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出击 分节阅读 47

始传来装修的动静,电钻几乎打进我的脑子里。这下好了,别说弄出动静了,真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大概要搞出一场煤气爆炸才能引起邻居注意。可是煤气的浓度远远不够,况且这也不是封闭空间。

远程遥控是别想了,我把注意力收回到自己附近力所能及的区域内。

主卧这张床可能是房东的高曾祖遗留,床柱是老式纯木制榫卯结构的,单纯凭蛮力不用机巧绝对打不开。我屈腿蹭到床脚,试图借用站直身子的力气把床抬起来……好吧抬不动。

换了几个姿势后床脚纹丝未动。早知今日,当初搬去专案组时就不往床上堆行李了,单抬一个角都抬不动。我又不会缩骨功,估计一时也拿不到能让我缩小的药,只能想办法开手铐了。

以前我还学过小花,把那种黑色长形的女士发卡随时别在上衣口袋上,以便不时之需,开个门撬个锁什么的,现在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其它的主要用品都在次卧,这屋就用来堆一些杂物,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放过什么。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用左脚脚尖慢慢挪开了柜子门。目光扫过几件非当季的衣服,过时或者没拆封的警装,然后落在角落里的一个首饰盒上,心里即刻有了主意。

如果我没记错,那里面装着二叔前年过年时送的一个领带夹,是一只飞翔的白鹤,据说还是从著名景点带回来的。但不知那位造型师心里打的什么稿子,偏巧弄出个五短身材的白鹤,乍看上去活像一只飞着的鸭子,总而言之实在是,难以恭维。

我当时满脸堆笑地接了过来,还违心地夸过他有品位,回家后转身就扔这屋里了,再也没碰过。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救命的用场。

我抬腿试了试距离,觉得靠自己这柔韧性,直接勾下来比较困难。于是我仔细观察了柜子的结构,它的隔板不是用钉子固定的,而是简单地架在了几个突出的钉扣上。我努力把身子放平,抬腿朝最近一角的钉扣踹了几脚,这柜子的隔板本来就不结实,被我一踹直接掉了一边,那盒子从柜子上掉了下来,在我眼巴巴的视线中,滚远了。

我出声骂了一句。但是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就没理由中途放弃。我把重心换到左侧,用右脚去够盒子,没想到就那么一点的距离,却怎么都拧不过那个角度。我把身体拉到了极限,甚至还脱了鞋,用脚踩着鞋去够,却依旧差了三四厘米。

我十分沮丧,那时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双手背在身后,无法把身子放平,不然早就到手了。我无力靠在床角,狠狠地瞪着那首饰盒,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成了自己最大的阻碍,特别是右臂。因为铐在背后这个动作使右肩拐到了极限,每次尝试去够盒子,都会引起一阵疼痛……哎,等下!

我心底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把这层障碍废除了呢?

我看着那个盒子,努力回忆学过的肩关节构造,开始思考怎么给自己造成关节脱位。理论上肩关节属于球关节,而且关节盂比较浅,关节囊松弛,很容易造成前脱位,是最常见的几处脱位关节之一。因此如果要人为造成,应该不会很难。

深吸一口气后,我把身体往正前方挪,用手铐把右臂向后拉到极限,然后将身体腾空,只靠双脚和右腕撑着体重。

调整好重心后,我再次深吸气,咬了牙,借着床柱狠劲往外一别——

太疼了!我一时间没忍住都喊了出来,只顾着用头顶着床尾,硬撑着才没让自己瘫在地上。有那么一两分钟整个人都处于漫画里那种完全定格的状态,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我紧闭着眼,心说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人家歌词写的矫情,这回可是深刻地领会了什么叫会呼吸的痛:抽气都不行,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倒气。

之后,我一心想要转移注意力,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提醒自己要往后退一点,再往右面转动。可是当时别说挪动身体,我好像连睁眼都做不到。全身的力气和感官都集中在右肩上,完全没有开小差的。

最后终于用满头大汗换回了盒子,过程艰难,不便详述。再用屁股慢慢挪送到双手处。由于右肩没有复位,开盒子的时候右手完全使不上力气,不得不用左手单手把盒子掰开。

打开盒子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之后又发现用鹤嘴不行,太短,只得费力把领带夹掰断,抽出里面的弹簧,这才最终捅开了手铐。

双手自由的一刻我都想哭,但好歹忍住了。用科氏正位法把肩膀正过来,又在衣柜里翻出件旧T恤撕开,差不多固定了一下。

等我终于站着走进客厅,才发现自己真是太狼狈了:右臂几乎无法抬起,眼睛红肿,脖子上还有瘀伤,全身上下没有证件,没有手机,没有枪……好在还有钱。感谢钱!

我一边在心里对人民币感激涕零,一边抄起零钱下了楼。

第八十章

楼下没有看到老何派来的那两个人,大概是被忽悠走了。一个曾经当过卧底的人,必须是影帝啊。甚至比影帝还要厉害,毕竟影帝演不好无非不吃这碗饭,卧底要是演不好,命就送人家了。

保险起见,我依旧围着楼房绕了一圈,见之前占道的警车也开走了,估计我不用再费心王盟在哪个药店等着呢。

在出侧门打车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为发挥最大的救场功效,自己到底应该去局里还是看守所。换做我是凶手,理论上不会顶着风头去局里,那里熟人太多,暴露的风险太大,不如带着个王盟四处转。但现在大奎案发,局里肯定把能调动的人都紧急集合过去了,抗命不遵实在不合适,过去露脸也是应该的。

当务之急是打探小花现在在哪儿。我能背下来的电话不多,不知三叔和胖子这时在不在局里,要打探局里形势,还是得给办公室打电话。

在出租车上好说歹说借了人家司机的手机,司机还担心我耽误了他滴滴抢单,在我拨号的时候一直嘀咕不休。直到我拨电话时给他报了警衔警号,让他有意见可以找我们队长商量,他才把嘴闭上。

一般情况下,报警电话都会接到调度中心,再由中心酌情转接到各个办公室,直接打到刑侦办公室的情况很少。所以如果有人打进来,接电话的阿红也会觉得是自己人,不会过度询问打电话人的信息。

电话被接起来,阿红照例询问何人何事。局里只有我一个人管副队长叫小花,太容易暴露,便报上了小花的戏称,问她道:“花爷呢?”

“您是哪位?”阿红一点都不含糊。

我没有迟疑,报了一个外号叫老六的三叔老部下的名字。他现在调到了西湖区分局,正好是负责大奎案件的辖区,这时候由他打个电话,不算太突兀。而且阿红和他前后脚进市局,互相不熟悉,也免得我穿帮。

“哦,刚刚出去了。”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正是下午上班的点,看来手续已经办妥,现在出发去接人了。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顶着我的相貌在局里招摇撞骗,顺便问了下:“那小三爷呢?”

“一起去的。”

“走多久了?”

“没多久,十来分钟吧。”

我道了谢,一挂电话就叫司机赶紧调头去萧山看守所。

我当时还不知道,凶手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本来处理掉我之后,就要去局里找小花。但是说巧不巧,小花正要和那人一同出门,却被突然到访的闷油瓶公司的人给打断了。说也奇怪,闷油瓶公司的人一改之前不管不问的冷淡形象,香港总公司法务部的人直接过来闹。人家也有理:自家人被当成嫌疑犯关着,外面还在继续死人,这不明摆是抓错了?而且不知是不是惊动了高层,立刻放人还不满意,必须给个说法,把市委的人都惊动了,纠缠了很久,中午还留人家吃了顿饭。之后小花才找到机会脱身。

我在出租上思考有什么可以提前布置的对策。从刚刚阿红的语气看,小花出门到现在还没出什么事,因此凶手计划动手的地方应该在看守所门口。那里对他有利:看守所地处偏僻,周边车流量少,若是事发紧急,警力无法立刻到场;而看守所的警力有限,如果事先布置,完全可以及时脱身。

枪已经到了他手,但我估计他使用的几率不大。在胖子他们都在的情况下,提前掏枪做准备容易引起怀疑,而在动手途中掏枪需要更多的时间,还是直接上手快。但实战中任何情况都会发生,不得不防。

我用司机的电话通过正规渠道报了警,用的名头是可能有人群起斗殴,而且有武器,让他们先围过去,防范未然。电话打完,我心里没有任何负担,反正报假警记的也不是我的电话。

同时,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王盟还在他手上,如果他们和小花已经汇合,我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先计划切断凶手退路,其余的只好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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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看守所地面,出租车还没减速,我已看清马路对面小广场上停着三辆车。三辆车均已调头,右侧车门冲着看守所的大门,都是准备随时上路的样子。排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可能也在等人的出租,之后两辆是小花和张海客的,这辆车曾经在我与张海客谈话时,绕着市局所在的街区转过很多圈,令我印象深刻。

看来他们还是老样子,为了节省暖气竟然挤在一辆车上。但正是这老样子令我惊疑不定,不知是谁先提出的建议,如果是凶手,那他对我们的了解就太深了。

看他之前对王盟的态度,可能还有一点点不想多shā • rén的念头;加上大家都呆在车里,胖子和小花的战斗力也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不想在车厢里被关门闷揍,这时定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最好的选择是等闷油瓶出来,小花他们下车迎接的一刻。那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闷油瓶的方向,无论是接近小花还是之后脱身,都会更加方便。

来得及,还来得及,我让出租在路边停下,打算先潜过去。

我拒绝了司机开到对面去的提议,直接从马路另一侧下车,一边付钱,一边隔着绿化带观察着马路对面。

那人还在我们的人之中,我这时跳出去喊一句“不许动举起手来”实在是太蠢了。虽说是必备的法律程序,但这句话就跟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一样可有可无——会信的人接触不到这句话,接触到这句话的人,已经百毒不侵了。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我要如何赶在那人下毒手之前,向他们证明我是真的我,好让他们不要第一时间对我刀枪相向呢?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寸。在我仍未想好对策前,看守所的铁门开了。我只凭身影就认出那是闷油瓶,不由地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起步跑向马路对面。

与此同时,那人从左后座出来,看得出神情比较焦急,下车时还略微绊了一下,确实有些我平时的劲头。

看见他出现的一瞬我有点恍惚。比起在家里近距离相对,这样的旁观更令我毛骨悚然,堪比穿梭时间的哈利波特看到自己一样。因为太正常了,完全没有违和,我不知道他为此暗地里盯过我多久。

但随即更重要的念头顶掉了我的惊疑——小花的车必然由他来开,因此小花在驾驶座上;而那人正好就在小花同侧的位置上,也正好位于闷油瓶胖子和王盟的死角,如果他在小花开门出来的瞬间出手,谁也拦不住!

这时也没必要藏着了,我见驾驶室的车门一开,边跑边喊小花别出来。

闷油瓶借着方向便利,是第一个看到我的,瞬间脸色一沉,少见的有点肃杀,十分吓人。他把行李就地一扔,在看守人员惊诧的眼光中,突然就往这里冲来。

正在翻护栏的我差点没跪在绿化带上,心说你别冲我来,我才是正品,不是买家秀啊!

小花出来的慢了一些,我刚从这边的绿化带上跳过去,还没跑到马路中间。胖子还没从车里出来,只露了个头,见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瞪着我大叫道:“卧槽,六耳猕猴!”

我一句“他有枪”憋在嗓子里,下意识回击道:“猴是你祖宗!”

“师父这个是真的!”胖子立刻喊道。

关键时刻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挺准确。

第八十一章

就这么辨认敌我的一瞬间,那人目光一凝,已经出手了。小花见此情形,有了意识,立刻就着半起身的姿势往回躲,企图利用车门闪避。那人也知形势不好,放弃徒手,而是直接掏枪射击。

当时几个距离车近的人都在门后,怎么跑都要绕过车身才行。王盟那小子拔枪倒挺快,就是准头差些,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瞄准的是我。

要说灵机一动还是要靠胖子。他那时刚从车里钻出来一半身子,见事态紧急,情急下愣是狠劲撞了一下汽车。那人被车身打了一下,失了准头,不到一米的距离内也没能伤到小花要害。反倒被小花盯准时机,就势闪回了车厢内部。

这时闷油瓶抄了最近道。只见他借着刚刚助跑的力道,直接踩着车窗腾跃而起,一个侧身从车顶上翻了过去。那人已向前跑出一段,却没有跑出闷油瓶的冲杀范围,被后者一脚踢飞右手中枪后,拦住了去路。

我抢步上前捡回了枪,瞄准时才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射击,这下才终于知晓,陆军素养是怎样一种形容了——这两个人无论出手还是互换位置都太快了,无论怎么瞄准,我都没把握不伤到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