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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都是你新纳的?”

对方讪笑数声,摸着脸颇为不好意思道:“家里还是热闹点好嘛……”

其他人嗤笑:“我看你家里头是热闹的鸡飞狗跳吧,听说你府里头的十五姨太和八姨太前日在街上还大打出手,丢人显眼的很。”

楚枭也笑了笑,觉得怪有意思的,这个兄弟平日杀敌英勇过人,万夫莫敌,但就是见到女人就很没辙:“治军与治家也没什么区别,你得狠点。”

“哎,没办法啦,手背手心都是肉,狠起来最后还是自己最疼。”

“没用的家伙。”楚枭摇摇头,“又想多纳点,又管不住,这些女人闲事朕就不爱管,你还不嫌烦心。”

另外的兄弟凑来嬉笑:“哎哎,陛下,你那后宫也太冷清了,咱家那几个妹妹您看长的成不?成就选个日子给您洗干净送过去。”

手指敲敲酒碗边沿,楚枭道:“送过去给朕防身辟邪么?对着你家妹妹与对着你有何区别?要不你把自己洗干净了送过来?”

众人端着酒碗大笑起来,直把那人笑得脖子都粗红了:“哎哎,你们笑啥,我只是看陛下后宫冷清而已啊。”

“是啊是啊你真是爱操劳的好臣子啊。”

“干嘛——后宫什么的当然是要越多越好啊。”

楚枭听着熟悉的斗嘴,不自觉间抬起手指就要碰触被咬破的地方,就在要碰上的一瞬又急忙改用手背一擦,状似抹去唇角水迹。

他的视线停在了身边那个老友身上,“阿阮,朕听说你是真的不愿意娶亲了?”

其他人停止了喧闹,齐齐看向那个高大的男人,阮劲是铁骑军的统领,为楚枭立过汗马功劳,为人沉默寡言,是个说一不二讲信用重承诺的好汉子。

对于阮劲的事他也有所耳闻,阮劲是与他的副将住在一起的,而且没有打算要分开的意思,行军在外,女人缺乏,有些事他可以理解,但既然现在生活安定了,似乎就真的没有再这样下去的必要了。

兄弟们似乎劝也劝过,逼也逼过,阮劲就是不为所动,自己的统领是怎么样的性子他最为了解,他只是好奇而已,说不上来是什么使他好奇心大盛,就是很想琢磨清楚身为一个男人会有这种选择,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恩?

曾经有一次战役,阮劲率领的前锋军遇到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是那个副将拼死拼活从死人堆里将阮劲挖了出来的。

是要抱着怎么样的执念,才可以相信对方在这样的全灭中依旧可以幸存下来?

“不娶,家里有人。”

楚枭又道:“那你的爵位呢?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爵位也不要了?”

阮劲沉默了一瞬,嘴角翘了一翘:“他有儿子,过继过来给我,也一样。”

这种东西,能一样么?楚枭好是不解,一脸打破沙锅就要问到底的表情:“那你给朕说说,哪里一样?”

阮统领讷讷想了想:“没差吧,都是自己养的,能有什么不一样?”

那自己的儿子,对与楚岳来说,应该也是同样的重要吧?

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一世人,但大家都是男人,这样的关系能算什么。

“当初没参军前,陛下您也知道我家乡那时候有多穷,天灾人祸,我爹卖了闺女卖儿子,幸好当时您来征兵,不然我多半也是要饿死的,我那时候就想,等以后战争结束了,如果我还有一条命剩,一定要好好的有个家。”

楚枭抿了口酒,听着身边的男人絮絮说着。

“无论……我成了什么样子,都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只有蒋卫,所以陛下,你们别逼我娶亲了。”

“我们过得很好,真的。”

他的爱将眼有哀求,楚枭没有要拆散他们的意思,自己的兄弟能过得好,他是再开心也不过的了。

楚枭只是好奇而已,蠢蠢欲动的要知道别人口中的‘过得很好’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法。

或许了解清楚后,他就能为青年刚刚的行为做出解释还有判罚了。

“好吧,那咋们就去阿阮府里头瞧瞧究竟是怎么个好法,如果是真的好,那朕以后就再也不说这码事,走吧。”

于是一帮子人又浩浩荡荡移步去了阮府,打算换个环境继续喝,路上阮劲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私下还对楚枭道:“陛下……待会您别说什么话难为他,他挺不容易的。”

楚枭皮笑肉不笑的:“你当朕是恶霸么,朕就去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而已,怎么你还不信朕?”

阮府里头布置的极其简朴实在,处处还透着一股类似当年兵营的肃杀正气,更没有什么多余的繁杂装饰。蒋卫当年是铁骑军的副将,如果不是当年受了重伤不得已退居二线,如今也不会只是个空有名头没有实权的闲将。

蒋卫左脸颊有条巨痕从额头滑至嘴边,面容沉静,不尊不卑的朝楚枭行礼:“陛下。”

“好,这里没外人不用多礼,朕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们。”

一帮人坐定后,楚枭全数心思都落在阮劲和蒋卫两人的互动上,按照阮劲的说法,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如果说是夫妻的话,两人说话的态度又实在不对头,但要说兄弟,显然兄弟间说话也不是这种味道。

可无论怎么样,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眼神间惬意温柔的神情。

似乎,他们的确是过的很好。

不自觉地就眯起了双眼,那夫妻,不行夫妻之事,自然是不行的。

他看着自己两位爱将,楚枭冷静地思考着一件极为关键的事,视野里头的两位论个头和样貌,都很难让人有可以联想的余地。

阴阳协调,夫妻搭配,明明才是天理啊。

楚枭见蒋卫离开拿酒去了,便招招手,把阮劲叫到跟前来,问道:“阿阮,那你们谁是夫,谁是妻?”

阮统领双眼睁大,啊了声,再假意咳了下:“这个……”

楚枭就算多年征战,也从没想过要去找男人发泄,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无法理解。

“这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阮统领咳嗽了好久,才慢吞吞说。

就算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楚枭也不会把疑惑摆上脸来,也跟着慢吞吞嗯了声,面色平静的坐下。

依旧还是无法理解。

对彼此有欲望,才会想要亲吻或者进一步,如果楚岳并没有认错人的话……

他实在是想要楚岳一辈子陪着他,难道兄弟就不行了么。

兄弟也会有各自的圈子家庭,显然是不行的。

“其实要把蒋卫留下……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用手段,用计谋,总是可以把人留下来的。

“可我总不能让他受委屈。”

“朕……”也不能容忍他受委屈。

要将两个人紧紧牵绊在一起,难道就只有眼前这种方式了吗?要将两个人紧密锁在一起,得需要多强劲的力量?

楚枭觉得自己是有些醉了,在取舍之间,他失去了英明决断的能力,成了一个俗人,徘徊不定,无法做出选择。

“朕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回魂,第三十炮(完整鸟……)

“朕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结果好好想想的下场就是醉如一滩烂泥被侍卫扶回了宫。

意识尚且有一丝清明,楚枭却已如置身于暖洋洋的云彩之中,不断起伏飘忽,五脏六腑都被烈酒狠狠地洗刷过,脸红身热的趴在床褥间,斜斜看去床边跪着的宫人们正小心谨慎的为他脱着鞋袜。

以前他喂养的ru母曾经跟他说过,女孩是水,男孩是山,巍峨不可动,卓如千仞撑天立地,正直相扶无需依傍。

水依山,天之常理,山山相靠,那岂不是石裂山崩天地变色?

真是好困惑啊……

楚枭半个身子直起,脚在碰水的一刹那间,思绪也跟着明朗起来,他记得他这并不雄壮的后宫里头也并不是全是女人的,对了,以前那些千奇百怪的进贡里头,似乎也是有男性的存在。

他大为振奋,口齿不清的拉住心腹总管袖子,“阿乌,咱们宫里头,是不是有男人?”

阿乌风云变色,立刻信誓旦旦,挖心掏肺的保证:“陛下您得信奴才,宫里头除了侍卫外绝对不会混进不三不四的人的。”

“……”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扯了半天,阿乌的汗是流一轮又一轮,总算是明白了皇帝口中的‘男人’是指什么。

这口味换的,也太快了吧。

阿乌心有戚戚的想,他们陛下这可是第一次尝男色,万事都开头艰涩,而且这种程度的醉酒,想要一鼓作气的做完力气活,也并不是一件易事啊。

总管劳心又劳力,忧心忡忡的让人去那个接近冷宫的地方,把人洗刷干净了弄过来,又派太监去了太医院,请了几个老太医带回从旁协助,哦不,这叫有备无患。

楚枭其实说完那话,自己也就忘得差不多了,酒嗝一打,身子一卷,就瘫在被褥间昏昏睡睡起来,阿乌心里也觉得皇帝多半是顺口胡说,他服侍皇帝那么多年,皇帝的喜好他还不清楚么,但金口玉言啊,就算是喷着酒气打着酒嗝,那也是皇命,不可违不可不尊。

于是阿乌叹了口粗气,厌恶的瞧了眼跪在地上衣衫单薄的青年,然后闭眼站着休息,耐心等待着皇帝睡醒。

楚枭的警觉性依旧是比常人要强上太多,一个时辰后他酒醒了一大半,就是全身软,嘴发干,懒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他察觉到不远处跪着什么人,就哼出一声,“那儿是什么人?”

阿乌回道:“回陛下,那是连玥阁的爵公子,随时可以……”

“可以什么?”楚枭皱着长眉呵斥:“朕的寝宫是随便能进的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找人跪在这扮鬼是不是?”

阿乌想,如若不是自己平时注重养生锻炼,刚刚一定会一口怨气顶在胸前然后喷出满地苦血,他将刚刚被陛下打断的话硬生生补齐,“可以侍寝。”

“侍寝?你找个带把子的给朕侍寝?”

皇帝的脸上充满了无辜者才有的愤怒,总管低眉顺眼的:“陛下,您刚刚才让奴才喧的。”

楚枭头疼欲裂,仔细回想一下,又似乎真的有这回事。

他看向跪着的人,那人还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薄单衣,一副孱弱可气欺可辱的柔顺模样。

“抬起头。”

楚枭心如止水,只觉厌恶,美虽是美,如果这种美丽柔弱安放在女人身上,他还可以多看几眼。

“你进宫几年了?”

青年声音柔若无骨:“回皇上,奴才进宫已有三年。”

“你会女红?”

阿乌嘴角抽搐,撇开眼。

青年干巴巴摇摇头:“奴才……并不会。”

“你读过《女诫》?”

“奴才……没读过。”

楚枭又问道:“那你可是身负异禀可生儿育女?”

青年几欲昏厥:“奴才是平凡的男儿身……”

“既然如此,你家主子把你送进宫有什么用?”

酒气依浓,皇帝眼皮一搭,再不看地上的人:“朕要睡了,把人弄走。”

显然,他并不能像军营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能凑合,多看一眼都是委屈自己。

第二日酒醒后楚枭基本已将这件小小的插曲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如果不是正午的时候楚岳怒气冲天的进宫,他大概都记不清自己昨晚究竟是做了什么。

本来,他也没做什么,但就算他是做了什么,也轮不到这个混蛋冲过来质问。

质问别人前,好歹也要想想自己做过什么混账事才有立场吧。

楚岳伤寒未痊,脸白如纸,越发显得眼睛黑沉似井。

“皇兄,您昨晚宣了男子……侍寝?”

楚枭坐在御书房里,停下批改文书的手,假意要从鎏金卧龙笔格里换上另外一只趁手的,换笔期间状似毫不在意的往青年那里瞥去。

病没好,冲个什么劲。

楚枭没否认,模棱两可的道:“所以?”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青年的脸上瞬间就腾跃起杀气,英俊的脸上几乎是在抽搐,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恼羞,苍白的脸也因为这样而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狰狞的像头被人侵占领土的野狼,惯有的稳重与顺从全部化成渣滓与火气燃烧在一起。

“皇兄后宫美人无数,臣弟不知皇兄,有这种爱好。”

楚枭的手因为青年的锐利而轻颤了一下,这个混账竟然还有脸面过来质问他!

他今早对着铜镜整理仪容,嘴角边上的咬伤依旧明显,他却只能当做视而不见。

输人不输阵,楚枭于是冷笑一声:“是啊,换换口味偶尔也很不错,别有洞天啊。”

楚岳挺立在书房间,出奇的倔强,唇上血色稀少,没有一丝肌肉颤动,阴沉沉的脸上挑起一抹笑:“是么。”

这在楚枭眼里就毫无疑问的成了嘲讽,楚岳肤色苍白近透,绷得死紧的脸随时都有翻脸的可能,楚枭啪的一声重重摔下毛笔,掩不住的愤怒:“朕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臣弟的意思是,皇兄是万民之表率,请您不要重蹈上次的覆辙。”

这是楚枭第一次见到楚岳的脾气,不像以前在交锋中所展露出的忍辱负重,尖锐不可挡,一股要撕破脸扯烂皮的气势。

可恶,这全都是那个岳王府管家的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留着一点用处也没有。

难道叫他们不说,他堂堂一国皇帝亲临岳王府的消息就一点都透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