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趁其他警员去西湖分局交管大队和我家小区扣押监控之际,胖子立马和他套上了近乎。
随便寒暄了几句,照例问了些中国人最关心的家庭和祖宗八辈的老问题,胖子总算暴露了他最初的目的,旁敲侧击地问道:“怎么今天值班的这么少,花爷呢?”
可算转到了正题上,我心里暗笑。和我不同,胖子对小花不在场很疑惑,毕竟小花在现场时只跟我一个人说过他要出去。
胖子此人也是大大的狡猾,他肯定之前就纳闷着,见我一点都不惊讶,就猜到我知道,但不会跟他说。同时,他也知道三叔那边什么也别想套出来,这才打了外来户黄严的主义,想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黄严对他一点也不设防,愣头愣脑地说:“不是说这个解连环老家是湖南的吗?解队就去湖南调查他老底儿了啊。”
“等等,去外省的事情不是一直由大潘负责的吗?怎么这回是花爷去的?”胖子摸不清头脑地看看他,随即又看了我一眼,见我也是一脸惊讶,顿时脸上浮现出一种“原来你也不知道,小样儿还那么憋的住”的神情。
其实也不怪我吃惊,我之前一直以为小花要调查的是手头别的案子,因为小花在案发现场就提到要出去调查了,而那时候我们对被害人的基本情况还了解不多,所以我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要查的东西和此案无关。现在想想,没准小花之前说的要查的东西,也在湖南,所以这才顺路去的?
“你问我也——反正是吴队说让他去的,再说他是副支,跑这一趟也比较名正言顺吧?”黄严冲我们俩无辜地眨眼睛,显然还不知道我们队里奇妙的人际关系。
“嘿,这回花爷可对上他的职位了,让大潘闲着没事儿干了吧——”胖子一拍椅背,露出个解气的表情。
“少胡说,肯定是小花对那边熟,怎么说也在那儿干过四年呢,无论是人脉还是环境,都比潘子玩得转。”我把胖子按到椅子上,示意他少说两句,市局内部关系没必要让分局的人听去当笑话讲。
监控资料到位后,虽然我确信今天凌晨的监控中肯定能找到他,但毕竟命案事大,只好先去看了解连环案发当天小区的出入监控。
一个上午我们俩看完了我家小区当日24小时正门的视频,没有什么结果,正想开始看公交车站附近侧门的监控时,三叔和潘子居然来了,顺便还打好了午饭,我俩没享受过这待遇,一时受宠若惊。
把屋里的人都赶出去吃饭后,我们四个坐下来开了个饭时小会。
三叔先是问了问进度,听到结果后摇了摇头,有点不满意。“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突然决意要走,”他瞅了我一眼,我立刻低下头做扒饭状。“哪怕可能性再微小,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就是凶手,并且发现我们怀疑他的可能。所以,你们俩必须抢时间先把他找出来!”
这个道理我懂,时间拖得越久,他可能去的范围就越大,再找到他的几率也就越小。我和胖子闷声点点头。现在看来,我也不知道把门油瓶弄回家这个决定,到底是闯了大祸,还是救了大急。
潘子嘴里还嚼着东西,不清不楚地道:“让大奎在那边单拿个照片瞎找可不行,除了手上畸形,有什么特点吗?”
“对,现在也没旁的人了,你们也不用顾及交情,案子要紧。”三叔就势道。一听这话就是说给我的,我不知道他能猜到多少,但我保证他都没猜到点上,因为他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来早上的事情。
“其实有个事儿我们一直没说。”胖子看了我一眼,见我不言语,也没出言阻止,就继续说了下去。“这小子可能会躲监控。”
“躲监控?怎么躲?”潘子连饭都不吃了。
我大致把老痒宾馆发生的小插曲说了一下,并且反复强调过了,只是我们的猜测。
“看来,得把你那发小叫过来问一下,看他能不能掌握什么情况。”三叔抱臂靠在椅子上,也顾不得训我们。“还有没有别的特点?比如一些办事风格上的习惯,有没有?”
要说特殊的行事特点,我掂量了一下,又把他追车的能力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提到了汪局当时说的那句话。“当时汪局也在追车队伍里,后来还跟我说他开车有陆军的风范,不过究竟是怎样的风范,我也搞不太清楚。”
“军人?”三叔用筷子敲着饭盒边,若有所思道:“第三起案子的那个庞二贵,是不是当兵的来着?会不会有联系?”
“是啥都不能是军人,”退伍下来的潘子果断地摆了摆手,反驳他道:“就凭这人右手上的畸形,他体检都过不了。”
“再没别的了?”三叔已经在收拾饭盒了。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我还是没提手机的事情,胖子居然也没有说,可能是忘了。
下午的时候听门外的动静,好像是老痒被叫来了,不过他直接被三叔叫了过去,我也帮不了他。
侧门监控的分辨率堪比默片时代的老电影,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机器,让人都想为它的爱岗敬业鞠一躬。我们俩盯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只好看看停停,点着眼药水继续奋斗。
在这种画面里辨识人影几乎成了大家来找茬,好在是彩色的,还能分清个轮廓。先不提人瘦一点的都难辨男女,单说早上七点多钟我本应从此出去坐车上班,结果这背影过于模糊,连我自己都没有认出来,还是胖子拍了我腿一下我才反应过来的,这让我更加觉得没什么可能了。
就这么坚持到下午四点,也就是片子中的九十点钟光景,胖子都开始左右眼轮班倒了,我却好似被人点醒一般,几乎一眼认出了闷油瓶的背影,这眼神让胖子都刮目相看。
但让我认出来他的并不是衣着,而是他在监控前的特殊反应。和其他人都不同,在经过侧门时,他明显地停了一下脚步,看得出头好像往监控所在的地方侧了一下,可能考虑到在人前,终究没做什么,如普通人一般走过去了。
我没管胖子在身后大呼小叫“肯定认错了,你的眼神不可能比我好!”,把进度条拉回来,同时给他说了下我的判断依据。之后两个人打起精神又仔细看了两遍,期间胖子一直在惊叹“这小哥真能察觉到啊”。
终于两人达成了一致,确认了这就是闷油瓶之后,我记下了监控上显示的通过时间,让胖子去找对应时间里路口的监控后,就先一步去找三叔汇报,顺便想听听老痒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然而不巧的是,我站在三叔办公室正要敲门的当口,正巧碰到老痒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提着点东西,不知道是他给三叔送礼未遂,还是三叔让交给他老表的茶叶。
还没等我向他探探口风,老痒却突然把我拉住了,直拉到办公室一角放饮水机的地方,才偷偷摸摸地跟我说道:“老吴,我正一、一直想找你呢,你还记得上回我给你提到的,来过夜的人里有嗑、嗑过药的吗?”
我探头看看周围,不知道他怎么没头没脑地提这个,点点头,低声回答道:“记得,只是最近我们没空查这个,上面也没下文件。怎么,有新情况吗?”
他随即也放低了声音,道:“哎,我跟你、你讲,好像有几个地下的场子,出了种新的药,东西我没见着,但是听着挺、挺吓人的。”
“叫什么?”我没太在意,心说不就是那老几样,不过换了种配比,加了点香料,再弄点色素什么的,还能翻出花来?
“跟你说别吓着你,”老痒煞有介事地卖关子,“叫什么青铜门?说是尝、尝一口就会让你见到终极!”说罢,他用一种“吓到你没有”的眼神瞪着我。
哟呵,还终极,那是吃死了吧。我干笑了一声,应付他道:“哎呀呀真是吓死我了。”
老痒很不满意他这一番话带来的效果,还在原地努力,试图憋出俩形容词。我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把他硬送出门去,提醒他道:“行啦,自己留神着点!容留他人xī • dú是刑事犯罪,真让他们胡来,神仙也保不了你。”
第四十八章
跟三叔通过气后,我们俩跟着黄严及小花的部下开始了数码界的大范围搜查工作,以便确认案发当天闷油瓶的行踪。同时大奎那边也没有懈怠,正在案发现场附近挨家走访村民和讯问工地人员,想知道案发前后此人是否出现过。
这段日子回想起来简直是噩梦,说实话真不是人干的活。几天熬下来,我和胖子打心底同情之前负责的小花。单不说需要查阅的录像数量有多大,还要提防闷油瓶那个时不时发动的躲避技能,让工作量平白增加了一倍。
因为有时闷油瓶见到摄像头会躲过去,有时他又碍于人多不能躲,搞得监控记录一断一断的。而每次他人一消失,我们就要拉大范围把外围一整圈的监控都看一遍,没发现就再往外拉一圈。
同时,局限于录像资料的来源各有不同,交管和公交、地铁公司的还好说,当天的视频直接打包带进局里就好了,麻烦的是周边的各个商铺,只能到店面里面的监控室查看。这就导致了我和胖子不能像别人的一样轮班倒,必须时刻有一个人守在局里,一个人带着人去闷油瓶行进路线周边,以便任何组员发现衣着身形类似的身影,好能第一时间赶去辨认。
万幸的是,我还需要同时兼顾王盟那边对人皮面具线索的追查,可以安心地留守关中,胖子就惨多了。据他抱怨,撒出去的人会出现在整个搜查圈的任何角落,一有发现他就要跑过去,一天光油钱就要烧掉好几条烟,以至于每天晚上回队里都嚷嚷着要找闷油瓶赔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秋膘。
好在时间范围卡的很死,当天他的衣着也没有发生变化,一直是深蓝色的连帽衫,于是在这么高强度的行动后,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闷油瓶早上9:12通过我家小区侧门监控,中间断了一阵后,9:16在曙光路对面一家俱乐部的门口监控中,发现他出现在公交站牌附近;之后我们调取了所有当时通过该站的公交车前门视频,最后在一辆游4公交车的前车门视频中发现了他;车上倒还好说,只是到了小车桥下了车后人又没了;然后就是胖子那边带着人一通地毯式地找,直到在凤起路的地铁站C口录像中找到了他。
那天晚上胖子一回来,开口就抱怨道:“早知道这小子要坐地铁,直接看地铁站就好了。”随后他就把怨气撒到了我身上。“那可是你家,坐地铁的路线不知道吗?找这么费劲。”
我看了他一眼,无言以对。毕竟除去乘坐318到武林广场,这条路线确实也是从我家到最近地铁站比较短的路线,我平时需要乘地铁的时候,有时也走这个路线。
但是问题在于,谁能想到一个见监控避之不及的人会光明正大地去做交通工具?难不成是看到了小区侧门的录像,知道无可逃避于是就破罐子破摔了吗?
胖子回来的时候,顺便也把地铁站里的录像从地铁公司要了来。不得不说地铁公司还是比较有钱的,画面质量立马提升,至少再也不用趴在屏幕前看了,可以安心地靠着椅背了。就是人流量一下子变得很大,我们再心急也没办法,只能慢速播放。
鉴于地铁站里只有车头尾两处有监控,我们顺带把沿途地铁站各出口的视频都要过来了。最终经过一个通宵的折腾,确定了闷油瓶在火车东站的西侧出口出了地铁。
第二天我在值班室里眯了一觉,胖子照例去东站附近搜寻,但一天下来没有任何回报。
晚上开会前他回来,带着我和黄严一起找三叔碰头,三叔翻看着我们的排查记录,追问道:“就到东站附近?”
“对,就只能找到西站口。我们把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大小监控都看过了,没有。”胖子摊在椅子里,有气无力道:“不能坐火车走了吧。”
为了不打扰三叔思考之后的行动,一时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盯着屏幕中几张闷油瓶出现时候的截图发呆。
每次视频中他穿着蓝色连帽衫的身影一晃而过,我心中都是一惊,但随着他的行踪越发确定,我的心里却越发空了。
我当然希望他洗清嫌疑,或者说在我心中他根本没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仍然准备好去接受最坏的可能:那就是他做完这一切后,在东站这个全国最大的铁路枢纽,永远地逃脱了。
只是他身上没钱没证件能去哪里呢?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录像中的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如果是他动手,那么根据案发当时的情况判断,怎么也要带着一个装有更换衣物的背包吧?
我把这个疑问提出来后,三叔点点头,道:“如果真是凶手,不能排除在东站到案发现场之间有过度站的可能。”说罢他把大奎叫了回来,吩咐道:“把你的人收一收,先不要往镇里去了,从东站附近问起。”
几天高强度的任务完成后,我正想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没想到却被阿宁堵到了大门口。也不知道这美女抽了什么风,非要我践行之前请她看电影的承诺。
我连轴转了几天,心里还堵着闷油瓶的一档子事,很想直接拒绝她。奈何又摄于她的气场以及周围人的眼光,只能好言好语道:“你这突然说要去,买不到票怎么办?不如等几天,三天后就是光棍节了,那天咱俩去多应景?”
“那不行!”宁大美女把挎包往肩上一甩,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明天我要去上海参加一个交流会,还说不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