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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之人,一个月内召人侍寝的次数,也不过两手之数,有时更是屈指可数。

太子后宫里的女人,巴望的,也不过是能见上太子一面,若是能得到些雨露,那更是另这些个后宫里的女人,欣喜若狂。在这些女人眼里,郁偆绝对算得上是好命的,一个月总能见上太子两三次,要知道……东宫里,多的是,久不见太子真容的人。

黄良媛的心中,其实是有些嫉妒郁偆的,但她看得开,太子愿意宠幸谁,哪是他人能左右得了的。

“太子于你,已是多有宽容。你如今这般,可岂不是要寒了太子的心?”

郁偆嘴角一翘,答非所问道:“你觉得我这般笑着,可好看?”

“没事儿你笑个什么?”黄良媛觉得莫名其妙。

“没事才要多笑笑,要是真等出了事,哪还笑得出来。你跟我说这些,我心里自是感激。可有些事情,咱们心里明白就成,要是真说出来,可就……”郁偆看向黄良媛,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这日子,已经这般的苦,何必再说出来,给自己添堵。

宫里的种种手段,不过是将人的脊梁骨给打断,让人不再能为人。可郁偆到底有那么一点点,来自现代人的骄傲,强撑着,或者说是催眠自己,这脊梁骨已经断了。

可再怎么逃避,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郁偆自己发生了改变。

黄良媛见郁偆打定了主意,只得道:“你若是真想好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你和殿下……”

“任何事情,总不可能是一尘不变的,这会儿变变也好。”郁偆淡然一笑。

黄良媛算是看得明白的,这太子怕是对着郁偆真的上了心,不然哪会对郁偆生这般的气。可又看郁偆这全然不在意的架势,怕是太子先输了一成。

“你这样话都说出了口,倒是让我白着急一场。”黄良媛两手一摊。

郁偆抓了个金桔放黄良媛的手中,道:“那我送你个这个。”

“瞧你得意的,看我不撕了你。”

等着黄良媛告辞,郁偆脸上依旧是一张标准的笑脸。

“筝可摆好了?”郁偆起身,自顾自得,往收拾好的琴室走去。

这些日子,郁偆半点儿没有荒废,将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硬是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来做。这事情一多,时间上没有闲暇,可郁偆这脑子里,却硬是想了许多事情。

“铮……”郁偆指尖刺痛。

“良媛!”徐嬷嬷忙让人打水寻药,将郁偆的手捧在手里。

郁偆看着筝弦上的一抹红痕,道:“呵,这伤好了又来,看来是好不了了。上了药,不必给我包起来,这冬天的伤本就好的慢,要是再捂着,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好恶魔的**。”

“良媛……你何必这般作践自己。”徐嬷嬷也算是看着郁偆长大的,这会儿跟着郁偆,自也比旁人贴心一些。

郁偆拿着帕子,给徐嬷嬷抹泪,道:“嬷嬷可不能哭,这大过年的,怎么能哭呢。你看看我,我这不还笑着。”

有时候,一张面具戴久了,再想要拿下来,那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刚进宫那会儿,郁偆就跟人学着怎么笑、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在这一言一行之间,郁偆的举止,早已面目全非。

那会儿送了太子离去,郁偆心里默念着,要做回原来的自己,可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都在变,何必抱着以前不放手?

郁偆还是想不透,她要是真想得透彻,就不会让自己处在如今这般境地。

伤了手指,这筝和笔是不能再碰的,郁偆只得整日翻书。看个两行,郁偆便抬头看一眼,在她跟前的四大金刚,阿不,是四位嬷嬷。

“你们退出去写,我想一个人静静。”这都好些日子没有运动,郁偆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不可,这不合规矩,良媛。”徐嬷嬷一板一眼地道。

郁偆肩膀一垮,这下是连书也看不进了。

黄嬷嬷试探着道:“若是良媛这会儿得空,不如咱们试试衣服,前几日新得了几匹布,刚让针线上的人赶制出几身衣裳。”

“不必,旧衣服穿着舒服,我还是爱原先那几身。”

黄嬷嬷见郁偆居然不再注重打扮,感觉这天就要塌下来了,这郁良媛难道是想放逐内心,放飞自我?黄嬷嬷不知道这些新鲜的词,可内心也就是这个意思,想想就头疼。

郁偆将书一丢,道:“算了,试试便试试。不过……一会儿试完了衣服,你们可得让我一人待一会儿。”

四位嬷嬷连忙应下,又让人拿了新衣服、新首饰、最新送来的螺黛脂粉,给郁偆上妆试穿。

看着这架势,郁偆怪道:‘这是要将她当洋娃娃使?’

郁偆久不出门吗,可这上元佳节,怎么也该往太子妃那儿请个安。手指上的伤,已经收了口,可唯怕伤口上沾到水,临出门之前,往那受伤的手指上包了层纱。

宽袍大袖,手掩在袖子里,是半点儿看不见。可等到了太子妃的住处,坐下喝茶的时候,郁偆那手指不得不露了出来。

太子妃那茶盏掩着嘴,偷瞄了一眼郁偆那手指,在放下茶盏时候询问道:“怎么还伤了手,郁良媛也没让人过来报一声?”

郁偆当下便将那手上的纱布解了,将那红褐色的痂露了出来:“不是什么大伤,前几日习筝之时,被弦割了手。”

“原来是这样。”太子妃点头道。

在这众人面前,太子妃也不好太过针对郁偆,稍稍说了两句,便又与旁人聊起来。

“娘娘,前几日新进上来的螺黛用着可真好,只可惜太少了些。”甄黛道。

这是女人之间永恒的话题。

太子妃笑着道:“这是从北地进贡来的,因路途遥远,运输不便,因此而稀少。我这儿还有些,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你那儿[综漫]“拿”来的麻烦。”

郁偆认真听着,其实这里头有些还是很有用的,能让自己变得更美。

等着时辰差不多,一行人就往畅音楼去。上元节前夕,宫中招了三个戏班进宫,配合着宫中原就养着的戏子,拍了几出大戏,就等着在上元节这一天,在宫中贵人面前露露脸。

郁偆让人给她送了壶热水,又让人端了一大碗米饭来,将热水和饭和在一起,又放了些桌上早已冷硬的獐子肉和笋干,而后让人放在一旁的的炭盆上煮着。

“这桌上的东西不好入口,你又不能饿着,一会儿吃些热乎的?”郁偆看向吴良娣询问道。

吴良娣用帕子遮着嘴,小声道:“闻着那香味我就喜欢,也就你想的出来。”

“还不是我自个儿贪嘴,想着拖上你,才不至于太难看。”

等着那锅子泡饭煮好,一旁的黄良媛也凑上来,说是要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泡饭一口吃下肚,郁偆整个身子,从里到外的都暖了,等着一碗全吃完,额上竟是有了些汗。

吴良娣胃口不大好,可到底还是吃了小半碗。一旁伺候吴良娣的嬷嬷,看得欣喜,见吴良娣吃得下东西,看郁偆的眼神便亲昵了些。

锅子和热水都是现成的,郁偆又煮了些热食,吃了起来。可郁偆的筷子刚放到锅子边,便见黄良媛的筷子,先探了进去。

黄良媛见郁偆盯着她,便放下筷子,有些尴尬地道:“你看看我,这都忘了看戏了。”

三人做在一张八仙桌上,三面坐了人,吴良娣正对着那戏台坐着,郁偆和黄良媛坐在两边。八仙桌上摆了不少食物,食材珍贵,摆盘精美,可都凉透了。这热腾腾的锅子一摆上来,自然受到了众人的欢迎。

郁偆她们在这边瞎弄,坐在别的桌上的自然也看见了。甄黛着人悄悄去看了一眼,自个儿也让人弄了这么一个锅子。

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跟前。

这里并不是没有暖锅,可宫中的厨子都认为这是不入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自然没人想到要上这个。

可这东西,大冬天吃着就是痛快舒服,不管谁都不会讨厌。

杨溍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夏守忠道:“回殿下,郁彩嫔见吴良娣吃不得冷硬的食物,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这倒是不错。”也不知杨溍说的是这锅子,还是郁偆那主意。

杨溍吃了一口,问道:“可有给父皇送去?”

台上画着油彩的人,咿咿呀呀得唱着,不管是身段还是眼神,那都是一流的。但郁偆半点儿听不懂,也就是听歌响动。

黄良媛指着下头,道:“你可看得清楚那人?”

郁偆伸长着脖子,问道:“底下那么多人,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那个女史打扮的,年纪和你差不离。”

“怎么了?她可是得罪你了?”

郁偆看着那女史,往那戏台便上递了个单子,想是哪位娘娘点了戏。

黄良媛摇摇头,道:“你在房里闷了十几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位贾女史,这些日子,可是常常往东宫来。”

☆、第059章

郁偆恍若未闻,不知怎么的,她如今现在,竟是半点儿也不在意那贾元春。

“她是淑妃娘娘的跟前的,奉了娘娘的命,来东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郁偆拿着茶盏,不在意地道。

黄良媛意味深长地道:“确实是挺正常的……”

郁偆的视线落到外头,像是在看那戏台上,正上演的悲欢离合。郁偆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看着那戏台边上的身影。都是可怜人,若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处在那样的家族之中,说不定……会有另一番境遇。

戏不过才唱了四折,这天就渐渐地暗了。只见一行宫人,手中拿着火折子,开始将廊下的烛火点上。

上元节又叫上灯节,这灯自然是这这个节日之中的重中之重。在夜幕之中,那些个悬挂着的明角灯,宛若天上星辰,半悬于空中,与那天上的银河遥相辉映。

台上的戏唱得□□迭起、牵动人心,台下的人看得透入,跟着那台上的人,或哭或笑。

可戏终有散的时候,高坐主位的娘娘给台上的人赏了钱,那些在台上或扮王孙公子、或当神仙妃子的人,立刻现了原形。

台上的戏落了幕,台下的人也就散了。

上元节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宫中亦开了宴。只是这一回,比着除夕当日,要显得随意一些。等那酒过三巡,郁偆便跟着太子妃,与其他太子的妃妾一道回东宫。

回到东宫的时候,其实时间还早,只是如今天黑得早,房中就算上了灯,也不便于视物,只得早早睡下。

郁偆刚卸下头上的冠子,便听有人来报,太子使人赏了灯来。郁偆只得又重新戴起冠子,往外间去迎。

太子跟前的内侍,谄媚地笑着:“殿下得了几盏灯,特挑了两盏,让小人给良媛您送来。”

精工制作的明灯,没有被放在箱子之中,而是里头点着蜡烛,由两个宫女执着送来的。

郁偆对着太子所住的方向一拜:“嫔妾在此,谢过殿下恩赏。”

来送礼的内侍宫女得了赏,便再拜过郁偆之后,回去跟太子复命。

当值的蒋嬷嬷问道:“良媛,这灯挂在哪里妥当?”

“先拿来我看看天后之妖瞳,为谁一世猖狂。”

蒋嬷嬷先是将那灯笼之内的烛火给熄了,等那灯笼摸在手中没了热度,这才将其中一只,松在郁偆眼前。

郁偆原以为不过是制作精良一些的明角灯,可没想到居然是水晶的,木制的框架,镶嵌了六面透明的水晶片,外头还缀着珍珠、宝石制成的穗子。那水晶片上,还花了四时花卉,另还配着诗。

看完这一个,郁偆又去看另一个,这本就是一对,样式是一模一样,可拿在手中细看,这上头镶的,竟是略带蓝色的玻璃片。

再看细节,水晶珠子、淡水的米珠、小粒的红宝、蓝宝、松石,不知用了繁几。细细闻了闻,这灯笼的骨架,似是用沉香木做的。

郁偆在这宫中也有些年头了,在长春宫的时候,淑妃的库房都不知进了几回,她一眼就看出,这两盏灯笼在宫中也算的上是稀罕的物件。

“你去向别的人哪儿打听打听,她们哪儿是否也有这两样东西。”郁偆向蒋嬷嬷吩咐道。

“良媛是说……”

“要将这两盏灯笼凑成一对,怕是不容易。”

这灯笼凑成双,自然是为了有个好寓意,但大块的水晶难得,又要磨成薄片,这期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材料。想是做灯笼的工匠讨了个巧,干脆就用了玻璃。可就算如此,这也是极难得的。

又是名家手笔,这对灯笼,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对来。

蒋嬷嬷领了命,便去倒座房哪儿打听。

这头吩咐好,郁偆便让人将这两盏灯,重新点上蜡烛,找两个架子,挂在她那睡床的正对面。这样好看精美的事物,自然不能放在库房里落灰。

简单洗漱过后,郁偆侧躺在床上,看着那两盏灯笼,心中有些想不明白太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郁偆干脆也不就不想了,翻了身,将被子盖严实,直接阖了眼入睡。

蒋嬷嬷去给郁偆打听消息,就换了黄嬷嬷来,和纪嬷嬷一道,给郁偆值夜。

两位嬷嬷见郁偆睡着了,便放下床帐,又让一旁的宫女仔细将室内的烛火都熄了,只留那两盏太子送来的灯还亮着。

第二日一早,蒋嬷嬷带着打听来的消息回禀郁偆,东宫的这后宫里头,不管是太子妃、良娣、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