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出击 分节阅读 21

角斜眼看他,心中涌上来一种复仇了的快感。

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转过去。看来对于这种兔子,在窝旁边放胡萝卜引诱是没有用的,需要点火熏。

我有点跃跃欲试,站到他面前一下把他拦住,乘胜追击道:“那,之前说的失忆,是托辞吧?”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直等到我快要放弃时,他才真的点头了。他竟然承认了!

我心里突然轻松下来,一时有点想笑,但为了不惹恼他还是忍下来了,步伐都轻快起来了。但如果这时候继续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肯定会惹人烦,我们还没熟到需要他向我解释的地步。于是我换了个话题,趁热打铁道:“广西,你很熟吗?”

可惜的是,一天的好运气透支完了,一直到回家,他都没有再理我。

第三十二章

即使多住进来一个人,家里也不必特意收拾,因为有时为了方便,胖子或者潘子都过来借宿过,所以主卧长时间是收拾好的。都说天下警察是一家,就体现在了这种“随便找那个兄弟都有地方住”的便利上。

之所以说是主卧,是因为我住的情况有点特别。

这套房子是我调到分局后不久租的,合同签了不长。快到期的时候,无意中听说房东有意要卖,已经打了广告出去。我一是不想再搬动,二来也很喜欢周围的环境——又有风景,又有校园,有点闹市中心桃花源的意思——就动了买下来的心思。

大家知道,法律里面有规定,当房东有意出让房产的时候,租客有优先购买权。当时正是房价往上飙的时候,家里也着急让我找个地方定下来,于是和家里商量下就买了。

但是买下来后,因为工作占去了太多精力,再加上自己一个单身汉,对住宿条件也不太在乎,想着还不如等以后结婚让对方来看怎么装修,也就没有再动过什么,家具也都保留着以前房东的配置,只是略有填补。

回到主卧的问题。主卧摆了一个老式的钢管结构四柱床,下面还有弹簧支架的那种,看着就不太稳当。虽说没有睡上去的胆子,但因为是租的房,没得到房东同意不敢随便处理,只好另买了张柜式的放在了侧卧。

等后来房子易主,我竟然也住习惯了。所以,一般人来我家都会奇怪一下,为什么我作为主人,其实睡在客房里。

不过闷油瓶也不会关心这种细节的样子。我还有点迟疑,想着要不要做出一副“看我多好把主卧让给你还不以身相报”的姿态呢,结果人家一直在沙发上走神,根本就不关心我会把他安排在哪里,仿佛我给他铺个报纸也能在地上睡一样。

看晚间新闻的时候突然想起,吃饭前我就跟胖子打好了招呼,让他帮忙给闷油瓶配个手机。胖子找的人是在文三路数码城倒二手家电的,拿来的手机不知道来路干不干净,不过卖相还不错,看牌子还能防身用。

我把手机扔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存过号码,就吩咐他道:“对了,这个号码我没存,你给我打过来,我的电话是137-0571-5——”我一边说着,一边在换下来的衣服里找自己的手机

号码还没有报完,就听自己的电话响了。我借助铃声在裤子里摸出手机,一看是个本市陌生的号码。我嘟囔着“这谁啊?”,心里还纳闷呢,没想到正要接,对方就挂了。

一响就挂很符合前几年流行的那种吸费电话,不过现在已经被电信诈骗排在了沙滩上。我犹豫要不要打过去,就见闷油瓶正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点错愕,确认道:“刚刚是你打的?”

像是这个问题刺伤了他的尊严,他给了我一个高贵冷艳的侧脸。我心说也不能怪我怀疑,在我印象中他就看了那张纸条一遍,就把号码记住了?

随后我也不再没事找事,俩人各自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我少有地起了坏心,想起在老痒宾馆只见过闷油瓶晕着的样子,不如这回见见睡姿,要是能拍下来留个把柄就好了。

但是,当我悄无声息推开主卧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竟然没有人,床单也是整洁的,明显一晚上没有人睡过。

人呢?又失踪了?我在卧室门口挠挠头,转身经过客厅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才发现闷油瓶竟然睡在了沙发上。

沙发也是上任房东遗留物,因为我很少看电视,不在乎有没有东西坐,后来也就没有换。

这沙发是老式的三拼一,长度大概也就一米六,说布艺都高抬了它。之前床没买来的时候我也在这上面窝过,腰和膝盖因为正硌在接缝处,醒来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双十一包邮送的。闷油瓶身量和我差不多,长手长脚窝在那里甚是委屈,不知道的人来了,肯定还以为我虐待他。

我抱臂看了他一会儿,心道要不要这么客气,敢邀请你过来,肯定是有地方给你住。本来我想硬把他叫起来,赶到卧室去睡,之后想起来老痒说他能睡一天的描述,就没有叫醒他,只是在沙发背上搭了一床毯子,以便睡冷了可以随时抻过来盖。

没想到他以后还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害得我每天早上都要纠结一会儿。我试图纠正过一次,最后不了了之,只好退一步让他随意,找虐就找虐吧。

***

早上的专案组例会上,小花说出了在给潘子饯行的小宴上,那个让他欲言又止的猜测。

“我最近想了下小邪的那个问题,就是俩个人要亲近到什么关系,才能一个人被杀后,另一个会感到恐惧。”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拢着头发,这动作表明他也不太肯定。“你们说,会不会这俩人是,同事关系?”

“不是说在湖北没有李四地的任职人事资料?”三叔应道。

“不见得是法律意义上的同事,”小花看在座的人都没能理解,进一步解释道:“而是之前在湖北一起做过什么,而且极有可能不是很合法的事情。接触了一些事情,让两人有利益共同相关。或者有共同的对手……”

“比如说,线人关系?”我脑中一动,接话道。

“差不多吧。”小花也摸不太准。“还是要看定主卓玛在湖北的经历来判断。”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的?“三叔觉得这个想法来的有点突然,追问道。

“我们前几天端掉了两个票贩子团伙,他们中大部分是外地的。我们冲进他们的窝点时,就见十几个人窝在一个三居室里。”小花摊手解释道。“当时我就想到,李四地也是外地人,就算是在事业单位,也不过是个保安,却心安理得地住一个月2500的房子,不是很奇怪吗?”

“再者说,打个比方,像他这样的受教育程度或者能力水平,一般不会四处漂泊太厉害,打工者除了流向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一般还是会倾向于前往家乡省会或重点城市。武汉也是省会,还在长江经济带上,按说发展也不慢,为什么他会离开已经站住脚的熟悉的家乡,跑到咱们这个城市谋发展呢?

“因此,我推测,他可能是之前工作或生活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无法在武汉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才远道来到这里。”

“别用你那资本家的有色眼镜看人,”胖子抬杠道。“没准人家就喜欢杭西这个环境!”

“你摸着良心说,他有那个条件和资本吗?”小花反问道。

“就不许贫困大众享受生活怎么的?”胖子的脂肪太厚,良心太少,可能需要动手术才能摸到。

小花的想法还需要等潘子腾出手来验证,我和胖子没有接到新的案子,闷油瓶这边也没有闹出新的幺蛾子,于是这两天竟有一种忙里偷闲的感觉。

然而,轻松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发生了可以说是我一生转折的事情。虽然当时的我充满了纠结,并没有意识到它的预示,但对我的未来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我必须另开一章,着重说明一个道理——领陌生人进家有风险,需谨慎。

第三十三章

21号杭西下了一场雨,偏偏又赶上接了个文物盗墓案,不得不冒雨跑进山里出外勤。

案子是和市文物局携手的,队里挺重视,要求限期破案,因为还有涉案数额比较大的走私环节在里面,保不齐还要与上海海防合作。

那天我和胖子追线索,带了一组人到城西天荒坪那边的村子里去。山路不好走,伞也打不住,在村子里和地头上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天,几个组员全都浇了一身湿,鞋和裤脚粘得满满的泥土。

晚上收队的时候,我没跟着大部队回局里,让胖子把我扔路边上,直接搭公交回家了。路上不单公交车司机多看了我好几眼,说实话,即使我洁癖不重,也难以忍受自己这个造型。

进门把伞往玄关一撑,我想着反正一会儿也要洗,直接把外套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之后一手脱鞋一手去解衬衫扣子。

把衬衫和外套扔在一起,我也没绕道进卧室找换洗衣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大不了围毛巾出来换。就这样,完全没有走脑子地随手拨动了浴室外的开关,走了进去。

把门带上时,我惊觉浴室里一片漆黑。起初我还纳闷是不是灯泡坏了,因为不可能是停电或跳闸,毕竟我进屋的时候,外面客厅灯是亮着的——咦,为什么灯会亮着?

直到这时,迟来的感官判断才进入大脑,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闷油瓶在浴室里,而我把本来开着的灯关掉了。

坏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吧?我一时间僵在原地,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我会忘记了家里还有人,其实情有可原。之前说过,这套房子隶属一个老旧小区,洗手间安装的是老式的木板门,我又懒得装修,觉得一个人住没什么可避嫌的,也没有换成现下比较常见的磨砂玻璃门,因此屋内电灯打开与否,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再说了,单身惯了的人,谁在自己家会考虑浴室里有别人?再加上回来的时候一身连泥带水的,心里又着急,根本就没有分辨浴室有没有人的念头。

不过,当时的我没有机会想那么多,只是打算说抱歉然后转身走。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感觉有人逼近。我下意识往后稍仰了一下,便感觉自己右手手腕被凌厉地扣住,往身后一送,然后有人别了下我的脚,再把手腕一翻一折,另一只手从右手手肘下方穿过扣住肩膀。

我只来得及呼了句痛,就发现自己刹那间已经被原地转了个方向,整个人被压在了瓷砖墙上。

身高相仿的人,以肩关节为定点的关节锁——这一招应该所有的警察都很熟悉。不过回想一下,自打警校毕业,我就没有扮演嫌疑人被锁关节的印象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洗个澡而已,不小心撞到了就撞到了呗,有什么可不在意的,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吗?

我说的可能罗嗦,但实际上,整个过程非常快,大致不超三秒钟。近战并非我的强项,但我保证,以他突然间爆发的力量和速度,哪怕队里武警出身近战一流的潘子,也难说能和他走几个来回。

直到冲突落幕,浴室里潮湿闷热的环境才开始对我起作用。

蒸腾的热气和被抵在墙上的姿势让人胸闷,我不得不用左手稍微把身体撑起来一点,才能呼吸顺畅一些。而刚刚冲突时,我的头不慎在墙上磕了一下,有点发晕。

还有那浴室里热空气上升造成的低气压,突然爆发出的施加在身上的力量,相仿的身高,过于靠近的体温,喷在脖子上的被刻意控制的呼吸,无一不在给我带来窒息感。

最后压垮我的,是我突然想起来,人洗澡一般是不穿什么的。而我刚刚着急进浴室,于是——算了,不提也罢。

瞬间我感觉自己有点僵硬。我知道身后是谁,但是知道了之后,本来就不舒服的我反而更不好了。

他这番动作速度太快,快到在我的头脑和四肢下意识做出反应之前,别的理论上不该有反应的地方先有了反应。

我当即就觉得不太对,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时就这么被他固定着,好像傻了一样也没有反抗。直到大概是他头发上的水滴到我的后背上,我才稍稍清醒过来。

真是添乱,我低声骂了一句,借着瓷砖的冰凉,把额头贴在上面冷静一下。

“这是我家,还有——”随后,我冲他低吼道:“我们地球人不这么打招呼!”

我承认我确实把他忘了,但是也不用这样证明自己存在啊!手肘和肩膀生疼,心中那点歉意都没有了。

他慢慢卸去了力道,甚至还帮我活动了一下肩膀,站开了一点,却没有道歉。我放弃了在原地缓缓,绕开他,没回头就出去了。

然后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没再管裤子上的泥水,也不顾裤子勒得稍紧带来的疼痛,一头歪到床上双手捂脸,慢慢等反应过去,觉得有点糟心。

别说,前两次的偶遇发生的事情太多,最近几天相处又很轻松,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还跟他有过吴山公园那一出,也忘记了曾经在他面前常常感觉到的压迫感。

刚刚在浴室里不正常的反应,让这些糟糕的记忆都回来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记得上警校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被教导说:警察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控制场面,控制别人,控制自己。我和自己合作很久了,自以为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控制得很好,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陌生,好像脱离了控制。

真是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