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出击 分节阅读 38

了口气。

最先到位的派出所警员已经在公寓外侧和房间门口拉起双层警戒线,保护现场等我们过去。然而警笛的声音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人群,警车几乎开不进去。

三叔有点不耐烦,狂按喇叭,也不见人群动一动。就听对讲里胖子嘟囔着抱怨,咱们人民的业余生活还是太贫乏,总要找些刺激调剂。最后还是区分局的大队长亲自从里面分开的道路。

小区大门处有两个保安,外地人,还挺年轻,看上去刚毕业不久,正面对楼管的怒火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三叔还没说话,胖子已经驾轻就熟地递了烟,过去和楼管搭话。马日拉也跟着留在楼下,从值班室里扣留楼内、车库及周围的监控。

等电梯的时候,三叔跟区分局的大队长打了照面,随后在引荐下直接进入现场。我和王盟跟着三叔上楼。

案发现场在九楼0912,出了电梯情况更糟了,外侧的警戒只能拦住非住户,不少住在楼内的大爷大娘们被警笛惊动,忍痛舍弃了晚间活动,穿着随便堵在死者住所门口,在警戒线外引颈而观,好似鲁迅笔下的那一群鸭子。

区里的警员正在逐层登记大楼里的住户和初步笔录,见我们上来,再次使了一招摩西过海。进现场前,三叔打发王盟去跟着把用户情况问一问。

我跟着三叔进门。痕检人员正在忙碌。房间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次卧的门关着,想必报案家属在里面。

整体来看,房间中物品摆放齐整有序,没有明显扭打、翻找的痕迹。门锁及门内铰链均完好,应该属熟人作案。为了延迟发现时间,凶手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然而目光穿过房间,我还是没有忍住,闭一下眼睛。随即开始嫌弃自己——明明门外都是看热闹的人,为什么我却无法直视死亡呢。

死者被发现躺在沙发上,当然,被摆成了那个特定的姿势。之前区里的法医已做过初步鉴定,除了头颈处明显的青紫色淤血痕迹外,没有其他伤痕,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死亡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结合死者作息及报案时间初步推断,案发时间是当天下午六点。六点半时死者家属过来蹭饭,和凶手走了个前后脚,发现死者后随即报警。

我稍微翻看了两个柜子,确实齐整,就断了别的念头。三叔连手套都没要,在死者面前站了一会,又在房间里大致绕了两圈,就出门点了根烟。跟在他后面的分局队长问道:“能判定是同一个人吧?”

“从手法上来看,应该是。”三叔在窗口弹了下烟灰,回身指着次卧喊我:“你先去跟家属聊聊,最好能劝回队里,据说还是个学生,注意点态度。”他想了想又道:“然后去看看胖子他们完事儿了没有,手续办完就回去吧。”随后就给潘子打电话,吩咐他把死者之前的经历调查明白,特别是所有的从警经历。

三叔的语气听上去好像赶我一样。我有点不解,但还是遵从他的指示走到次卧门口抬手敲门。

法医组在我们之后上来,我敲门的时候,正碰上阿宁和区里的法医办交接手续进门。我随即脚步一顿,又想着不能相处太尴尬,毕竟以后合作的机会多了。只好冲她打了招呼,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道:“我应该对发现指纹抱有幻想吗?”

阿宁挑了一下一侧的眉毛,用他们留洋回来特有的语气回道:“我猜测你已经不相信圣诞老人了?”

好吧,有点尖锐,但还能承受。我暗出了一口气,听见身后的门开了,就见阿宁的眼神一下子直了,语气也变得惊异未定:“吴邪,家属——”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只见开门的女警背后,一个年轻女孩木然地坐在床上,那身影眼熟得简直令我不敢置信。

那是霍秀秀。

第六十二章

收队回去的路上,霍秀秀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得不自然。我不太习惯应对这样的家属,特别还是和熟人在这种场合下遇见,连胖子都难得的沉默了,一双小眼一直在贼兮兮地往后视镜里面瞥。王盟和马日拉就更别提了,干脆被我们赶到了后面车上,就留下一个区里的女警坐在后座上。我自己坐在副驾上,才感觉好一些。

我不时也从侧面观察她。她脸上很干净,没有哭过的痕迹,最开始可能有过的惊慌也都散去了,只是一脸的木然。然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点,恍然和解脱的样子?

作为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好吧,没和女生谈过的人,我没有点好安慰她们的技能点,只好半路上偷偷发短信通知小花,让他请外援。

回队里的时候,小花和潘子正一左一右守在旁边,云彩和秦海婷也被叫来了。三个小女生被安排在一个休息室里,四个老爷们站在门口抽烟,简单对了下现有消息。

这么短的时间内,潘子已经和区分局联系过了。虽然具体的从警经历还没有调到,但已从死者同事口中得到一些侧面了解。

据死者生前的同事说,死者平时很少与她们来往,对自己调过来之前的经历也讳莫如深闭口不谈。理论上讲,这么年轻就能进养老部门,应该多少有些门路关系的。但详细问了几个人后发现,她既没有和局里的老资历走得很近,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工作,不乐于与警察打交道。

这倒是和秀秀之前一起吃饭时对我们描述的一致。潘子没有参加,我们仨倒是对此心知肚明。“你们说,这家人也是奇怪,一个姑娘家,又不是小伙子,既然不想当警察,要有能力安排,干嘛非要安排进来?”胖子怀疑道,“这有油水的岗位那么多,工商、税务,港务,去哪儿坐个办公室不好,难不成她家是部里的,有历代从警的家风传统?”

现有的信息太少,最好不要轻易下定论。我们三个都没有接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小花若有所思道:“要是按照我之前的思路,这个女警应该是山东部分的一位,需要跟那边联系一下。”潘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核实的。

不到半小时门从里面打开了,霍秀秀走出来,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对我们道:“你们要问很多事情的,对吧?问吧。”

我们四人对视了一眼,胖子一脸想问秀秀家里什么来头的表情,被潘子直接拉走了。我带着笔记本和小花进了休息室。

“我姑姑——啊,就是——”刚开口,秀秀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动摇。小花一直托着腮观察她,这时便恰到好处地“嗯”了一声,示意她往下说。

秀秀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小花避开了可能让她联想到亲人过世的现实部分,提醒她说说她姑姑的早年经历,毕竟这也是我们现在调查的重点。

“其实,我有感觉,我觉得迟早会出事的。”秀秀想了想,用这句话开了头。

我刚摊开笔记本,小花正要点头,却都在听到她第一句话的时候愣住了。因为秀秀之后的描述和我们之前的预想完全不同,没想到,最开始霍玲竟然是自己想要当警察的。

秀秀家因为她奶奶和京城一位gāo • guān结婚,也算是官商联姻的大家庭。死者霍玲是秀秀的姑姑,在秀秀的记忆里原本性格很开朗,又因为是家里同一辈唯一的女孩子,自然也带着一些娇小姐脾气,高中时就是喜欢哪个男生就敢直接去亲的性子。

报考大学的时候,正好赶上国产警匪片横行,黑冰、黑洞、绝对控制,小姑娘正在爱慕英雄的年纪,一个没抗住,一意孤行地要报考警校。

不必说,对于她这个决定,家里自然是不同意的,虽说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大的出息、光宗耀祖,平时也尽量随着她的性子来,政治联姻也不用她,但家里有能力让她和和顺顺过一生,何必去自找太苦太累太危险的工作呢?

可是由于当时霍老太太的反对太激烈,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竟让霍玲一气之下离开家,跑到外省的警校去了,一走就是七八年。这之间,她和家里完全断绝了联系。等再回来时,整个人性情大变:再不复年轻时候的开朗性格,变得不爱言语,经常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这个变化让家里很担心,出走的气、回家的喜悦都消失了,安排以前她喜欢的玩乐也不能再引起她的兴趣,安排心理咨询也没有什么用。老太太也是心力交瘁,最后只能用了点早年间关系,把她调到了著名的养老城市一个养老职位上。

“那么想当警察的人,居然会反过来诋毁这个职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秀秀低声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疑问。“但我们不知道,对于以前的经历,她什么也没有说过。”

“那她有没有对什么事情发表过感想?”小花循循善诱道,“比如,看新闻、法制节目或者电视节目的时候,她有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感受?倾诉,抱怨,不屑,什么都可以。”

“没有,她几乎不说自己的想法,只是表达过不希望女生做警察。平时说话也只是直接描述事实,不带一点私人感情。”我刚暗想这倒是和闷油瓶子有点像,就听秀秀顿了一会,突然道:“啊,有一次,有一次我们一起看春晚的时候——”

“春晚?”连小花都不由得反问了一句。我也十分不解,春晚能有什么抱怨,吐槽吗?能吐槽春晚的人心理一般还比较正常吧,至少对外界还有正确的反应,这和她姑姑明显的抑郁倾向不太符合啊。

“嗯,”秀秀点头回忆道,“好像是一个小品,蔡明的。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的皆大欢喜时,她说过一句,善良其实没有什么力量,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错了。”

我和小花对视了一眼,没有评价。我在这句话下面画了横线。

之后是例行的一些安慰,这方面小花比我擅长太多。之后我们想起她还没吃饭,让胖子去外面餐厅买了点粥回来权当夜宵。本来说是能给她们三人请假,但她执意要回去。鉴于胖子还有任务,而我负责排查的视频还没有到位,我和小花开了辆私车送三个女孩回学校。

拐进校园的时候,秀秀看着路旁停车场上形形sè • sè的汽车,突然开口问小花道:“你说,这个世界哪里错了吗?”

小花一时没有回答。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在开车的缘故,以前他一边开车的时候还能在俄罗斯方块上拿两千多分。

秀秀看来也不想要到什么明确的答案。她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姿势,又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小花把车停稳,越过椅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因为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它值得我们去奋斗。”

见秀秀还有些不解,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如果它没有变得更好,我们怎么有脸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挺厌烦这些能随时随地耍帅的人,特别是小花穿着警服还具有相当的衣冠禽兽的欺骗性,回程的途中就挤兑他道:“这话不像你风格啊。”

“以前有人告诉我的。”小花收起了他专门用来安慰人的微笑,有点自嘲道:“这是我个人的故事,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联想到小花的性格也有点变,不由地问道:“你们、呃之前行动时遇到什么了吗?”

“什么方面?”他避重就轻道。

被他这么一反问,我倒有点不好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会遇到什么,总归是人心险恶吧。”

“嗯,其实,人心既不美好,也不可怕,不过是恶心而已。”小花也拍拍我的肩膀。我把他的手拨了下去。

第六十三章

本起案子从作案手法、现场整洁度与惯技行为等特征上已经可以断定,与之前6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在向专案组作案情汇报之前,三叔带着我们几个人晚上先在老地方——第二会议室开了个小型碰头会。区分局的两个警员和派出所的民警列席。

从秀秀的描述得知的死者从警以及再次回家的时间,可以判断死者霍玲是以前一起的行动组人员。这让小花十分放不下整个案子的进展,特别申请了旁听,坐在一边用笔的尾端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鉴于大家刚刚从现场回来,对案情都比较熟悉。三叔也就没有废话,直接要求几组人员把现有情况都汇报一下。

首先区分局的警员介绍了一下死者霍玲的基本情况和人际关系,但由于其个性使然,人际关系十分简单。而她在老家的家庭情况已经由潘子联络北京方面,等待在进一步调查中。

根据片区民警反映,近一个月以来小区没有新来的租户,整栋楼也没有日租房,最短的一家也住了三个月了,因此不存在以正当理由在这一个月反复出现的人员。

不过我们也清楚,如果凶手作案真像上一起案子所表现的那样有同伙接应的话,就不需要亲自踩点,租住在同一小区里就更不可能了。但这是调查的必备步骤,排除一个可能性,就离真相进了一步。

之后是胖子和马日拉的套话成果。根据门卫的回忆,由于案发时间正好是下班返家高峰,进出人员比较复杂。但是他们可以确定,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不熟悉的人员,也没有举止可疑的人员出入。

“我做实验了。那门卫眼神还可以,哪怕是便装里最不起眼的小盟子都被一眼就被出来了。”胖子替那个门卫保证道。

直到我看他的时候,王盟才意识到“小盟子”是指自己。我真心觉得他这敏锐程度,唉,欠练,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刑警的,我看他连接替楼下看门的张大爷的岗位都难。张大爷连取快递的时间和次序都能记得一清二楚的。

然后是王盟从现场汇总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