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站也好,坐也好,躺也好,走也好,她皆是不舒服,甚至有时会觉得难受佛王妃。这会儿用膳,因身前有个大肚子,身子离着膳桌便有些远,要不是一旁有人伺候,郁偆都怕夹东西夹到一半,直接落身上。
杨溍也发现了郁偆的不便,便问道:“这般不便,你平日里是如何用膳的?”
“吃的慢一些便是。”
杨溍倒没有什么触动,只是觉得这女人怀胎十月不易,他母后生他之时,必也是受了许多不便,以后必要好好孝顺。
“正月初一是你生辰,每年都不能给你单独庆贺一番,今年我准你母亲入后宫来,同你庆贺一番如何?”杨溍问道。
郁偆的母亲身为外命妇,正月初一需入宫朝贺,之后再将其接进长宁宫,倒也方便。
郁偆扶腰起身的时候,顺便揉了两下腰,而后才撑着一旁的宫女福身道:“谢过陛下。”
“何需个谢字,你只要给朕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那便足够了”
“谨遵陛下口谕。”
“又调皮了。”
皇后怀孕,宫中任何大典礼还都需参加,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到了郁偆这儿却是能不去就不去,反正她也无需担当什么重要角色,自然是能不去则不去。和郁偆一样躲懒的,自然还有成嫔。
到了除夕那一日,也是无需守岁,散过压碎钱,便早早睡下,等着明早吃上一碗长寿面。
许是因为宫中接连两胎都生的不顺利,因此太后对成嫔和郁偆这两胎,就显得特别重视,更是免了这二人的请安,皇后自然是只能紧跟着下口谕。
就算郁偆不用去朝贺,可还得一早起来,接受她宫中那些个妃嫔宫女内侍的拜年问候,也只得是穿着一身大礼服端坐。
成嫔不曾来,却也让身边的嬷嬷来给郁偆请安。
“妾等祝娘娘……”
往年也都是这些词,郁偆听得耳朵都要生茧。
想着一波又一波的人,郁偆干脆只招待了这些个妃嫔,而后便去换下身上沉重的衣物。至于那些宫女内侍,让他们在外头磕个头就是了,反正那些人也不会有半点马虎。
宫里有整套的火道,郁偆在屋内穿的并不多,但还会再肚子上盖了条小被。
郁偆依着引枕,道:“我先休息片刻,等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孕妇本就贪睡,可除夕之夜解了宵禁,到深夜皆是热闹欢腾之声,郁偆夜里并不曾睡好。这会儿趁着事与事的间隙,郁偆才好稍稍补眠。
别人在朝贺之后皆要出宫去,独刘氏一人被今上跟前的太监请到了一旁领去后宫。其余外命妇皆是暗暗侧目,心有也有了计较,皆准备将这件事回去说给自家老爷听。
说是庆生辰之喜,其实就是母女两人坐在一处说私房话。
刘氏穿着整套的大礼服,根本不适合吃东西,就和喝茶也只能沾一沾唇。至于郁偆,如今宫中烟火气弥散,她也是被这味道倒了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妈你还是吃些吧,出宫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若是不吃点东西怎么行。若是要方便,我让人伺候你便是。”
面前是满桌的菜肴,要是一动不动,到底有些可惜。
见刘氏迟迟不动筷子,郁偆只得道:“家中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妈妈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自己过好自家的日子便是什么玩意儿!。”
刘氏显得有些瑟缩,她似是受惊了一般,道:“牢娘娘费心。阿偆……”
“哎……我在呢。”听见亲妈叫自己小名儿,郁偆欢快的应道。
“阿偆咱家这情况,到底该怎么办啊?”刘氏有些六神无主,她虽然是个有主见的女人,可到底因分身局限,很多事情都没法看透。
郁偆笑笑,道:“好好过日子便是,你多开解开解大嫂,这一次也是无妄之灾。”
前段时间,郁偆在宫中被人恶心了一回,郁家在宫外也被人施了坏招。
郁佳在锦衣卫当差,起初靠的是裙带关系,后来也渐渐有了实干,不久又被升了百户。
锦衣卫同知是虚衔,锦衣卫百户确是实职。
可谁曾想,刚升官不久,街面就有人传郁佳是个欺男霸女,脚踢老人,拳打小童的恶人,而且谣言还愈演愈烈,全没个停歇。
郁佳的同僚自然是知道郁佳的为人,听着外头的谣言是半点儿不信,再说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个中老手几日就把这谣言的源头可纠了出来。
这一查,还真被他们抓到条大鱼,这街面上的谣言哪是冲着郁佳去的,根本就是冲着今上去的。
郁佳能从一介船夫,入得锦衣卫靠的全是郁偆在今上跟前的恩宠,这会儿郁佳升职跟坐火箭一样,可不就是今上任人唯亲,亲小人远贤臣。
后头的话,只等着郁佳乱了方寸,就准备放出来。
杨溍封赏的后妃亲族,自不止郁家一家,可只有郁家这一家根基浅,且又在眼前,不捏他们捏谁?
君不见那英国公府中,皇后的两位兄长皆被加爵授官,可也没见街面上有谁传英国公府中的八卦。
郁佳原是要反击的,结果还没等他纠集了人手,抄起家伙去抄人老窝,他丈母娘就没了。郁佳立时傻了眼,觉得做这官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上报吏部,说是要卷铺盖滚回去给他丈母娘守孝。
叶婠娘的母亲会在这时候去世,也和街上的风言风语有些关系。叶母早年守寡,为了将女儿拉扯大,受了不少苦,积劳成疾,到了晚年身上便病痛不断。
这些年因郁家发迹,叶母也得道了妥善的照顾,叶氏族中甚至给叶婠娘的父亲过继了一房子嗣。但为了避嫌,叶母推辞了,也很少往郁家去,大多都是独自一人居住。
叶母这样做,自然触犯了别人的利益。原本要过继人家的母亲,听到街面的上的传言,就打算去刺叶母几句。没想到叶母这段时间正病着,被这么一刺激,直接就被气得一命呜呼了。
这还了得,郁佳干脆带着人赶了过去,将叶家人都丢出了丈母娘家的门外,全权操办起丧事来,女婿如半子,叶母又没有儿子,由郁佳来操办也是常理。
“你大哥结了草庐,说是住满一年才回家。”自己儿子自己心疼,刘氏不反对儿子给别的妈守孝,但却不希望儿子这般劳苦。
“是不是二哥给出的主意?”她大哥可想不到这样的点子。
“你二哥也是的,今上赏他官职,他居然推辞了,你说今上会不会怪罪他?”
郁偆无奈地笑笑:“想是没有,陛下不曾跟我讲过。”
“那就好,那就好……”
☆、第072章
刘氏未说的,郁偆全都知道,郁家这些日子不好过,虽说不愁吃喝,可外头的那些流言,到底是伤了人心。
“你不必记挂咱们一家子,也不必往家里送那些东西,家中好得很……”临走之前,刘氏还特意嘱咐道。刘氏生怕那些个往家去的内侍,听到半点儿流言,传到郁偆耳朵里,坏了胎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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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偆看着故作平淡的亲妈,道:“都听你的,不过这该送的还得送,送去家中的,你都当时给妹妹玩儿的就是。”
提到小女儿,刘氏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她年纪还小,用不得这些贵重东西,你给了她,我还得替她收着。”
等着刘氏走了,郁偆回过头来想想,她们母女二人好像都没说多少话,一个有心瞒着,一个人装着糊涂,怎么能够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去将孙平叫来。”
孙平穿着一身簇新的葵花圆领衫,手中拿着根浮尘,道:“娘娘有何吩咐?”
“听说你和上皇跟前的孙公公认了干亲?”郁偆了然于心的问道。
孙平一激灵,目光不敢再看向郁偆,但却不曾隐瞒:“这点儿小事居然还让娘娘劳心,奴才真是该打。”
“确实是该打,这也算是喜事,怎么能不跟我讲。我这儿正好有一对玉珏,就算是我送给你们两的贺礼。”
郁偆身边的宫女,拿了个盒子,走到孙平面前:“娘娘赏你的,还不谢恩。”
“快些收下吧。与你解了干亲的孙公公,也算是我旧识,我认识他多年,知道他为人,至于你我也是再清楚不过。你们即是同姓,又是同乡,如今你们结了兄弟,我自是希望你们如亲兄弟一般。”
郁偆见孙平已经全懵了,脸上一边儿情绪都没有,就好像郁偆刚才说的是方外之言。
不管是朝堂之上,内宫之中,都最忌结党营私,可现在……
孙平将郁偆刚才说的那几段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来,再嚼碎了慢慢品味,可还是想不通,这惠妃娘娘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
“奴才谢娘娘赏。”孙平决口不提另一位孙公公。
郁偆一笑置之,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立春早已过,可这天依旧冷得厉害,就在初四迎财神的时候,还下了场瑞雪。
正月十五都已过,可这天还是寒冷无比,但郁偆再也忍不得,只要遇上好天儿,总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午后总是这一天内最暖的时候,郁偆看外头无风无雪,便让人给她披了斗篷,到外头锻炼一下身体。
要说这里对待孕妇的方式,真的是太过精细了一些,郁偆记得自己很久不曾提起的母亲,总是骄傲地和郁偆讲,在怀着郁偆的时候,还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一直到生的那一天当武则天穿越成慈禧。
郁偆以前总觉得不可思议,她懂这种事的时候,那家人家不是把孕妇当宝贝,什么都不让做,只要安安心心养胎就好。
但现在,郁偆却知道,这不管哪一种,都不能太过,养胎是好的啊,但也要运动,不然生到一半没了力气,孩子卡得不上不下,那可怎么办,这里可没有工具能把孩子夹出来。
原本郁偆是在房中走动,如今天气稍稍转暖,便转到了外头。感受点寒冷,适应四季的变化,还能增加点抵抗力。但郁偆也不是天天出来,只要天阴有风,郁偆跟前的几个嬷嬷就会苦苦规劝。
反正屋里屋外都能走,郁偆也就没有太过强求,要是真受寒生病,这喝药的还不是她自己。
“我走了有多久了?”郁偆感觉穿在鞋子里的脚涨得厉害。
“回娘娘,已有小半刻。”
跟在郁偆身后的黄嬷嬷道:“娘娘若是累了,不如回去喝些ru子,再用些糕点。”
“说好要走满半个时辰的,怎么能现在就回去。”郁偆继续往前走去。
这些运动量已经很小了,若是再偷懒,生孩子的时候岂不是要丢命!
迎面走来一行人,郁偆一眼看去,有些惊讶:“成嫔怎么也在这儿?”郁偆小声向黄嬷嬷问道。
黄嬷嬷躬身沿着边儿,走向成嫔,躬身请安问候。
成嫔的两旁都由宫女小心扶着,缓缓向郁偆走来:“娘娘……”
郁偆哪敢真让成嫔福身,只得打断成嫔的话:“无需多礼,成嫔这是要往哪里去?”
成嫔微红着脸,眼神闪烁得看向郁偆,轻咬了下牙,道:“妾听闻娘娘时常在此处行走,就想来……”
怎么说呢……难道说,成嫔听说郁偆每日要走数百步,又闻这样对生产之事有利,便有样学样?
虽然遇上了成嫔,但郁偆也不打算改变原来的计划。郁偆道:“既然咱们恰巧在此处相遇,不如一道走一段?”
成嫔自然是说好。
两人并排走着,身边都有宫人虚扶着,身后又跟着一大串人,看着是万无一失,可意外还是就那,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
郁偆被黄嬷嬷护着避到一边,游廊的另一侧却是一片混乱,呼痛声,尖叫声,源源不断地传入郁偆耳中。
这些声音扰得郁偆脑袋发胀:“都闭嘴!”
郁偆掷地有声:“都给我闪开,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成嫔,也不怕让她憋着。找个脚程快的去太医院叫太医。你们都先别动成嫔。”
解了身上的斗篷,郁偆让人拿去垫在成嫔身下。
“抬张榻来,让成嫔躺着上头,再抬到产房去。”
郁偆一项项有条不紊地布置下来,每说一项,就有人领了命去落实。
成嫔摔倒的那一瞬间,都有些不敢回想,可她闭了眼,拼命让自己想起来。
作为一个怀有身孕的母亲,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坏就坏在这,若是成嫔不脱手,去护住自己肚里的孩子,由两边的宫女扶着,也不至于摔倒,可在那情急之下,又有谁能想到,成嫔会是这般反应药妻镇宅。
成嫔躺在地上,裙子下的腿不住抽搐。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成嫔的额头,就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现在这个位置其实巧妙,这是一个拐角,靠外的两侧都有通向别处的阶梯。
“你暂且忍忍,看样子你是动了胎气,若是轻易移动就怕伤了孩子。”郁偆宽慰道。
成嫔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慌乱,可一听到郁偆所说的话,眼神便慢慢坚定起来,不再呼痛开始攒力气。
成嫔并没有直接被抬进产房,而是被抬进了距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一间屋子,等着产婆过来先看看。
郁偆什么都想到了,就连产婆都早早预备了四五个。这会儿成嫔出事,所有产婆都赶了来。
其中以为年纪最长的,在掀了成嫔的裙子,看过之后,来道:“回娘娘,成嫔怕是要生了。”
郁偆攥紧了袖子,问道:“成嫔可要紧,她那一下像是摔的不轻。”
“回娘娘,羊水未破,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