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出击 分节阅读 44

他的行事风格做一些改变,理应在杭州案发之前。

因此,杭州如果是凶手下一阶段谋杀的起点,那么在李四地案子上就应该表现出行动风格上的改变。但事实证明并没有,反而是从第二起案子改变的。因此,这种改变并不完全出于凶手意愿,或者并不在凶手最开始的计划进程里,而是突然决定的。而让凶手作出这种决定的,肯定是李四地一案前后发生了什么。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没有线索。目前调查的路数已经太多了,增加这一条又能改变什么?

“这里一定有什么,李四地的案子前后肯听发生了什么!比如被害人反抗了,因此激发了凶手的自我保存机制,这才突然改变了行动风格,甚至冒险使用面具!”林其中坚持道。

“不对,庞二贵案件也反抗了。”我有点烦了,反驳了一句。

“可是没有给他造成伤害!”

我知道他在指闷油瓶身上的刀伤,正要继续反驳,突然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一时间整个人呆住了。林其中习惯了我不理他,倒也不注意我的异常,一边絮叨着一边走到了我前面。我落后他一步,仔细整理自己的想法。

反抗,造成伤害。他的话好像点亮了我一直忽略的一个角落。

没错,凶手是在李四地一案后才改变的;同时也是从那时起,开始使用面具和留下线索,或者更准绝地说,把嫌疑往闷油瓶身上推的。这两处改变我都注意到了,但是,我之前一直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而李四地案发那天,闷油瓶是带着伤出现在吴山公园的,而且,还有些自暴自弃的绝望。

我倒觉得李四地没有反抗,他吓成那个德行。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不能替他反抗。

比如闷油瓶。

所以,闷油瓶和凶手见过。

其次,由于闷油瓶出现在吴山公园的时间,排除了他在案发当时或之后遇见凶手的可能,因此,他应该是在案发前遇到凶手的。同时,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闷油瓶那样的人,会因为怎样的争执才会与一个陌生人大打出手。

所以,他们还认识。

最后,在我的认识中,闷油瓶十分理性,性格很压抑,很少被外物触动情绪,更很少为别人表露自己的情绪。可是当天他却非理性地选择了不去治疗,自暴自弃。

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很熟。

熟到什么地步呢?我一路沉默着跟林其中上电梯,出电梯时我告诫他说:“以后不用总跟着我,我不会去找他的。”

林其中闻言愣了一下,辩白道:“谁总跟着你?!我就是刚刚在楼上拉窗帘时看你在花坛蹲着,就出来看看,你要走,我就跟上了。”

话音落下,他已进了房间,我站在原地,感觉手脚发冷。

——那之前我在地铁上甩掉的,又是谁?

第七十四章

尽管已将近半夜,我还是在宾馆里挨个敲门,重点约谈了湖南湖北两地的办案人员和随行家属,遗憾的是,没有再得到更多的关于早年间事故的信息。看来当年人员对此事讳莫如深。

如此一来,我若真要问个水落石出,还是要去问闷油瓶,至少要问明白他留下一个张起灵的名字到底干嘛。

会面结束时,陈文锦曾说过一句,闷油瓶没有告诉我详情是为了保护我;闷油瓶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们就不知道,听一半的感觉更不好受啊!可是,要怎么问呢?

如今令我发愁的并不仅是要对付闷油瓶身边的看守,更麻烦的在于,闷油瓶本身也不好对付。尽管如今这么个关系,类似从他嘴里套话的事情还是让我很犯憷。难不成要跟他说,大仙,您留下的偈语我等凡人实在是参悟不透,还求破解啊!

我回屋是王盟已经睡了,估计连我回不回来都不知道。我一边感慨自己一直以来的搭档都够心大的,一边抵挡不住的困意朝天。明明心里装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没想到自己也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果然物以类聚。

第二天早上一醒,才发现忘了向三叔汇报。为了弥补,我给王盟留条,让他去买早饭,自己早早就去敲三叔办公室的门。

接近年底,有很多收□□动需要布置,还要应付例行的各类检查,三叔为此早就搬到了办公室住。他有时整个白天都在外面跑,不早点去恐怕还堵不到他。

不过我也去得太早了,三叔明显刚洗漱完,连沙发上的被子还没收起来。我只得又把话咽回去,回归本职,当个人民保姆,先给他老人家打扫办公室。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三叔才想起来问我找他的本意。这么长时间也够我斟酌好说法了,倒也不太紧张,重点汇报了从陈文锦处得到的新情况,也说了闷油瓶提起过张起灵的名字,只是刻意隐瞒了闷油瓶告知名字前后的背景。

果然,三叔敏锐地注意到我的隐瞒,立刻追问过来:“那小哥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这倒是真话,我是真的也为此焦头烂额。

“你半夜上人家那里干什么?”三叔沉默了一会,换了个问题。“还不带着王盟。”

“我听小花说,陈文锦平时有记笔记的习惯,就想去问问之前第十一人失踪的情况。”我如实汇报。“没想到问出这件事,不过,陈文锦本人也说,因为发生时间比较久远,应该和失踪的关系不大。”

“但有可能是□□。”三叔点了根烟,顺便把烟盒隔着桌子扔给我。“你也觉得,凶手是来为他复仇的?”

“说不准。”我实话实说,“按照案情发展看,如果第十一人失踪也与此事有关,那么很可能是一步一步的复仇,第十一人就是第一个牺牲品;可是,虽然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这战线未免拉得也太长了些。”

“十年不晚啊。”三叔重复了一下,摇摇头,肯定道:“不是报仇。至少不是一系列的仇杀。”

“为什么?”我赶紧追问。

“因为手法,手法不一致。”三叔看着徐徐上升的烟,“如果是同一人或同一动机所为,那么后面的死者也应该像第十一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失踪,或者第十一人像他们一样死成那个德行。”

“或许在凶手向第十一人下手时,还没想到这种手法呢?”我想了想,找到一个破绽。

“所以凶手就放弃了他们身为卧底四面无援的绝佳时期。反而苦修shā • rén技巧,拖了八年,等他们当官的当官,当警察的当警察之后再动手?”三叔冷笑了一声,“呵,真是勇气可嘉。”

我彻底没话了。俩人对着抽了会烟,我又问道:“您说,那小哥天天在门口,会不会是为了引开我们?”我提起陈文锦和林其中的想法。当然,我并不相信这个怀疑,只是这想法总在我脑子里转,引得我很烦,想听听三叔的看法,顺便也试探一下三叔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他们怀疑小哥和凶手是同伙?”三叔确认了一下。

“对。”我点头道。“凶手能得到面具,还有出行的接应,理应有同伙存在。”

“你见过谁家犯案,把嫌疑往同伙身上引的?”三叔嗤笑一声,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想法有点蠢,但还是不肯放弃,就说道:“比如说——呃,万一这是个计谋——”话一出口,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三叔也低头直笑,连评论都不愿发表。

“好吧,我知道凶手没这么蠢。可是,还有个问题。”我思路一转,“他是怎么做到往小哥身上泼脏水的呢?”

“什么意思?”三叔被这个问题挑起了兴趣。

“就是说,在谢连环案子之前,能知道小哥出现在杭州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如果凶手不是从我们几个人中间获知的,那么,只有凶手本身知道闷油瓶行踪这一种可能了。如果凶手和闷油瓶不是同伙,怎么能得知的如此详细呢?除非他跟踪我们。”

“这倒不会。你们是警察,他是普通人,情理中他不会对你们掏心掏肺,不会有人在意监视你们之间的交往。”

“怎么不会?林其中就动过这心思。”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学了一遍,着重描述了一下自己身手利落。

“他跟踪你?”三叔啼笑皆非。“唉,病急乱投医。”

“对了,”提到跟踪的事情,我想起昨晚另外的视线。“除了他,我感觉好像还有人在跟踪我,或者可能在盯着专案组宾馆。”

“你确定?”三叔严肃起来了,沉思一下道:“你这个想法先不要声张,我找别人再去查一查。”

“那小哥那边怎么办,他怎么说都是在包庇凶手,虽然不知出于怎样的理由。”我还没有探明三叔的态度,有点不死心。

“咦,你态度怎么变了?之前不是一直维护他,比维护自己儿子还上心吗?”三叔斜着眼睛看我。

“我有点混乱。”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坦言道,“我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哥啊。”三叔把烟掐灭,慢悠悠地说道:“没准是个帮手。”

啥帮手?帮忙发快递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三叔摇摇头,不想明说。我问了几遍也没有问出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也明白了他不急着对闷油瓶上措施的原因。只不过当时怀疑和不怀疑闷油瓶的两派达到的平衡是派人手跟踪,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了。

大概是看我有点沮丧,三叔提点了我一句:“你还有个事情没想到。”

“嗯?”

“那小哥既然有了不在场证明,却又甘心背着警方的嫌疑,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反抗?”

我倒是没想过以闷油瓶的性子会据理力争,被三叔这么一说,听着是挺委屈的。“难不成,他有把柄在凶手手上?”

三叔立刻叹了口气。“哦,你觉得他被凶手要挟了,那他现在明目张胆进出警局,是顺从了凶手的意图,还是挑衅?”

好吧,我又“孺子不可教也”地想偏了。不过我顺着三叔的说法脑补了一下,觉得要真是这样,闷油瓶是有点嚣张。而且,还有点难得的幽默。

“他,可能,也有点想法,”三叔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或者说,他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对策,所以才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僵局。如果他走开,就会带走我们的注意力,不走呢,有可能有一些想法施展不开。”

“那这样不就进入僵局了吗?”我想着这种可能性。闷油瓶如果是帮手,或者至少不会帮倒忙的话,在警局动不了,不是什么好事。

“对。”三叔点头同意道。“不过,去掉已经加给他的措施是不可能了。如今,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就极端一点。”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如果凶手特意往他身上引嫌疑,咱们不如顺了他的意思。比起陈文锦,小哥明显对凶手的计划有更重要的影响。我觉得那小哥天天出现,未免心里不是打的这个算盘。”三叔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当时我还没太听明白他的指向。不过,没出两天,伴随着十一月底的寒流,给闷油瓶的措施上升成了刑事拘留,直接扔进了萧山看守所。

第七十五章

说也奇怪,就算闷油瓶不是从公司被带走的,两三天过去了,他本家总该有些动静。没想到在他进去后,只有张海客还象征性地派了个律师上下打点了一番,其他人倒也不急。

我觉得挺神奇的,怪不得闷油瓶能在我这住将近一个月,也没有人找他。原来他在公司就这么个地位。

趁着例会前的一点时间,我登录系统,想查一下齐羽的名字。由于不知道具体的写法,只好用了模糊检索,结果光一个大众写法就显示出八百来人,即使我把籍贯范围缩小到湖南省以内,庞大的数据也令我光看看就头疼。

而且更麻烦的事情是,死亡信息库和户籍信息还是分开的,不能做交叉检索。我尝试去湖南高法网站找核准的宣布死亡判决书,遗憾的是那时还没搞政务公开,网上公开的资料没有早到那个年份,还是需要去查纸质档案。

我给长沙一个叫李沉舟的学长打了个电话,麻烦他有空帮我查一下。他是干缉毒的,进入年关后,作为特殊科室比我们还忙。他先是把事情应了下来,随后提醒我说,一般情况下,出现在这种场所的名字有极大的可能不是真名。

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鼓起的斗志就消退了一半。按理说,潘子也在湖南,而且这是他本职的案子,找他帮忙应该更快一些。可是潘子也走了五天了,完全没有消息回传,我也不敢随意麻烦他。

正随便在资料库里翻找条件相似的人的信息看,就听胖子和黄严从外面回来,把包往桌上一扔。“我今天突然想起来,就去小哥公司绕了一圈,嘿,人家公司员工那素质,里面啥动静都没有,该上班的上班,该休假的休假,这淡定的,和那小哥的性格有一拼。”

“上行下效,这企业风格不错。”小花随口评论了一句,泡了杯茶,用笔帽把刘海别上去,开始看新交上去的结案报告。结果没看两页就往桌子上一趴。“我看我转文职算了。”

不怪他抱怨。年底各部门都有各类收官行动,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我们也不例外。可他一个堂堂副队长天天憋在局里,没准再浇点茶水都能被憋开花了。

“怎么也是个董事被羁押,就算他们之间不熟,也要考虑公司形象和股民信心吧?”王盟坐我旁边,对整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