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网上给他起的外号了,你们知道叫什么?断颈手杰克,说什么掐住了社会治安的命脉哈哈哈”
“要文化没文化要水平没水平,”胖子这会吃下一盘牛肉串了,还不忘接话道:“我还他妈开膛手武汉鸭脖呢。”
“鸭脖咱还真没有,”烧烤小贩就像是接到了敏感词,立刻就接了话:“老板,要不您再来点烤鸡脖吗?绝对不输武汉的味儿!”
“要个屁,快把老子的牛筋儿整好!”胖子把盘子往他摊子里一扔,指使着一边偷摸嚼烤鱿鱼的我赶紧找地方
你能长牛筋儿?嫁接的吧。我边接他手里的盘子边郁闷的想,你咋不说是老子的百叶呢?
脱离小摊点的烟雾缭绕仙境后,我甩甩头,试图借点自然风,驱赶一下烟雾和燥热。
不远处广场上舞蹈的曲子切到了南泥湾。秋天渐渐深了,风里有了凉意。但吴山公园边上的夜宵摊点依旧热闹不减。三四年前市里就说要整顿夜排档,规划出几个集中点,但路边摊还是层出不绝。
也是,我们局后院就有小摊点,谁还跑到黄龙吃去?
有些东西就是你不需要的时候怎么看怎么碍眼,需要的时候就成了雪中送炭,比如在这种端着盘子饥肠辘辘却找不到座的时候,就特别适合感慨一下。
我叫吴邪,是市局刑侦大队常年坐板凳一小警员。自打警校毕业入了局子,就一直蹲派出所,抓个扒手找个钱包压个街晚上时不时闯闯KTV小旅馆什么的,就这么楞一直待了四年
到二十六我家里人就着急了,这派出所说出去不好听,我找不着对象都是工作耽误的,就动了心思把我往区里调。本来都靠着二叔当律师这么多年认识的人脉,可算把我弄到分局经侦大队去了,赶巧一年后我三叔在市局刑侦支队副转正,顺手又捞了我一把。
人家都挤破头往经侦里钻,我却从经侦往刑侦调,这说出去非常影响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可能更耽误找对象。所以全家上下对外一致宣称,既然哪里都是坐板凳,不如换到家里人手下罩着,久而久之就传成走后门了。
要说走后门吧,也对,本来我的近视程度是进不了刑侦队的,但是架不住我三叔是刑侦队的头儿,再加上副队长还是我大学同窗。
要说我这位同窗,那可就厉害了。
当年在警校的时候,除了四年校花也没看出他哪里厉害——或许一个男生能当四年校花而不是校草这本身就很厉害——结果毕业典礼刚过,人就没了,连散伙饭都没吃,压根就找不到人,也没听说给分到了哪里。
结果等两年后,一个横跨五省的大型贩毒团伙被打掉,才有传言说这货是被消了档案派去卧底了,以一人之力挑掉整个团伙。但是人家也不声张,回来扔在派出所冷藏,两年前直接晋警长调区队。
不过关于他那段时间的经历,我从来一句都问不出来。原因之一当然是保密原则,再有我也觉得,那两年他可能也遭受了什么心理伤害。可是他怎么问也不说的劲儿,导致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用美人计得到老大信任的。
当然这个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
再说说那鸭脖。
我们内部得到的消息可比那中年人详细多了。从今年四月吉林省白山市长白山脚下犯下第一案,再到六月陕西省宝鸡陈仓交界,然后顺着秦古道南下跑到了都江堰,八月又窜到青海格尔木去,行程表之满堪比全国巡回个唱。
要是换我来破案,我觉得这人肯定有旅行社背景,要么就是摄影师,你看他去的几个地方全是景点啊,远近都有座雪山,这人没准就是个雪山控,上网上查一查有没有拍雪山出名的摄影家博主就好了。
也没准是雪山恐惧症,见到雪山就发狂,反正现在奇怪的病多了。
马上迎国庆双节,老规矩□□第一,就因为他这跳脱的路线,这不,全国警察脑子里那根线都绷紧了,生怕是无差别随机作案。
先不说别的地方,这一阵我们队几乎空了,基本上白天晚上的全勤机动,局里常常就剩几个接电话的妹子和搞技术的半残,受过点训练的老爷们都出来了,包括我们俩也是踩了一天街,终于回到警队后院,才敢放松下来给马上收队的那帮饿狼买夜宵。
这么回想起来,借着京城退下来老干部疗养地的名声,我们市的各类刑事案件极少,以我这么多年坐板凳的经验来看,严肃到把我这弱鸡都拎出来的阵仗可从来没遇见过。
要是这人杀个回马枪窜到杭州来?我想了想,愣是打了个寒战。
哪曾想再过四十分钟,要是我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一定会抽当时自己那张乌鸦嘴。
第三章遇袭
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得离小摊点有点远,都快到被跳舞大妈占领的广场护栏边上了。正想调头,却眼见前方不远有几个晚上加完班吃宵夜的西服男起身走人。
Chance!我立刻发挥出当年招警考试时一百米最好成绩冲了过去——然后,椅子就被一个扔过来的手提包占上了。这样也行?我顺着包飞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学生打扮的姑娘正冲着伙伴挥手,我无奈减速,眼睁睁看着三个女孩子连跑带跳的过来。
时运不齐,下楼也喘,常年在图书馆占位练出来的果然比不过。我摇头准备转身走人,就在这时,一个披着西服手拎两瓶啤酒的光头凑了上来,一个挥手把手提包打落在地,旋即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神、神逆转啊大哥!他这一挥手颇有当年领袖之气,我都看愣了,三个妹子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其中披散头发个子高一些的姑娘更大胆一些,在愣神过后很勇敢地走了过去,拾起手提包对光头说:“先生,这是我们的位子。”
但她的反抗被宣布无效了,因为她身后又围上来能有七八个不正经打扮的男人,可能是远道而来的混混,毕竟我们这儿作为全省重点景区治安不错。
那个光头竟不是一个人?一时我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出声拦下她,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下了。我身边也有几个人看到热闹站住了脚。
“嘿美女,这桌子是我们先看上的。”男人中有一个高个子花衬衫的,把几个酒瓶墩在桌子上,语气很嚣张。“至少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原来光看上就可以算实际占有吗?你这个逻辑的减少了好多人的工作压力啊,至少小偷会感谢你的。
“先来后到不是这么用的!我东西都放下了,”高个女孩被围在中央却丝毫不胆怯,我仔细一听,分辨出她说话有点山东腔,果然很汉子。
“婷婷,他们喝多了,别跟他们说了咱走吧!”但女孩的伙伴却被这阵势吓到了,说话的这个个子矮矮的,声音也有点软软的,可能是少数民族,羊毛裙下露出的小腿很漂亮,要是胖子在这儿口水都要流下来。
“走哪儿去啊,看上就算占上,这桌子是你女人?”第三个姑娘看来也是个不好惹的货,有点京腔,说话尖的像狐狸。
这时候就别激他啦!我心说不好,学生就是学生,总以为掌握真理就掌握力量,哪知道社会上是反过来的。就见女孩话音还没落,花衬衫直接抄起一个酒瓶子就冲高个姑娘砸了下来。
幸亏我离得不远,在女孩的尖叫声中,我冲进混混们的圈子,凭借年初全警警械训练的光,愣是用左手手臂硬扛下了这一瓶子,另一只手顺势也把高个女孩子推出了包围,然后一个转身挡在了三个人面前。
刚才哥的动作一定帅爆了,周围一下特别静,要是眼镜没被打掉就更完美了,虽说不耽误欣赏他们的表情,但只要一想到眼镜可能是掉在地上的烧烤里,我饿久了的胃就一阵抽抽。
“哥们咱有话好好说,跟几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别伤了胃口。”我还得装出一副安抚的样子,双节□□不说,局里真的没有人啊。
关键是这地方太特殊了,要是换在别的地方,警力一时到达不了,还能说是堵车。这排挡就在警局和政府后院,要是闹大了,却没警员准时赶过来,这事曝光出去说出警速度慢,警察不干实事,我们整个局子都得被处分。
刚劝着,高个姑娘显然不满意我这么窝囊,一边掏手机一边叫到:“他们打人是违法的!叫警察啊!这不就在市政府后院吗?旁边就警察局!”
我心说姑奶奶就别找事儿了,不能叫啊,这会子区队空着呢,要不咱俩就没缘分见面了好不?是个人都知道,但凡有另外一个老爷们能出来跑这趟,我先不说,胖子必定是局子里等吃的那个。
“叫警察?警察管毛事!”小混混们好像被“警察”这个词触到了敏感点,突然都兴奋了起来,“叫他们来啊,看看这地盘谁说的算!”
女孩子手里的电话已经通了,模糊能听出柔美的接线员的声音。花衬衫还要上去抢她手机,我一把拽住他胳膊,豁出去来了一句,“快住手,我就是警察,有事跟我说。”
“正巧老子揍的就是警察!”光头喊这一嗓子时,没想到花衬衫回手就是一拳,我整个人向左跳了一下才闪过,大腿磕到了固定在地砖上的桌子,立刻就是一个趔趄。花衬衫趁这个空档又补了一拳,我重心正好在一侧,下意识抬腿就是一脚,把他踹回光头的桌子附近。
“警察打人啦!”这一脚可踹大发事儿了,被踹的人没吭声,另一个娘们嗓子的却像被狗咬了一样尖叫起来。“快来人快来看啊,警察打人啦!”
这一嗓子和着广场舞的音效,我被他叫得头疼,听得身后有风声,却没反应过来,正被另一个瓶子砸在了肩背上。
这一下力道可不小,我向前摔出去的时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肩胛骨发出的哀嚎。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根本看不清胖子有没有过来救场。我心说越关键时刻越靠不住,你搭档都要贯彻群众路线挂在群众手里了。
往外顺势打了个滚,一侧身体撞到了公园与广场交界处的护栏,我心里一动,站起身来躲过一个扔过来的瓶子,顺势把身子往右一侧,右手一撑围栏翻到公园里面去。
这边是公园的北门,小路两侧种的都是修剪过的观赏用灌木丛,根本藏不住人,我往深处跑了十几米,翻进树丛刚喘了口气,就听光头在附近嘹亮的一嗓子,“那小子呢?”
“往那边去了!”真是一呼百应,小学老师都久违了的动静。我边倒气边惨呼连连,这帮货是喝了多少,追毛追啊!那边有三个大学漂亮妹子跟你抢座,多好的要挟机会!妈的你追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从灌木后面翻出来,别无他途继续跑。
这公园面积不小,晚上会分成两个区域。我行进方向的右手边还有个正门,修了个广场,目前已被跳舞的大妈攻占,音乐就来自那里;而左手边一路向前两百米左右有个小山,山上有个亭子,白天还可以纳个凉看个风景,到了夜晚就变成这一片有名的恋爱圣地,经常可以免费高清看到点东西。
我脚下一顿,躲过风声中的飞过来的东西,随即向左边跑去。
不管了,虽然上山很费劲,但谈恋爱的好歹还有壮年男子,年轻人总归跑得快不是?要跑到广场去,大妈再吓一跳摔倒俩,我是跑还是扶?
没有眼镜真的很憋屈。虽说能看见具体轮廓,但地上有什么障碍物是看不到的。我完全凭着记忆踉跄着上山,心说我就一个,他们那么多人,踩狗屎也是他们概率大。
冲到半山腰才发现自己体质真不行啊,幸亏这地方很熟,我跑到半山腰开始脱离台阶路,这里有片小树林,也种着几棵老树,以前我和胖子他们没事的时候经常躲树后看人谈恋爱,是个比较理想的隐藏点。
可当我绕到近前才发现,最粗的那颗树旁居然有人了。只见清澈月光下,地上顺着山坡躺了个穿深色长袖体恤的男人,正在仰面冲天——看星星?
这是失恋了吗来这里缅怀一下?我急刹住脚步,感觉肺要炸了的当口,还能想些个乱七八糟的,我真佩服自己。
脚步一停下来,就听见身后不到十米处传来那娘们嗓子富有穿透力的声音。
“那小子呢?”
“去哪了啊?”
那个男人已经站起身来,看见我好像怔愣了一下,但非常快就缓了过来,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被人追?”男人开了口,声音很干净,矫情点说挺配他身后的月色。
我拄着腿喘不上来气,觉得都不用回答,身后的声音已说明了一切。
“楚哥,我刚好像还看见他在这,等我看看——”
“肯定就在附近,咱分开找找!”
我正想着怎么说服他让个地我先躲一下,要是他们问起来也替我打个掩护,就见男人往我身后看了一下,又看了看我,随即从地上拿起一件深色外套,拽住我胳膊往树后拖。
“兄弟啊,你不用管我,一会就麻烦你帮忙撒个谎——。”他这一爪子正好抓在我左手接瓶子的位置,我咧咧嘴,抽着冷气说道。
男人没有回话,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攥得更紧。
他怎么力气这么大,难不成练过?正想着,男人一把把我推靠到老树树干上,趁我一时没有反抗用脚背勾了一下我膝盖内窝,我身子就势往下一滑,背上肩胛骨附近的伤立刻隔着衬衫蹭到了粗糙的树皮。本来跑的我就脚软,这一蹭眼泪都该下来了,心说妈妈啊这人好阴沉果然是刚失恋!
这一停顿让男人察觉到我有异,攥着我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