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海和车夫侍卫等人守在宫门外头,时不时踮脚望去,看贝勒爷什么时候出来,他们从早上就一直守到现在,就是怕中途主子爷或是福晋有什么要紧事,一步也不敢离开。
看到各府的主子陆续出来了,钱多海让小太监们出来跟他一起守着,陆续三爷、五爷、七爷等好几位爷出来,还没看到自家主子爷,几人瞪大眼睛盯着宫门口,生怕错眼了。
直到亥时上,才看到四爷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他师傅苏培盛紧随其后,而二阿哥似乎是睡着了正被一个小太监抱着,钱多海赶忙让车夫上前让人放下踏脚凳,候在一旁服侍。
四爷挥手让人先把二阿哥抱到马车里,转身问道问道:“福晋和侧福晋出来了?”
钱多海:“回主子爷,福晋和侧福晋出来有一小会儿了。”
福晋这边也听到了动静,正想着要下去看看时,就听到四爷的人来传话,说是天气寒冷,让福晋和侧福晋就不必下车了,直接回府吧。
虽然是除夕,可宫里到四贝勒府的这条路上也是寂静的,一路上只有马车轮子轧到雪地里的声音,静悄悄。
四爷看了看二阿哥熟睡的小脸,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弘晖在这个年纪比弘昀好太多了,如果弘晖那孩子还在该多好。
今日在乾清宫时,他对弘昀是很失望的,在府里的不曾发觉的问题,这孩子到了宫里就一览无遗。弘昀对着他的堂兄弟总是有一种卑躬屈膝之感,不够大气.尤其是对待太子家的弘皙、弘普,大哥家的弘昱时,特别明显。
畏畏缩缩,不像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可以有低头的时候,四爷也不是不知道变通的人。他这些年在太子和老大的面前低头的还少吗。大丈夫立时能屈能伸不是什么缺点,但绝对不能像软了脊梁一样摇尾乞怜,连脊梁骨都弯了还谈什么日后。
也不知道李氏对弘昀灌输了些什么,不然才六岁的孩子如此的“知世故”,没有一点孩子的童真和朝气。
也是他疏忽了,应该早早的把弘昀迁出来,当初是想着弘昀身体不好,长在李氏的身边多少会好一些,再加上他当时一心扑在弘晖的身上,才造成了今日的后果。
也罢,他往后再慢慢把这孩子的性子扳回来就是,孩子还小,多花些心思未必部不能教好。
马车颠簸让二阿哥睡得不甚安稳,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四爷的目光,二阿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阿……阿玛。”
四爷摸摸他光溜溜的脑门,轻声说道:“睡吧。”二阿哥听了四爷的话,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又放心的沉沉睡了过去。
“慢点、稳点。”虽然只有两个词,外头的苏培盛立刻就领悟了四爷的意思,让车夫放缓了速度。
宫里到四贝勒的距离不算远,即使吩咐车夫放缓了速度,也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四爷一进入贝勒府,就看到武氏领着几个格格在门口等着,看着风中摇曳的格格们,四爷只觉得脑袋突突的,他该庆幸这几个人只在门里头,而不是在大门外头迎着吗?
“贝勒爷吉祥、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武氏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四爷,眼里全都是期待。她今晚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打扮,可不是想要让贝勒爷瞧一瞧么,虽然她知道这今天贝勒爷大概率是不会进后院的,可也不妨碍她美美的出现在四爷面前。
领头的是武氏和宋氏,但其他后院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到齐了,乌泱泱的在风中“飘逸”,等看到苏氏在中间全身上下裹得像是东北的过冬的大熊一样,在一种窈窕的格格当中,十分显眼,他头更疼了。
武氏正用含羞带怯的眼神看向四爷,突然一阵凛冽刺骨的寒风吹过来,所有的人都缩了缩脖子、冷得只想打寒颤,除了苏颜以外。
几个格格为了在四爷面前显现出最出彩的一面,自然不可能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像个球一个样的还有什么吸引力?武氏、乌雅氏等人都是这个想法,为了显现出婀娜纤细的身形,身上的衣衫并不厚。
一开始看到苏颜传得“厚实”,她们还在心里隐隐嘲笑的同时也希望苏氏被贝勒爷嫌弃,却不想在冷风中吹了两个时辰后,她们已经开始手脚麻木,想要回去换身衣裳又怕贝勒爷突然回来,自己所受得罪就前功尽弃,愣是在冷风中吹了将近两个时辰。
乌雅氏、耿氏两人瑟瑟发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想着能赶紧回去泡一个热水浴。苏颜和宋氏是最淡定的,在场的就属她们俩穿得最多,苏颜是把自己裹成熊了,宋氏则是比较正常的冬装,虽然有些寒冷也不至于瑟瑟发抖。
就在武氏和钮祜禄氏期盼眼神中,四爷一甩衣袖便径直走了进去,仿佛当做没有看到在风中摇曳的几个格格一样。
看到四爷走远后,李侧福晋嗤笑了出声:“哼,一个个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呆着,到外头做什么西洋景呢。”想到贝勒爷刚刚无视这些女人而离去的身影,李氏郁闷的心情都变得畅快了。
李氏继续说道:“福晋,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依妾看还是要罚的,不然真是不懂规矩。”
武氏刚刚看到四爷离去的时候心情已经跌落谷底了,此时再听李氏怂恿福晋惩罚她们,委屈的说道:“福晋,妾只是想着领众位姐妹迎接贝勒爷和福晋,给贝勒爷和贝勒请安,怎么到了李侧福晋的嘴里好像我等姐妹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哼,这话谁信呢,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没人知道吗?”李氏一肚子怒火,武氏这个贱人一点是想趁机勾引贝勒爷,“往年宋氏主事的时候可没有这些幺蛾子。”
武氏本就被冻的不轻,刚刚四爷连话都没对她们说一句就走了更是让她受了刺激,再听到李氏夹枪带棍的话,反驳道:“妾不明白李侧福晋的意思,妾领着姐妹们出来迎接贝勒爷和福晋,能打什么注意?”
“你……武氏,你放肆,你胆子肥了,竟敢顶撞侧福晋。”李氏气得手都在发抖,武氏这贱人,平日子低声下气的,现在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装不下去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就该让贝勒爷来看看武氏这幅模样。
苏颜裹紧了身上的裘衣,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李氏和武氏两人针锋相对,看来她在外头等这一个多时辰也还是值得的,这不是有幸看了一场大型对撕现场了么,真不错。
也不知道武氏是不是吃了炸药了,平日里小心翼翼的,现在竟然敢呛声李氏了,就是不知道谁会赢呀。
“侧福晋恕罪,妾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来的顶撞之一。”武氏丝毫不惧,既然得罪了李氏,她也就没必要卑微讨好了,她也算是半个福晋的人,得罪了侧福晋她只能投靠福晋,相信福晋也是明白这个意思,必定会保她的。
“你……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福晋看够了闹剧,打断她们说道:“天气寒冷,几位妹妹都起来回去歇着吧。至于迎接贝勒爷和本福晋这事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但下次不用自作主张,都散了吧。”
武氏平时看着停聪明,却不想是个自作聪明的,过年期间四爷和她进宫领宴,哪回不是早出晚归、一身疲惫,回到府上歇息的时间都是有数,明天还要进宫呢,哪有空看武氏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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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康熙四十三年就过去,迎来了四十四年,苏颜今天难得没有睡懒觉,早早的起来了。这些都得益于她老妈从小到底拧着耳朵的叮嘱: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不然人一整年都会犯懒的。
苏颜早早起来,给彩云和小喜子等人都发了红包后,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总算是有一些过年的气息。
包打听小能手翠云同学神神秘秘的从外头跑回来,“格格,奴才刚刚出去遛了一圈,本来是想给小姐妹们贺年的,却听到了一件大事呢……”
苏颜横了她一眼,果断打住她的话:“直接说重点。”翠云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每次说事情恨不的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开始说起,这就让考验听的人的耐心了。
翠云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刚刚听说有几个格格都着凉了呢,耿格格和宋格格听说轻一点,最严重的是武格格和钮祜禄格格,都起低热了呢。”
“福晋和侧福晋不在府上,大过年的也不好请大夫,这可麻烦了。”苏颜摇摇头,这个时候武氏和钮祜禄氏肯定是不敢请大夫的,且不说在这个时代大年初一请大夫不吉利,单是这个日子请大夫就让人侧目的,还是贝勒府的府上。
“可不是嘛,听说服侍五格格的人都急坏了,还是正院的嬷嬷找到了备用的药丸,给武格格和钮祜禄氏格格送去的呢。”
“真是……”苏颜啧啧两声,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武氏才贴合,折腾这一场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