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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小的压力。这十几年里祸斗以一个有些可怕的速度在膨胀,背后的利益牵扯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人心不齐的祸斗让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如果这个时候他肯让安萨尔帮他带领起整个星盗组织,也许他还不会溃败得那么快;但他并没有,自从知道安萨尔的身世地位,晏戎的控制欲变本加厉,甚至不许安萨尔的活动范围离开主舰。他怕,怕一旦给了安萨尔自由,对方就会离开自己,回到他深爱的祖国去。

爱情这种东西,有时让人充满勇气,有时让人不堪一击;有时它是催人进取的巨大力量,有时它是让人面目可憎的一剂鸩毒。在晏维出其不意的汹汹来袭之下,晏戎的抵抗溃不成军。

晏维的报复自然在所有人预料之中,只是谁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疯狂残忍——他当着安萨尔的面剖开了晏戎怀胎六月的肚子,让他亲眼看着晏戎和已经成型的胎儿是怎样一点点在痛苦的挣扎中流失生命——他痛苦,他绝望!安萨尔欺骗他没有关系,安萨尔利用他没有关系,但他为什么要爱上晏戎!

整整一个下午,晏戎终于耗尽了血液和生命,不甘地睁着双眼死去——这个时候的晏维已经几近疯狂,他要让人把晏戎的尸体拖出去扔进无尽血海给那些贪婪成性的狂兽撕咬吞食,就像晏戎曾经威胁他的那样!

他只是没来得及这么做罢了,因为温辰就在此时找到了他,并恰好夺下了晏戎的尸身,阻止了晏维的继续糟践。

温辰简直不敢相信,同床共枕十二年的爱人是这样一个残忍嗜血的疯子——不,晏维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他的爱人。他冷笑地讲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问温辰:“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温辰痛苦地闭起眼睛,纵然真相丑陋得不堪入目,但他无法否认唯一残存的美好:“……爱。”没有办法,爱情就是这样不分好歹不辨对错的玩意儿,真tā • mā • de盲目,真tā • mā • de疯狂,纵然如此,却还是无法不爱。

晏维看着温辰的眼神渐渐变了,忽而冰冷忽而狂热,他忽然指着温辰对安萨尔大喊:“我不好么,我不如晏戎么?为什么他爱我,你却不爱我?你对我的温柔,全都是假的么!”他命人松开了对安萨尔的束缚,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举起手中的枪:“我让你选,爱我,或者去死!”

或许是巧合,又或是不幸,他们站的位置恰在一处狭长的裂谷边上。而安萨尔的回答,是面不改色的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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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晏维及时地驾驶机甲跳下去救人、也在第一时间吼着叫来人给安萨尔医治,但他头部受伤太过严重,从那以后就陷入了无休止的漫长沉睡之中。

而温辰在晏维等人跳下裂谷去救安萨尔的时候做了一个无疑极为正确的决定,就是让自己带来的人趁乱驾驶飞船离开,而他自己留了下来。极度伤心、极度疲惫,晏维看见他的时候,竟然开心地笑了出来:“幸好你还在这里,没有想着要离开我,不然……你们也走不远的,我会让人追上去,把你和你的飞船,一起炸得粉碎。”

他话说得阴冷,但下一刻,又对着温辰言笑晏晏:“你看,那个人竟然想要再一次离开我,抛弃我,但是现在他再也做不到了,他一辈子都只能依靠我活着,永远也不能再离开我。”

温辰心下一片冰冷,看他的眼神也是痛苦的:“忘了那些不愉快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带着仇恨生活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晏维却冷笑道:“我若忘了仇恨,忘了别人对我的仇恨,下场就会像晏戎那个废物一样!”但随即他的声音又变得轻柔,像他们共度的四千多个日日夜夜里的那样,“我有你的爱陪着我、温暖啊,这还不够吗?只要你一直爱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失去理智滥杀无辜,这还不行吗?”

温辰默然,久久没有回答,但晏维当作他是默认了,高兴地吻住了他的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他太高兴了——他终于也真真切切地握在手里了,这种被爱着的感觉。

从那以后,白日里晏维除了处理祸斗的一些事务,就是陪在安萨尔的病床前和他说话,期待着他的清醒;而晚上他则会来到温辰的房间,十二年的陪伴里,他已经习惯了在温辰的怀中入睡,否则他就辗转反侧,暴躁得难以入眠。这样荒唐疯狂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在一次与人对战时,晏维被下腹的剧痛搅得险些落败,召来组织里的医生为自己看病,得到的回答却是:“首领,您这是怀孕了。”

得到诊断时温辰就陪在晏维身边,闻言一愣,但不可否认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虽然晏维有千般不好,但毕竟是他曾经那么想执手一生的爱人。他从前不舍得让他做改造手术,却没想到晏维也有着人鱼血统,竟然能怀上他们的孩子。

再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到底也是深爱了太多年的那个人。温辰心想,有了孩子,也许晏维真的会慢慢转变过来吧。

而晏维的第一反应……是无措。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怀孕——那么,他会和晏戎一样么?

晏戎因为怀孕才阴差阳错地送命,但是他怀了安萨尔的孩子!

晏戎可以怀安萨尔的孩子,这是曾经让他万分妒恨的事实,但是现在,他晏维竟然也可以通过自然受孕生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不是安萨尔的,是温辰的。

在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之前,晏维就鲁莽地做了决定——把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从他的体内剔除。一方面,他刚接管祸斗,还没有完全地收拢人心和势力;另一方面,他想要通过一些科学手段,生下安萨尔的孩子。也许有了血缘的牵绊,安萨尔就会愿意醒过来呢?

当然,晏维不是没有考虑过温辰的感受,但是他想,温辰那么爱我——他会理解我的不是吗?大不了以后,再生一个温辰的孩子就可以了嘛!

做了流产手术后的第三天,晏维才漫不经心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温辰。

将为人父的喜悦还未散去,就被晏维先斩后奏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温辰整颗心都凉了下去。他冷眼看着晏维笑靥如花地讲着他那些疯狂的想法,慢慢弯了下唇角,平生第一次板起脸,将晏维推开自己身边,推出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了。

在门内,他睁着眼苦苦地熬到天明,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连续半个月被温辰拒之门外,休养不足又睡眠不足的晏维简直暴跳如雷。他烦躁地想,有什么好赌气的,不就是孩子吗?他赔给温辰一个还不行吗!

起初这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但在下一次带领手下出去劫掠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个孩子粉嘟嘟的,胖乎乎的,看上去极为柔软可爱,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笑起来时会有好看的上弯,这一点像极了温辰——晏维一下子就动了心思。

他把那个孩子抢了回去,派人交给了温辰。

温辰笑了,只不过是嘲讽的笑——晏维这个人简直就像不懂得人类的感情一样,有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比?又怎能像随手送礼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从亲生母亲的怀中夺走?这不是买东西买到不想要的可以退也可以换,更不是打碎了别人的一个杯子就可以买一个新的来赔上!

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看着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孩子到了自己怀中竟奇迹般地止了啼哭,温辰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柔软的情绪。

温辰心想,是时候离开了。他会带着这个孩子一起,一面寻找他的亲人,一面过上真正平静安定的生活。

而且,就算晏维想对他们不利——他独自一人的势力必然不足以和祸斗这样一个庞大的星盗组织抗衡,但是他还有一张王牌压在家族中可信的人那里,想来现在,也差不多可以用得上了。

“能牵制祸斗的王牌……会是什么?”乔晟挑眉,“难道你偷了他们的机密?”

傅云泽看了岳父一眼,在温辰开口之前冷声道:“是晏戎吧,他是不是还活着?”

——语惊四座。

☆、第25章【二十五】

【二十五】

其实当时温辰是真的在放手豪赌。世人之间有许多关于人鱼族的传说,譬如男女皆可繁衍后代,譬如出众的容貌和强大的精神力,甚至有人信誓旦旦说人鱼一族极为长寿,青春永驻,堪称“不死”——但是真正见过人鱼一族的人少之又少,这个隐遁避世的神秘种族极为排外,即使有人进入人类社会生活也十分注意保密身份,关于他们的事迹记述也十分匮乏。

但是,在温辰的家族里,有一个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上代族长的伴侣,就是一条血统纯正的珍贵人鱼。论辈分温辰要称呼对方一声伯父,也是从他那里,温辰了解到,人鱼的“不死”指的并不仅仅是长寿和青春,还有怪物般的生命力:哪怕血液流干、心脏停跳,只要能够及时接触到干净的海水,在长时间的浸泡疗养后就会慢慢恢复。

想来晏戎只是拥有部分人鱼血统而已,即使可以受孕,却也明显比纯血统人鱼艰难得多,所以他并不一定就能继承纯血统人鱼的所有特点,但温辰觉得值得一赌。他让手下带着晏戎的“尸体”离开,一面紧急施救,一面向自己的家族发出求救讯号。而他之所以留下,不仅仅是担忧晏维的追击,更是因为对十二年来感情的不舍。

但是晏维的行为却无异于给了他当头棒喝,他一下子清醒了。

三年来他带着温晓亦在海蓝星落脚,通过家族的关系获得了一个教授的身份和工作,一面过日子,一面探访温晓亦亲生父母的讯息。他不知道温晓亦是晏维从哪个星球上抢来的,但是他知道那次行动是在乌托邦帝国的东部,而海蓝星是乌托邦帝国东部地区人口最多、流动性最强的一颗星球。

至于晏戎,本家那边定期会有讯息传来,告知他晏戎的恢复情况。自然,最初救下晏戎并不是为了加以利用,甚至温辰根本没有想到这个人曾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星盗首领,他只是在那种情况下遵从了他的本能,想要挽救一条垂危的生命,仅此而已。

只是随着事态发展,逐渐康复的晏戎也越来越成为一个棘手的大麻烦。在这一点上温辰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他欠本家那位族长堂兄的人情太多,实在有点难以偿还。

但是现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三年过去,对于温辰而言,晏维早已不再是那个能让他付出所有也不以为然的人。记忆还在,情却已经变了。不是温辰冷血,他只是忽然看清了事实——他心爱的那个人其实根本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真正的晏维,是一个爱而不得、为爱成魔,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可怜人。

虽然从未想过要伤害晏维或者着手报复,但当晏维的所作所为可能会伤及他身边的人时,温辰绝不会坐视不管。尤其在最近,晏维一直百般追查他的下落,甚至安排人去袭击他的堂兄。最近一次袭击就发生在上个月,虽然温家的护卫训练有素,也有着灵活的应变能力,但这次温辰的堂兄还是受了些轻伤,这让温辰心里怎能好受?

最初他想,晏维要疯就让他疯吧;但现在看来……放任和逃避,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所以这次,在晏维谋划着对海蓝星的军事行动之时,他主动找上了傅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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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其他人,乔映现在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那些具体的作战方针什么的并不是他擅长的,自然不会插手也不会加入众人的讨论,只在傅云泽身后安安静静当布景,偶尔给他续杯热水。

和温辰的洽谈结束后,傅云泽回到病房,关起门来,继续跟王大校林大校还有刚刚接管海蓝星驻地的汤上校谈事情。乔映去了趟厨房,片刻后端了四碗煨了一上午的鸡汤进来,一人一碗——傅云泽的脸色就黑了:这是他的汤!要不是生病才吃不到呢!本来要提防宣骁偷吃就已经够闹心的了,现在还被这三个给蹭了一大半!

王大校等人自然不会客气,笑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满意地咂咂嘴:“手艺不错,自从离了家门就没喝到这么好的鸡汤了,爽!”

林大校的吃相要斯文些,一面赞道:“今儿个天冷,来上这么一碗可真够暖心的。唉!好歹老王回到家还能吃上,我们家那位连厨房的门儿朝哪开都不认识!”

王大校冲他挤眉弄眼:“你们家那口子就认得皇家图书馆的门朝哪儿开,一出门十台机甲都拉不回来。”

林大校吹胡子瞪眼:“谁说的?他没事儿就来驻地外头站着看咱们操练,看见我还跟我招招手呢,嫂子来过?”

王大校撇嘴不屑:“从图书馆回你家的路上刚好经过基地,人家顺路而已。”

“嘿,好你个王大胖子!……”

乔映被这对老活宝逗得一个劲儿憋着笑,收到傅云泽的视线,忙收了碗关门离开。他拿着最上面那个碗去找温辰,开门见山道:“温哥,小亦现在在哪里?”

温辰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味道,再一低头,看见乔映手中的空碗,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