动我自不动的原则,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楚岳提起精神一一作答,青年学识丰富,即便随手指一朵花,他都能讲出几段趣闻典故来。

楚枭留了个心眼,在青年为自己斟茶时,自己前一步碰上了茶盏,面无表情,手指却暗暗一拨,本要倒入茶盏里的热水便滚溅到了楚枭自己的手指上。

“皇兄——”

楚枭重重的嘶了声,眉头紧蹙,却没收回被烫红的手指。

楚岳一惊,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木凳被急促的动作掀倒在地,他用帕子擦拭楚枭的手指,动作轻柔,但楚枭却发现青年的手腕在不停震动。

“臣弟这就宣太医过来,皇兄忍忍,臣弟——臣弟……”

看着这样惊慌失措的弟弟,楚枭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这点心血来潮,他不过是见楚岳太过守法,担心两人生分,这才出此下策,使了点苦肉计让青年靠过来罢了。

区区热水一滚,对他而言算的了什么。

但看到楚岳这般着急心痛万分的样子,内心又不由自主滋生出一些甜蜜的东西,像春天百花里酝酿的蜜,甜在舌尖上,整个人都惬意舒适起来。

他阻挡住楚岳要宣太医的动作,摆摆手,道:“我们也好久没一起说过话了,你就非得找个老头来坏气氛?”

“并不是……”

“阿岳。”楚枭突然改了叫法,这是他们两人私底下才会用的称呼:“你是不是怪朕这些日子,冷落了你,所以现在跟你三哥使脾气?”

楚岳微微一怔,扶起凳子的手都卡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笑容在楚枭看来,却是勉强的:“怎么会,我又不是吃不着糖就要闹的小孩,三哥想多了。”

“使性子——其实不是坏事。”楚枭慢条斯理的说:“对吧。”

人与野兽是有共性的,就像礼部尚书绝不可能在自己面前使性子,家养的兔子也绝不可能在大尾巴狼面前撒娇一样,大家只会在熟悉的,爱恋着的存在面前,才会做出这种姿态。

他不讨厌楚岳在自己面前置气耍脾气,是他这段时间只顾着想自己事,忽略了楚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不信楚岳听不懂,在这袅袅柔曼的紫藤花下,青年做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他放下茶盏,朝青年掀唇笑了下,但青年却并未如料之中的那样开心雀跃,楚岳深深的看着他,似压抑着难以控制的情绪,手掌搁置在腿上,紧紧抠着自己的衣物。

“阿岳,你看这藤萝,看起来每一朵都如此平凡渺小,但聚合在一起偏偏又能如此壮美,朕一直不喜欢花,其实并非因为它们柔弱,当然,不堪一折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朕不喜欢如此短暂的东西。”

“有时朕甚至觉得奇怪,它们知不知道自己只能盛开这一季便会干枯坠地,上次你送到寝宫里的夜昙花,时间更短,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便凋谢了,现在朕倒是觉得,它们必然是知道自己无法久存,所以才要如此绚烂,不负此生。”

既然活的灿烂,又何必在乎短暂。

“朕今年,三十有五,戎马半生,一身老病。”

他看到青年的眼眶慢慢红了,但他却一点唏嘘哀伤之意也没有,他专注的看向青年,继续道。

“朕有这个国家。”

“有无数勤劳的子民。”

他顿了顿,最后说道。

“朕还有你,楚岳。”

“……”

“所以朕这一生已经足够幸福,足够圆满,朕感激上苍,即便现在死去,朕也是心满意足,绝不心存怨念,阿岳,你懂朕的意思么?”

“我懂。”楚岳开口道:“但我不能接受。”

楚枭嗤笑一声:“你啊……”

“三哥,我盼的是你能长命百岁,这就是我的圆满,离魂的原因,我一定会为你找出办法的,你不要再劝我。”

楚枭长长的哀叹了一声,如此良辰美景,自己又推心置腹的讲了这番话,可到头来青年却依旧没有任何举动,楚枭古怪的打量了下对方的手,也并未受伤,那为何这般不识情趣。

皇帝毕竟是需要脸面的,他总不能像常人一样随便开口质问对方,他能做出的最大暗示,便是在接下来回宫中品茶翻阅奏折时,看似无意的问道:“岳王近日是身体不适么,精神如此萎靡,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楚岳垂眸,掩住眼底的黯然:“臣弟近来……的确睡得不太安慰,常有噩梦,劳皇兄关心了。”

皇帝哦了声,又批了几卷折子,他抬手沾墨时,随口又道:“对了,内务府前日送来了几罐香,据说是海外之物,最宜安眠,朕这寝宫里恰好有罐,今晚你就留这儿睡吧,改日叫内务府给你拿些,免得体力不济脸色憔悴,让外人说闲话。”

看看这话说的,时机恰到好处,台阶给了,面子也有了,也照顾到了青年的身体,周到至极,只需青年谢个恩,他们两兄弟就能铺床夜谈了。

楚岳跪地叩谢,道的却是:“谢皇兄恩典,但夜宿宫中有违宫规,恐怕……于理不合。”

笔尖的墨水因为长时间停顿而将整张奏折晕黑了,楚枭简直被气笑了,敢情他下午的那番真情坦白被人左耳进右耳出了,他给了台阶,楚岳却不愿意下,于理不合?

他奶奶的楚岳你这王八羔子连欺君犯上的事早八百年就干了!

现在才装模作样的说于理不合——还说什么自己的心愿就是让他长命百岁,可笑至极!

楚枭将手头上那只这段的紫毫重重扔在地上,楚岳还是保持着叩谢的姿势,背脊弯曲,额头贴地,像一个要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他只不过是想留楚岳秉烛夜谈一番,但倒头来却是他一头热,满心欢喜泼成一盆冷水,现在说于理不合?那当时说爱恋着自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四个字!

楚岳背脊一颤,谢恩:“臣弟告退,皇兄请千万保重身体。”

楚枭还是没忍住愤怒,厉声道:“不想呆就赶紧滚,滚出朕的视线!”

七痒

楚枭僵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的看着青年叩谢,起身,转身离开。

那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也并非情人间的故意矫情耍花腔,是真的铁了心要回岳王府,而楚枭留人,从不会留第二遍

一个真心要走的人,无论说什么也是留不住的。

殿外天地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楚枭突觉疲惫,却不是那种让人想困困欲睡的疲惫,他扔开手里的东西,双臂放松的搭在椅两边,太监阿乌看了下时辰,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主子心情欠佳,于是用比平时更加轻柔的声音试探道:“陛下,是要就寝了么?”

楚枭合着眼,懒洋洋的,似乎刚刚的发气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他答非所问:“今晚谁值夜。”

阿乌立刻答:“回陛下,是阮统领。”

楚枭睁开眼,“去备几分下酒菜,要酱牛肉、炸肚子、烤羊腿,其他随意,再温几斤酒,然后去吧阮统领给朕叫过来。”

阿乌办事利索,在地上摆了张矮脚桌子,两边各放一张坐垫,楚枭盘腿坐在上头,在下酒菜一一摆满小桌后,原本正在巡视皇宫的阮劲也随着阿乌后脚到了。

楚枭朝他摆摆手:“过来,陪朕喝几杯,有你爱吃的牛肉。”

阮统领也不矫情,说了句多谢陛下,便爽快的卸下自己身上的软甲,与楚枭一样席地而坐,先是一口气灌下一大碗热酒,道:“陛下还记得末将喜欢吃牛肉。”

楚枭也大口咽下一杯辣酒,胃部顿暖,似乎连气郁在心的郁结都被酒气给冲散了,他朝自己的爱将举杯,两人又干下一杯。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年咋们在外打仗,最欢喜的便是能吃顿肉,咋们当年打临城那场仗的时候,大冬天久攻不下,眼看兵营里粮草都快没了,那会朕好不容易搞到了一批猪肉,给你们私下都分了点,结果你倒好,一转头就给别人了,自己喝稀粥,朕发现了,问你为啥不吃,你这小子拽得不行,说自己不喜欢吃猪肉,喜欢吃牛肉,朕当时气得要拿棍子抽你!”

阮大统领也略有羞色,“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朕当年脾气不好,揍了你,后来朕拿药去找你时,在帐外听到你副将在训你,朕才知道原来你把肉都给他吃了,还哄骗他那是朕赏你们的,你早就在朕这边吃过了。”

阮统领讪讪笑道:“末将总是在被训。”

“是啊,朕的大统领居然惧内,天下奇闻也。”

纵观这满朝文武百官里,就他这位阮统领家是断袖,与自己这边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虽心里有闷气,却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样,随手一勾个朋友,上个酒馆就能肆无忌惮的抱怨自家婆娘,他这气,无人可诉,无人能纾啊。

于是楚枭长叹一声,大口吃下牛肉,拍拍爱将的肩头说:“其实现在朕倒觉得,惧内也倒还不错,人啊,就怕没人管,什么都不惧怕的人,大概也只有亡命之徒了。”

阮劲想了半天,才说:“其实,我家那位也并不是总是训我,大多数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

楚枭嗤笑一声,道:“朕不懂,哎,你说——朕还真不懂,你说一开始吧,两人关系没捅破前,多是把你捧得如珠如宝般,后来两人成了,嘿,就开始不冷不热了,既然这样,那一开始何必做出非你不可的作态!”

他情绪激昂,一掌虎虎生威的拍在矮桌边上,震得小碟里的花生米都飞了出来。

阮统领放下筷子,说:“这很正常,人之常情。”

“……”楚枭愕然。

“其他人我不清楚,如果是我家……我从南蛮回来后,家里那位肯定对我要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