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妃这病,还真的有一多半是被周英这人给作出来的。
“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可千万不能将这些事传出去,你让人从库里挑两箱子绸子,送去长宁宫里。”吴贤妃满心悔意,她就不该接这事,惹恼了皇后算什么,总比现在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里咽的强,还因此憋出了一身的病。
贤妃跟前的嬷嬷,小声道:“奴婢看惠妃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有必要……”
“惠妃在我这儿受了气,就是我的不是,送些料子给她也是应当的被外星人骗婚的日子。这事儿确实不能明说,就说是我送给青鸟裁衣裳的。”吴贤妃听嬷嬷讲,郁偆的手都抖了,还怎么能不想办法补救。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这永宁宫里的丑事,自也不能传扬出去。
吴贤妃眯着眼儿,吩咐道:“找几个壮实的嬷嬷去伺候周宫人。就说是我说的,让周宫人只安心养胎,其余事情一概不许她做!要是出了任何事情,我都拿她们是问。”
早就该这样了!
吴贤妃原是想等周宫人将孩子生下之后,再和周宫人算总账,可吴贤妃现在是一刻都忍不得,其实只要孩子平安就成,至于那周宫人……
郁偆回宫换了身衣服,还是觉得身上有些难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周英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子。郁偆离开长春宫的时候,周英尚在长春宫伺候,等郁偆进了东宫她连自己身边这一摊子事都搞不定,自然无暇想起周英。
“娘娘您找我。”纪嬷嬷进来后,福身道。
郁偆揉着额角的手一顿,她发现对于这个动作,她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不知道会不会早衰?
摇摇头,郁偆打起精神,将那些有的没的抛至一边,看向纪嬷嬷,道:“你和人一道出去打听打听,那位周宫人这些年都在何处当值,又会和出现在青鸟的满月宴上。还有我记得……那位周宫人该是在长春宫中的。”
只有知道了周英这些年的经历,才能知晓周英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副样子。周英如今……还真的是显得有些怪异。
郁偆刚处理了一些长宁宫事务,打算起身去看看青鸟,便听人说吴贤妃派了人来给青鸟送料子。
这是来送封口费了?
郁偆看着永宁宫中的嬷嬷,道:“得亏姐姐想着青鸟,就连我这做母亲的都没想到要给青鸟裁衣裳。”郁偆自然想不到,这种事情,在她想到之前,手下的人就早已做好了。
“贤妃给的想都是些好料子,用来给青鸟做衣裳也太糟蹋一些。我先给她放着,妥妥的锁在箱子中放好,必不会让别人的了去,就连我也不会用。”最后一句话,郁偆意有所指。
“有了娘娘这句话,奴婢也好回去复命。奴婢也祝三公主身体康泰,福寿绵长。”
开了箱子一看,吴贤妃送来的确实是些好料子,纱、罗、绫……不同的织法,不同的质地,但不管是何种,摸上手上都跟云朵一般。
上好的料子可都是硬通货,郁偆细细估算一下,这两箱子东西得有上千两。真没想到吴贤妃一出手,就是那么大的手笔。
说到料子,郁偆又想到再过几日就到了该裁秋衣的时候。郁偆每季做衣服,可不是做个一套两套,而都是成箱成箱的做,这还不算那些钗鬟、臂训、璎珞配饰。
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更遑论,这所有的料子都会先送到郁偆这儿来,供郁偆先挑选,那些挑剩下的,郁偆还得分配给长宁宫中各妃嫔。
“年年都是这几种颜色,除了更鲜亮一些,也就上头的花纹有些许变化,你们给我挑吧。”好东西看得多了,也就再不当一回事。
“娘娘不如给三公主挑几匹?”一旁的宫女提议道。
郁偆仔细从这些堆成山的料子中,挑了一匹豇豆红的硬纱,放在手中仔细感受了一番。
这种纱虽然硬,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蓬起来君恩荡漾。而且这豇豆红还接近粉红色,是一种很梦幻的颜色。
“娘娘这料子太硬,并不适合三公主穿着,而且也不合时节。”一旁的嬷嬷小声提醒道。
郁偆让人记下这匹豇豆红硬纱,她要了,“谁说是给青鸟做衣裳的,用这个给青鸟做一个床帐。”
青鸟是真正的公主,自然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公主床。做床帐,这一匹料子就都没了,再也做不了别的用途。
郁偆手上的纱料子,用来做裙子也使得,可郁偆说用来做床帐,就用来做床帐,没有半点儿心疼,旁人也觉得这很正常,公主就该用这样好的。
挑了一匹,郁偆还觉得不尽兴,又在里头挑了好几匹,粉的、蓝的、绿的……不管是何种颜色,只要郁偆看的上眼的,就都让人记下来,放置一边。
“这样吧,让她们都来,看见什么喜欢的就自己让人拿回去,反正同一样料子也不止一匹两匹。”郁偆差人去将人都请来。
选料子,做衣裳自然是要大家一起,才显得热闹有意思。
宫中这些妃嫔,都是见过世面的,绝不会为了一批料子争吵起来,若是真有多人看上同一匹,想是还会谦让一番。
女人对好看的事物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当她们面对着成山的料子,更是面有红润,心中难掩激动。年纪长一些的还好,只是多瞄几眼自己一眼就看中的。
郁偆宫中两个新进宫,仗着自己年纪轻面皮嫩,便撒娇似的跟郁偆说:“妾挑花了眼,不管哪一个都喜欢,娘娘能不能多与我两匹。”
声音妙,身子俏,再对着那样一张娇嫩嫩的脸蛋,就算说些再过分的事情,郁偆也是会答应的。
“不就是一两匹料子,我另送两匹给美人你,婕妤你也一样有。”
这两人新进宫,家底本就比旁人薄一些,郁偆多给一些,别的妃嫔心里也没什么意见。
很多人一道挑料子,除了聊料子的质地、花纹、织法、来历,自还会谈论这料子应该如何做,是做上衣还是下裙,又或者做一小件抹胸,有人还会相约好了,做一样的衣裳,穿出去也整齐好看。
“不如一道在我这儿用膳。”
看着外头时间已不早,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郁偆便提议道。一看这些人的神情,就知道她们都没有尽心,若是让她们回去,想是也不愿意。
留下一道吃饭,也不过是将各人的份例都拿在一起,并没有刻意添菜,但就是这样也显得很丰盛。
食不言寝不语,各人正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可新进宫那位新进宫的美人却在突然捂着嘴,去了外边。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表情皆是变换不定,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
郁偆道:“去将江美人扶进来,我好问问,我这宫里是不是又该有喜事了。”
光问江美人,自然是没用的,郁偆干脆请了太医来。
余下那些宫妃,早已没了心思看料子,这会儿都坐地正正的,谁都不愿意离开,每个人都在等着太医过来。
晚间,杨溍春风满面,脚下生风,来了长宁宫进殿立时就将福身的郁偆扶起来,抱在怀中。
“辛苦爱妃了。”
☆、第085章
郁偆是辛苦,但杨溍这话却不该和郁偆说,而是该和皇后说去。
郁偆笑的温柔,从杨溍的怀里悄然出来,又是盈盈一拜:“妾还没有恭喜九哥呢。”
又有一个小老婆怀了身孕,杨溍即将多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可不该恭喜。
宫中孕事不断,绝对是对杨溍某种能力的肯定,也是杨溍内心迅速膨胀。虽说杨溍如今已是儿女双全,可皇室人丁兴旺,子嗣繁荣,才是好气象。
“爱妃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杨溍将郁偆一把揽住,双手在郁偆的背脊上不住摩挲着,恨不得将郁偆整个人都揉到自己身体里。
郁偆有些不适应,手抵着杨溍的胸,使着劲儿想要将杨溍推开些,她到底有些时日没和杨溍亲近了。
郁偆这长宁宫中的美人怀孕,可陛下却宿在了郁偆这儿,不少人都叹一声这郁偆真是好手段。
“那长宁宫都快成了洞天福地了……”皇后之间夹着枚黑色棋子,敲击着棋盘。
坐于皇后对面的顺妃,于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还不是娘娘您管理后宫有方,这才使得宫中子嗣不断。”顺妃话中有话。
皇后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丢,那一局棋顿时乱了。
“哼,你真这样觉得?怕是就连你,心里也在笑话我这个皇后吧?”皇后不怒不喜,一双眼只看得见,神色略有慌张的顺妃。
“你退下吧,近些日子也不必再来我这儿。”
顺妃只得从座儿上起来,理了衣裳,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皇后看着那一局残棋,心中没有起半点涟漪。想起刚才顺妃说的那些话,倒不像是恭维,而是讽刺。若是她真的管理有方,早就该在王府中时,就以儿女绕膝,哪会等到如今?
昨日听到长宁宫中有喜,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宫中那么多宫殿,哪有那么凑巧,这喜事就次次从那长宁宫中传出来,难道别的宫的妃嫔,就不如那长宁宫里头的?
“娘娘,贾才人正在外头候着,说是来给娘娘你请安。”
皇后起身,看着散乱的棋子,道:“都收拾了吧,让贾才人去偏殿候着。”
长宁宫中又有人怀了孕,整个宫的人就都进入了非常时期,好在郁偆宫里的人大多是熟练工,对怎么照顾孕妇都很熟悉。
但郁偆也有犯难的地方,成嫔怀孕的时候,郁偆将她的份例调到和自己一档,可江美人……总不能和江美人一样了吧?可若和从前一样,好像也有点对不住江美人重生大清皇储。
见郁偆拿不定主意,徐嬷嬷便提议道:“不如去向贤妃娘娘请教请教?”
对啊!贤妃的宫里不是也有一个孕妇?
“你何不去寻那宫中旧例?”吴贤妃提议道。
吴贤妃对周英,那是能省则省,一些不必要或者是她自认为多余的,都不会让周英享受。这会儿郁偆来问她,吴贤妃自己其实都有点抓瞎,可再瞎吴贤妃还是给郁偆提了一个很好的意见。
“还是吴姐姐懂的多,我这就让人去寻旧年的档案。”郁偆感激道。
“且慢,这就走了,也不陪我说说话,还真是用过就扔啊你。”吴贤妃笑语嫣嫣,语带调笑。
被这么一说,郁偆真的是不好意思立刻就走,只得道:“那吴姐姐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我听说你让人给青鸟做了好些小玩意,什么木雕的小鸟小马,布缝的小老虎小狗,还有那……”吴贤妃见过那么一两回,眼馋的很,就想给自己女儿也整那么一些。可跟在别人后头,就显得有些……倒不如让郁偆送。
郁偆听了之后不住得笑,“这有什么,不过春华年纪比青鸟大,玩这些有些不合适,我想些别的送春华。”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青鸟如今玩的那些就很好。”
那些小玩具,郁偆都是让人做着玩的,虽然做的精细,但根本不能拿来送人。郁偆不过是做来给自己女儿随便玩玩的,根本就没想着,要以此来做人情。
可这会儿吴贤妃问郁偆讨要,郁偆自要细心准备,想些有趣的玩具出来。
“妈……妈……”春华迈过门槛,跌跌撞撞地往这儿跑来。
春华身后是一大堆宫女嬷嬷,正小声得不断叮嘱:“公主走慢点儿,走慢点儿……”
“没想到春华走路都走的这般好的,我那青鸟到现在还只会爬呢。”郁偆笑着道。
“小孩子长得快,很快就能走路了。”吴贤妃依旧坐着,半点儿没有因为春华那充满不确定的走动,而起身焦急的想要接住春华。
吴贤妃向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将公主抱来,她来的正好,你既然要送春华礼物,不如亲自问问春华想要写什么。”
郁偆摇着头,道:“你这做妈的难道不知道春华喜欢些什么?还这样为难我。”
春华虽然已是会说话,但并不能很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郁偆哄了好久,不过骗得了几句娘娘。
既然要送,自然谁都不能拉下。郁偆脑子里点子虽多,但却不是什么都合适拿出来的。孩子都还不大,骨头都软得很,自然不能做那些大件笨重的。但也不能做那么零件细小的,那很容易被小孩吞到自己肚子中。
这其实很麻烦,宫中孩子年龄不一,要想让每一个孩子满意,还要让每一个孩子的妈满意,这是很难的。
郁偆最后干脆让人做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布偶。不过这些布偶下面却可以伸手进去,让这些小动物做出各种动作。
所有小孩,郁偆都送了一套,甚至还排了一出戏,让人送去的时候演给别人看,科普一下这些小动物的知识。
收到的人,心思各异,有些让人拿了一天换一个,在孩子面前玩,有些则放着任其落灰重生之名门毒后。
郁偆也受到回礼,她送出去的是一样的,可别人送来的却是不一而足。
“听闻惠妃娘娘熟读经书,并时常抄写,皇后娘娘便命我送来这一尊白玉观音,正好能让娘娘你静静心,别再寻思那些旁门左道。”
与郁偆说话的嬷嬷,许是认为自己的昭阳殿中的人,便对郁偆有些看不上。
难道这昭阳殿里出来的人,都是这一个腔调?郁偆暗想。
郁偆不由得想到,那个以前给她年宫规的嬷嬷,姓什么来着,不知道如今那嬷嬷在那个犄角旮旯里?
“妾多谢娘娘关心,去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