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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响也不知该落在何处。

“嫔妾认输。”郁偆将棋子往棋盒中一丢。

杨溍取笑道:“你连棋都下不好,还会做什么?”

郁偆臭不要脸地道:“嫔妾能让九哥开心,这不就是嫔妾最大的本事。”

杨溍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了下来:“那些人,竟是还没有你懂事。”

“是不是嫔妾的事情,让九哥为难了?”郁偆试探道。

“倒不全是为了你的事,你也不必多想,定是不会让你委屈的。”杨溍也不是全为了郁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作为天子,金口玉言,又怎能轻易更改。

郁偆怎么能不多想,这陛下说的话,就跟个雷一样,一阵一阵炸地郁偆耳朵都要聋了。

求放过啊!

郁偆内心的嚎叫,终究是没有被杨溍听到。杨溍也丝毫没有要放过郁偆的意思。

不管是哪一方面,杨溍都没有放过郁偆。

杨溍现在就像是个吃不着糖的小孩,越是吃不到,就越想吃。别人越是反对杨溍封郁偆为妃,杨溍就越是要给郁偆搭架子,让郁偆坐上这妃位。

原本也就是个顺手的事情,可现在杨溍却当成一桩正经事来做。不是说郁偆没有家世嘛,那杨溍就下旨,赐了给郁偆的爹,一个锦衣卫同知的虚衔,又听说郁爹不良于行,就干脆让郁佳进了锦衣卫历练。就连郁侑也没被忘记,如今已入了国子监,只等有了这层学历,好入部为官。

身为皇帝的后宫,郁偆的娘家自然不能再是白身。群臣就算想反对,也不能找个正经理由。只能皇帝自己愿意,还能怎么滴!

郁偆被这些砸过来的消息,都快砸的晕过去了。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就上表,向陛下请辞呢……

可陛下心意已定,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杨溍与其说是在给郁偆做争取,倒不如说是,在朝堂上给自己争取话语权。很显然,这一次,杨溍争到了。

陛下这一系列的举动,对郁偆影响深远红楼之夫纲为正。郁偆都快成了朝臣口中的奸妃。

朝堂之上,几番拉锯之后,这立后封妃的事宜,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没多久,太后便搬去了清宁宫,太后一入住,那些个太妃、太嫔、太贵人……也跟着一道搬了进去。这样一来,东西六宫倒是都空了出来。

杨溍干脆下了旨,让他那一干后宫,都搬去东西六宫住,将这东宫供他一人居住。

准皇后张氏,自然是居住在昭阳殿,吴欣娴被赐住于永宁宫,甄黛被赐住于凤藻宫,郁偆则住于长宁宫,黄良媛住于长阳宫,另一位柳良媛去了咸福宫。

太后原先的住所长春宫被空置着,按着杨溍的意思是,是不打算再住人。

对于这些安排,依旧住在大明宫的上皇,内心虽有微词,但却也不在意。他年事已高,在女色之事上已很不看重,就算偶有兴致,身边自也有宫女相伴。

再者,张玉英被立为皇后,需在交泰殿升殿,受外命妇跪拜,而后才能名正言顺地住于历代皇后居住的昭阳殿。

难道到时候要两朝后妃混居不成?

与郁偆一道住于长宁宫的,还有一位嫔、一位贵人、以及两位受过陛下宠幸但不曾分封的宫人。这些人如今看着是少,可等来年大选之后,怕是就要觉得多了。

与郁偆共同居住的人变少了,可郁偆手下伺候的人却多了起来。原先的跟着郁偆的四位嬷嬷,郁偆都分配了事情与她们管,下头的宫女又不顶事,这一下子之间,身边竟是没有了得用的人。

杨溍似是知道郁偆的窘境,就让人给郁偆送了人来,还特意给郁偆送了一个管事太监。

“奴婢孙平,见过良媛。”

这孙平倒是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出头,长得眉目清秀,声音也不像其他内侍一样是个鸭公嗓,听起来只比普通男人稍微纤细一些。

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就算是个太监,能近身伺候的,自身条件必是不差。将怎么个人放在眼前,就算不是真男人,看着眼里也是舒坦的。

郁偆稍稍审视了孙平一会儿,才道:“你既然来了这儿,那便好好替我打理这宫中事物。若是有什么不妥,与我直说便是。”这些不过是些场面话。

到底是陛下身边的,隔着些什么,郁偆并不像对那四位嬷嬷一般,与他亲近。

孙平自能感受得到,但日久见人心,他总有一日能与眼前这位交心的。

这段时间,钦天监简直发挥了无比重要的作用。这立后封妃,可不比从前成太子良娣、太子良媛那般。

最重要的便是册立皇后,郁偆她们也需参与,要去交泰殿对那张皇后跪拜。因郁偆她们还没有正式册封,去那交泰殿的时候,穿的还是良媛的大礼服。

这天,郁偆只需在交泰殿这儿跪一下,便好回长宁宫去,但张皇后还需往奉先殿跪拜祖先,往东宫叩拜陛下,再往清宁宫见过太后。

皇后的大礼服本就厚重,就算现下是初春,张皇后还是出了一身一身的汗。很不意外的,在礼成之后,张皇后直接就成了一名病号。

皇后册立典礼之后,就是甄黛的得封贵妃。这个无需郁偆参与,郁偆只需等自个儿的晋封典礼便成。

可让人意外的是,甄贵妃的晋封典礼上,没有出现金宝。

☆、第63章

郁偆是从尚仪局司籍司中出来的,对宫中典制及其熟悉。知道从这开国开始,后宫贵妃以上者,册立册封之时,皆会被授予金册、金印、金宝,封妃封嫔者皆绶金册、金印,余下只得金册。

甄贵妃没被授予金宝,还真是很让人意外。一时之间,后宫众人也不知该不该去恭贺她。

“在前朝的时候,这贵妃原是没有金宝的,是咱们□□爷改了制,从此往后倒是成了常例。”徐嬷嬷讲道。

这些郁偆还真不知道,接着她又听徐嬷嬷,讲那前朝贵妃的事。那位贵妃从太祖微末之时,就跟着太祖爷东征西讨,只是身份上有碍,在太祖开国登基之后只封了个贵妃。那位贵妃无儿无女却一生荣宠,死后太祖令所有子嗣包括当时的太子,为其哭灵。

郁偆听到这些,只觉得那位贵妃唯一一点的幸运值,都用在了死在太祖爷前头,若是死在后头……

贵妃没了金宝,也可是说是恢复古制,可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在册封当天爆出来,那就绝对是陛下想给甄贵妃没脸。

甄黛强撑着从清宁宫正殿内出来,想着刚刚太后与她说的话,恨不得立刻找根绳子勒死。她原以为,陛下对她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喜爱的,可没想到,居然在她大喜的日子里,受了这般委屈。

其中虽是百般委屈,可甄黛脸上还得是喜气洋洋的,生怕露出怨怼之色,落到别人眼里,告到陛下跟前。

浓重的妆容下,甄黛依旧笑着,只被那太阳一晃,眼中立刻带了泪。

“大姑娘……咱们快些走吧,若是被嬷嬷看见了,怕是又要被责罚。”

贾元春站在游廊下,整张脸掩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她怔怔地看着头戴七凤九翟冠,身披大红披风戴霞披的甄黛。

年华易老,青春难在,细细一算,贾元春今年已有十七,早已不再年轻。

“抱琴你说……我当初若是再坚决一些,不入这宫门,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贾元春的失神只有一会儿,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成了那个礼仪周全,待人得体的贾女史。

抱琴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水晕开,带着笑道:“甄贵妃已经走远,贾女史你好起来了,咱们还得给太后送茶去。”

贾元春身后还跟着一行端着各色东西的宫女,她们将贾元春刚刚的失态,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些人平时都受了贾元春不少好处,可她们还都想着,要将贾元春刚刚所讲的话,报与太后当武则天穿越成慈禧。

甄贵妃跟随着皇后的脚步,回宫之后就称了病。只是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羞的。

甄贵妃之后,进行册封的该是吴欣娴,只是吴欣娴如今怀着龙胎,一切都得以这肚子里的孩子为重,这册封典礼自然就压后了。

在黄庄妃,柳顺妃的册封典礼之后,就轮到了郁偆这个郁惠妃。

等到郁偆受封的时候,已近初夏,等着郁偆将这二十几斤的东西全都穿上身,一走出门,这汗水就止不住地冒出来。

徐嬷嬷又给郁偆补了回妆,庆幸道:“还好娘娘脸上不曾出汗,这汗水也是贴着发迹往背后流,不然可就不好看了。”

郁偆视线向下,眼看着鼻翼上冒出了粒粒汗珠,她镇定地道:“别误了吉时,走吧。”

这封妃的流程,早已在郁偆脑海里过了千八百遍,可事到临头,她还是有些紧张,等她接过那玉轴黄绢的圣旨的时候,她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再接过金册金印,郁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称一声娘娘。

进到奉先殿,逐一拜过本朝列祖列宗,郁偆便坐上轿銮,往东宫去。

坐在坐轿子,郁偆掰着算,因着太上皇还在,在去过东宫之后,她还得大明宫拜一回太上皇,而后才是去昭阳殿和清宁宫。想了想路程,郁偆觉得她这一天都得耗在这上头,带着这二十多斤的东西,就别想着会有舒坦的时候。

难怪那些在她前头那些“先烈”,一个个都宣了御医。

这大礼服一层叠着一层,光是穿就用了半个时辰。这种衣服,穿了就别想脱下来,只能硬挺着。从早上到现在,郁偆除了吃了两块糕,是滴水未进。等着拜见今上的时候,郁偆又渴又饿,眼睛都有些发直。

“臣妾见过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郁偆虽然精神不再状态,但身体绝对在状态。这行礼的动作,绝对能上教科书。

杨溍很是体贴地道:“你先坐一会儿,喝些水,等身子凉爽一些,再往大明宫去。”

“谢陛□□恤。”郁偆看着是坐下了,可根本没有坐实,生怕将裙子弄皱。喝水的时候,也只能小口的喝,润润嗓子。

宫人拿着象牙柄的紫竹扇,徐徐送着风。

杨溍怕郁偆拘束,便道:“这一路走来可还好?”

“自是好的。”郁偆好歹是苦过来的,自然难不倒她。虽然养尊处优几年,可郁偆从来没断了锻炼,除了有些饥渴,就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还真是不同,别人来拜我的时候,起立都需别人搀扶,你倒好自个儿就能起来。”杨溍笑道。

郁偆也跟着杨溍笑:“臣妾在这儿,就线谢过九哥夸赞。”

“倒是又有了几分平日里的模样,我还以为穿了这身的,就都成了木头。”

因在东宫花费的时间长了点,后面的所有安排,时间都得往后推。

到那大明宫封时候,郁偆还遇着了孙怀,倒也是意外之喜。

“咱家在这里,见过惠妃娘娘。”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不是上皇,可否有空宣召臣妾?”

“上皇正要请娘娘进去。”

大明宫之后,便是昭阳殿药妻镇宅。进到殿内的时候,皇后尚没有到,郁偆只得等着。

“皇后尚在更衣,请惠妃耐心等候。”那宫人上了茶,便又退到内室去。

看着一旁的茶盏和点心果子,郁偆一眼就看出,那茶水温度正好,刚刚适口,果子点心也都是新鲜做的,那些个热点怕还带着余温。只可惜,郁偆只能看看,闻个味道,半点儿不敢吃。

等着皇后进殿,郁偆行礼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的面容,这才想到杨溍说的那句话。如今的皇后,可不就是个木头,一板一眼全都按着规矩来。这样的皇后,不说不好,可就是显得太过无趣。

张玉英看着郁偆,缓缓开口:“还请惠妃谨遵宫礼,为一宫表率,不可……”

郁偆蹲着身,将这一字一句牢记在心,又忍不住想,这皇后是不是对所有人,说的都是这样一番话,只是将称谓换一下。

看着眼前的太后,郁偆有一种不真实敢,明明眼前的人,面容并没有如何大的变化,可就是这样坐着,让人看在眼里,便觉得压力倍增。

“九郎让你封妃,我原是不同意的。”活在如今,这位太后已不用顾忌任何人。

郁偆立刻站起身来,半跪在地:“还请娘娘赐教。”

“快些起来吧,你这般倒显得我这个做长辈的欺负了你。”

一旁的夏昭容看得发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郁偆只得又起来:“谢太后恩典。”多说些好话,总是不错的。

太后接着道:“你坐到我身边来。”

“是。”

郁偆自是不能和太后平起平坐,她坐在宫人搬来的圆凳上,低着头看着太后腰间的玉带。

看着这般乖乖巧巧的郁偆,太后也硬不起心肠,。她将这郁偆送去给她儿子,不就是为了让郁偆讨她儿子欢心。既然讨了欢心,儿子宠这郁偆一些,自然也是正常的。

儿子做了皇帝,原不该再有任何烦心事,可她到现在都没能抱上孙子,又怎么能不忧心。可这又怪得了谁,她那儿子又不是独宠郁偆一人,也不止郁偆一人怀不上……

“唉……若是有空,就常来我这儿走走,许久不曾听你念经,怪想的。”

郁偆从清宁宫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愣,太后对她不喜,郁偆自是能感觉得到,怎么这会儿又……

夏昭容出来送郁偆,忍不住道:“你这傻孩子,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希望,你又是陛下宠爱的。谁也不会嫌孩子多……”最后一个句话,说的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