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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觉得很正常,但差距太大,可就有些说不过去。

同样是皇子,接受着同样的教学,但两位皇子在几位先生的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印象。

康妃在郁偆这里重新上妆,又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裙,这才满意地道:“果然是好多了,真是多谢。”

郁偆看着康妃施施然离开,又见康妃脸上全然没有来时的那种无助,郁偆嘴角顿时多了一丝笑意。

“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呀……”郁偆自言自语道。

这宫里一个个,都当自己是明白人,康妃这样,贾元春更是这样,全将郁偆当做一个蠢人。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放心的,什么都和郁偆说。

郁偆抱着肉墩墩的青雀,抓着那肉嘟嘟的小手,亲了一口。

“又长高了,来咱们画一张小像,好等你长大了给你看看,你现在长了一个什么模样。”郁偆点着青雀粉粉的鼻尖。

郁偆将青雀放置在一早准好的软垫上,又拿着一早准备好的小裙,给青雀穿上。

勾勒几笔,就已经看出青雀的□□,再小心绘出眉眼,青雀的模样立时跃然纸上。

郁偆的画技是在画青鸟的时候磨练出来的,只是青鸟如今大了,再不愿让郁偆画,郁偆只能在小女儿这里一展所长。

青雀一开始还能老老实实的坐着,但很没过多久,青雀的小脑袋就枕着自己的双手,趴在软软的垫子上睡着了。

“现在睡着,到了夜里怕是又要闹了。”郁偆经验颇丰地道。

看顾着青雀的奶妈,小声道:“可要奴婢将公主唤醒?”

郁偆搁下手中笔,道:“就让她在这里睡着吧,她这样我也能画的。”

端详片刻,郁偆又拿起笔,将青雀在自己脑海中的模样,慢慢描绘在纸上。

青鸟散学归来,悄声站在郁偆身边,仔细看着郁偆纸上所绘。

“妈你画的可真像。”青鸟赞道。

郁偆宠溺的看着两个女儿,道:“画的像就好,我就怕自己画的不够像,等青雀长大后见了,会怪我将她画丑了。”

青鸟皱着小鼻子,道:“我都看过你给我画的……”

“没有吗?”郁偆放下笔,转身看向身后的书架,开始寻找,“我记得……就放在这里。”

郁偆一找到,青鸟就摊开来看,没一会儿,桌上、地下、椅子上、小几上,都堆满了宣纸。

这些纸上记录着青鸟成长的过程,更完整呈现了郁偆的画技从稚嫩到熟练。

当开始只是黑白额简笔画,简单几条墨线画了个小人,就算是画好了。青鸟拿着自己的和青雀的,两下一对比,感觉受到了伤害。

“只是什么?”看着郁偆拿着的匣子,青鸟当下手中的纸,立刻问道。

郁偆小心拿出一张印了小脚丫额纸,道:“这是你小时候的脚印。”

青鸟用手比着,发现这脚印比自己的手还小,又让宫人给她脱了鞋袜,比着画上的小脚印,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脚印。

既然找了出来,自然好好看一看,郁偆很有耐心的,跟青鸟讲解,每一张画的由来。

在说的过程中,郁偆的记忆也渐渐清晰,有很多曾经忽略的小细节,竟也清晰起来。

母女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完全忘了时间,直到青雀醒了,母女三人才离开书房,一道去用晚膳。

临走之前,青鸟当着郁偆的面,选了几张满意的,打算自己收藏。

“什么时候,你给我青雀一起画一张。”青鸟要求道。

“好的呀。”郁偆饶有兴趣地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一会儿就画。”

青鸟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得换身衣服,再重新梳个头发,还得戴我最喜欢的璎珞,反正今天不行。”

既然要让郁偆给自己画画,青鸟自然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决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

青鸟得了郁偆给她画的画,就像是有了什么了不得宝贝一般,谁都不给看,可越是这样,青鸟其实越想给人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带去清宁宫给看太后看了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省心,我画的那些,哪能拿去给太后看。”郁偆轻轻捏着青鸟的耳朵,生气道。

青鸟歪着头,夸张地道:“耳朵要掉了,要掉啦!”

“别给我装腔作势,现在满宫都知道,我画的那些……那些……”郁偆松了手,生气地捶着腿。

青鸟用小手包着郁偆的大手,道:“皇祖母见了我带去的画,立刻就笑了,还赐了我不少好物,我一会儿都拿来给你。”

“笑一下嘛,笑一下嘛……”青鸟也不管头发会不会乱,将脑袋靠在郁偆怀里,一拱一拱。

郁偆最受不了青鸟这样,推开青鸟,道:“我笑还不行,快点起来,将我衣服都弄乱了。”

“笑了就好,我让人做了好些新衣服,等做好就能让你给我画画了,可得将我画的好看一些。”青鸟将脑袋枕在郁偆的腿上,举着手指在空中画圈。

“行。”郁偆一口应道。

杨溍来长宁宫的时候,郁偆正给青鸟梳头,隔着轩窗,杨溍看不真切,但能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笑声。

“你看这样怎么样?”郁偆取了瓶中鲜花,簪在青鸟头上。

青鸟拨弄着花瓣,道:“这样好,下次再给我梳。等我以后长大了,也给你梳。”

“咳咳……”杨溍原想笑,但笑声还没出口,就觉得喉咙一阵发痒。

听见外面的声音,就有宫人将窗打开,见到那个外面那个挺拔的身影,手一抖,只差一点就将那窗户又关上了。

杨溍来此不过是听闻,青鸟逗笑了太后,使太后开怀。杨溍在郁偆的两个女儿面前做了一回慈父,满意离开,对郁偆没有丝毫的眷顾。

青鸟看着远去的父亲,又看看没有丝毫不舍的亲妈,心中升起一种怪异之感。

郁偆揽住青鸟的肩膀:“咱们进去吧。”

杨溍在后宫的驻足从来都是一个小插曲。

在贾元春终于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已有秋叶落下。

“等着这棵书上的所有叶子都落下,冬天也要来了吧?”贾元春坐在靠窗的榻上,依着窗户,将杯中的水往窗外一洒。

郁偆给贾元春重新续上一杯,“你身子好不容易才好转,怎么就临窗吹风呢?”

“如今口中寡淡,不能喜悲,手脚更是瘫软无力,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贾元春喘着气道。

“人总得活着。”郁偆道。

贾元春想要活着。

破败的身子,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贾元春,她随时都有可能悲惨的死去。

☆、第156章

“太后往上皇那里去了?”郁偆坐在清宁宫,抿了一口茶。

这茶可是好东西,不仅能解渴,还能缓解压力。

正在考虑是否要要回去的郁偆,听到外面一声通传,是杨涟携王妃来给太后请安。

“娘娘现下可得空?”一宫人鬓角流着汗珠,行礼询问。

郁偆放下手中茶盏,整整衣袖,道:“自然有空。”

宫人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一些,“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有要是找亲王商量,亲王恐林王妃一人在此寂寞,特邀惠妃娘娘您前去相陪。”

郁偆暗暗称奇,许是和个渣男在一起惯了,对杨涟这样的反而觉得奇怪。

进宫请安,自来要穿大妆,林黛玉一身华服在身,并没有被喧宾夺主,郁偆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张脸。

林黛玉眉目舒展,眼波流转之间,尽是笑意。

杨涟对林黛玉的爱意,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真实的感受到。

许是怕林黛玉不自在,杨涟特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在林黛玉身边伺候。

看着那小太监殷勤伺候,不假他人之手,郁偆光是看着,都觉得羡慕。

就冲杨涟的这份心,在这皇家之中,当属独一无二。

“常听闻你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佳话不断,今日一见当真是所言非虚。”郁偆赞叹道。

林黛玉并没有在像郁偆想的那样羞涩,而是微微一笑,道:“娘娘说的倒也是实情,只是这话我要适应了,倒显得我年少轻狂。”

未语先笑,林黛玉自很是开朗的用手背掩着嘴,自个儿笑了。

郁偆也笑了,这一笑,也就能说上话了。

太后久不归来,杨涟又派人来接林黛玉,郁偆在和林黛玉一道去看过贤太妃及秦太妃后,又徒步走了一段。

“不知贾妃在宫中可安好?”林黛玉考虑了足有半日,眼看将没有机会,忙问道。

郁偆的步子明显慢了,“贾妃……不知王妃问的是哪方面的?”

贾元春那身子是个什么情况,林黛玉若是不知道,问这一声郁偆简单说两句便是,可若是知道……

“前几日,我邀舅家姐妹到府中做客,几位妹妹似是都有心事……”林黛玉隐晦道。

郁偆心中感慨,这林黛玉当真是敏锐,还等郁偆回答,就影影绰绰听到些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凄婉异常。

“是谁在这周围哭?”郁偆让宫人立刻去找。

有人看着那朱红宫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道:“娘娘,这哭声似是从凤藻宫中传来的。”

“凤藻宫!”郁偆看向一旁面色煞白的林黛玉,立刻让人送其出宫。

宫中是不许有哭声的,除了……

林黛玉从来都是个明白人,就是因为心思太过透彻,所以才容易受伤。

“这是……”林黛玉失声道。

郁偆心里也是不好受,昨个儿才见过的人,没想到今天就没了。

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郁偆和林黛玉所有的道,是从凤藻宫往清宁宫的必经之处,不等郁偆派人人去确认,就见几个面容哀戚的宫人,往这里走了。

郁偆双手一伸,接住摇摇欲坠的林黛玉。

林黛玉搭着郁偆的手,两行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看郁偆眼前落下。

“这……这可……”一直跟着林黛玉的那个小太监,急得团团转。

郁偆也是心焦,杨涟将人好端端的将人送到她手里,可送回去的哭成这样,她可怎么交代。

“别慌,别慌,千万别哭,我这就让人送你出宫。”郁偆让林黛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缓一缓。

郁偆感觉到自己肩头热热的湿意,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拖着林黛玉直径往前走。

“既然你那么关心贾妃,那我就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林黛玉怔住了,眼泪扑簌簌地继续流着,道:“惠妃娘娘……”

两人终究是没有见上贾元春最后一面,杨溍不知为何,命人将凤藻宫封了起来。

东宫下旨,让礼部按贵妃的标准,准备贾元春的葬礼。

杨溍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人。

“你家娘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没了?”郁偆看着脚下那个穿着一身重孝的瘦弱身子。

抱琴连磕好几个头,捂着嘴忍了两下,痛哭不止。

“我家娘娘她……”人呜呜咽咽地哭着,捶胸顿足,几欲疯狂。

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贾元春的死,当真是有些蹊跷,她身子虽然不好,但有珍贵的药材续命,又有人尽心伺候,该不会暴亡。

可人就是那样,突然的去了,没有人任何预兆。

贾元春是在睡梦中没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因为带过诡异,杨溍这才在第一时间封了凤藻宫。

林黛玉出宫当天便病了,听说还吐了血。

青鸟祭奠完贾元春回来,静静地抱着郁偆,带着哭腔道:“那里好冷,好冷……”

这不是青鸟第一次参加葬礼,但青鸟头一次深深地感到恐惧,也是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在哭。

“我不想你以后也这样,躺在那冷硬的木头箱子里。”青鸟吸着鼻子,喘了两下,看着郁偆又道:“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

“不会的,我会看着你和青雀一点点长大,看着你们成家立业,在你们的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你们的身边。”郁偆做着承诺,并且牢牢守住这一承诺。

宫中接连有丧事,太后捐了好些好些香油钱给京城各处道观庙宇,又请得道高人进宫讲经。

得道高人尚未请进宫,杨溍已下旨,让锦衣卫抄了贾家。

从一开始,就是贾家自己作死,放印子钱、包揽诉讼、沾染人命,还收了甄家的钱财隐瞒不报。

任何一件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贾家一败,那薄命司中各钗,自然也就成了薄命相。

林黛玉的父亲,因与贾家是姻亲,也被牵涉其中,最后虽然证明是清白的,但到底官声有损,不得不辞官隐退。

“那荣宁街倒是比以前热闹了不少,沿街都有人叫卖,就是两府门前的石狮子,不似从前干净。”刘氏随意说道。

郁偆听得认真,问道:“荣宁二府中的人,都去了哪里?”

“走的走,散的散,哪还有什么人,贾府的老太君被林大人接去,安置在一处宅院里奉养,不过没几日就去了。我还听说,府中的那几个姑娘都不见了。”刘氏可惜道:“那几个姑娘,我也见过几眼,都是好姑娘,如今也是可怜。我本想买几个丫头,但听二媳妇说,从那两府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歇了心思。”

“怎么能一概而论,总也有好人的。”郁偆失口道。

贾家真的是谁都救不了。

所有人都在凿墙,倒塌只是早晚的事,即使有一个人醒悟,不再凿墙,并且开始修补,也不过是延缓了倒塌的时间罢了。

郁偆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