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啊!”刘氏简直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我明天找了媒人,寻个合适的日子,带着你亲自提亲去。看见你就烦。那姑娘家里只有一母亲,成亲后,干脆你就住她家去。省得让我看见你生气。”
郁偆在宫里忙得很,也只想念了半日家人,便又撸起袖子,开始做起来上头派发下来的工作。
自到了腊月,皇后的病便渐渐好了起来。她先是招了宫嫔煮茶赏雪,又给几个皇子,赏了几个侍女。
这两样事情,单看着像是没什么,可连起来看,那可就大有文章。
皇后作为所有皇子皇女的母亲,自然有教导之责。给到了年岁,知人事的皇子,赏个个把侍女,那就根本不是事。
可奇就奇在,如今这太子的地位不保,皇后居然还有闲情,关心其他的“庶子”。
要知道,只要皇后这位置,她能一直坐下去,那不管是哪个皇子坐了皇帝,她就一定能成为太后。
既然皇后身子已好,贵妃也只能乖乖的将宫务交了出来,谁让今上心里想着正统,觉得这内宫就该有皇后管着。
腊八的时候,太子写了封血书,不知用何方法呈到了今上面前。
今上看到之后,大为震怒,将太子身边得内侍宫女都换了一遍。至于理由,那也是现成,这些人居然在太子损伤身体的时候没有阻拦,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东宫的侍人,又一次糟了殃。近身侍奉太子的那几个,都被今上下旨打了板子。这些人,能熬过去的,就被搭配出宫去做苦役,熬不过去的,一卷席子裹了,也是个出宫的下场。
但太子的目的也达到可……
今上,终于在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后,又让太子上朝听政。
太子看着那些今上赐给他的药物,微微冷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香香拉着郁偆,向尚食局的人道:“前个腊八的时候,你们借口人手不够,从我们司里拉走不少人。今个儿怎么又来了?你们司里就那么缺人吗?”
尚食局的人陪着笑脸:“我的好妹妹,这不是快过年了,咱们局里头忙嘛……就说这腊八的腊八粥,光是米那可就是成千上百斤的在用。里头的佐料也都是人一点一点手工做出来的,你说说能不忙吗?”
何香香斜着眼,道:“你还知道,这过年的时候,各处都忙的很。”
郁偆也不愿去哪那尚食局,上次去了之后的,她剥了半天的核桃,将指甲劈了。
“你来的不凑巧,咱们司里的人,如今都有伙计,大多脱不开身。要不我去问问司籍。”郁偆睁眼说着瞎话。
那人尴尬的笑了两声,就推说去别的司去问问。
“那人可真不要脸,上次仗着年纪大,硬是将我们拖了去。这一回……哼!”
郁偆道:“她们哪会忙不过来,不过就是想欺负欺负咱们。过了年,六局一司里头,就要推举女史。若是咱们通过考核,当上了女史,她们哪还有机会欺负咱们。”
☆、第024章
尚食局的人走了,郁偆便和何香香结伴,一道去工作。郁偆也不算是在说谎,她们真的有许多事要做。
因临近年关,本就忙碌。又因明年一开春,六局一司便要公开推举女史人选。这些事情叠加在一起,让郁偆她们两人,比常人更加忙碌一些。
司籍司里只要一位新女史,除了郁偆与何香香之外,还有两位也想试上一试。那两人一边给郁偆与何香香找麻烦,一边想寻了关系,走偏门。
那两人竟还起了心思,要离间郁偆和何香香。
何香香站在大大的熏炉边,拿着衣服的一角,道:“都怪这破天气,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被雨雪氤湿了衣裳。这大冬天的,衣服又干的慢,真是闹心。”
郁偆替何香香细心检查着衣裳,“你好歹还有几身换洗衣裳,我听说浣衣局里头的,天天碰水,身上都没有几处是干的,有些人,胳膊大腿上都长了冻疮。”
何香香身上有些发痒:“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听了就难受。”
两人将衣服叠好,又将崔司籍吩咐下来的工作做完,便盘腿坐在炕上,描着花样子。
宫里虽然发了统一的衣裳,但为了穿件漂亮衣裳,下头的人方法多的是。如今是冬天,衣服本就厚实,穿件鲜亮的衣服在里头,露出点衣领、袖子边、里头垂下来的系带,怎么都比一般的好看。
天气冷得厉害,一场一场雪下着。郁偆不用去外头扫雪,但也够她受的。
崔司籍细心培养郁偆,将郁偆当自己的女儿看。这几年,在崔司籍言传身教地训练下,郁偆有了质的蜕变。
这还没到腊月二十六,郁偆就跟随着崔司籍,将这内宫中,住着妃嫔的地方都转了个遍,在那些个娘娘面前,刷了刷脸。
去到长春宫里的时候,淑妃一高兴,还赏了郁偆两碟子点心愈求不满。
崔司籍不爱这些个,骗小孩的东西,便让郁偆自个儿去吃。
郁偆拿着点心去找何香香,两人泡了壶香茶,闲聊起来。
何香香向郁偆挤挤眼睛,道:“你知道吗?外头都在传,我为了当上女史,居然给你端洗脚水。你说我讨好你有什么用啊……”
“噗……咳咳咳……”
郁偆瞪着何香香:“我不是也给你倒了洗脚水。”
冬天雪多,要是一个不注意,鞋子就得湿。郁偆和何香香常常一起行动,这湿鞋子自然也一起。
湿了鞋子,冰了脚,自然要泡脚,以防身体受寒。
一个人抬了水过来,一个自然要倒,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可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何香香见她让郁偆出了丑,赶忙补救道:“那还不是因为……那些人觉得这女史的位置你坐定了,我这是在提前讨好你。”
郁偆从一进司籍司就跟着崔司籍,崔司籍又毫无保留的教导郁偆。别人怎么看,都认为,这崔司籍是要让郁偆一步一步往上走的。
不管做什么,自然是越早越好,能早些当上女史,自然要抓住这机会。
但郁偆却是知道的,这次能当女史的,*不离十,会是何香香。谁让郁偆没有一个有钱的爹。
郁偆做足了腔调,挑着眉,眯眼看向何香香:“你倒是讨好讨好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扭在一起,钗发散乱,为防管教嬷嬷说教,互相理了衣裙发髻,继续喝茶吃点心。
正担心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嬷嬷就来叫郁偆,说是有位监丞来找。
郁偆拍了拍红红的脸,朝何香香笑了笑,披了件褙子,便往外走。
“我可是要给孙叔拜个早年了,孙叔怎么有空来看我。”
孙怀露出两道笑纹:“就是要过年了,才来看看你。我怕年节里太忙顾不得你。这个你拿着,外头如今兴吃这个,我就买了点给你尝尝。”
郁偆双手接过:“谢谢孙叔。”
何香香见郁偆拿了一包东西回来,也不问。
倒是郁偆,将纸包掀开后,捏了一颗炒栗子出来,而后递给何香香。
“谁那么好,居然将栗子剥好了给你。唔……还挺好吃的,和宫的味道不一样。”
郁偆吃了一颗就觉得熟悉,她小时候像是吃过这味道。
那时候郁爹给一户官家盖房子,有一天回来,带了包不成形的栗子肉回来。说是做官的讲究,只吃整颗的栗子,只要剥坏一点就不吃。那府上的丫鬟、小厮也是,主人不吃的他们吃,吃的时候,看到个不如意的就扔。
郁爹将那些扔掉的,一颗一颗捡了回来,拿水洗了,给郁偆吃。
郁偆依稀里记得,就是这个味道。
那户人家,好像做官做的还挺大的,只是这栗子……孙叔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第025章(修)
宫里的年味早已浓重非常,六局一司里的人,全都换上新装,上头新发下来的首饰,也都成套成套地上了头。
一行宫女跟着领头的管事嬷嬷,贴着红墙根,慢悠悠地走着。一众宫女,都是一样的衣裳首饰、一样的妆容,除了高矮胖瘦略有不同,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头上插着的簪子,一动不动,可见这些宫女的仪态都极好。
到了交泰殿,按着交泰殿管事太监的吩咐,各自去做事。
郁偆就在其中,何香香自然也在,只是两人被分派了不同的工作,不在一起。
郁偆因还没有完全长开,身量有些小,就没有被分配到前头伺候,而是被安排在一旁的茶水间里工作。
郁偆和其他人,都在茶水间里侯着,等着拎水的婆子,将水提过来,好烧水煮茶。
“都给我动作快些,再过三个时辰,宫外的那些个外命妇,就得进来给娘娘请安,可不能怠慢了她们。”管事嬷嬷进来道。
郁偆被打发着出去,看看那水为什么还不来。
“都在这里面吗?够不够?”
“放心吧,我的老姐姐,这么一大包东西,足够放倒一百头牛。那些个娇滴滴的外命妇,只要吃上一点,就得睡上一整天。”
“那……该放多少?”
郁偆捂着嘴,不敢出一点声。她就看着那个像是朝阳殿里的嬷嬷,和一个内侍,往水桶里加黄褐色的粉末。
郁偆一动不敢动,出了满手的汗,脊背直发麻。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趁着那两人专心下药,郁偆赶忙往回走。等到了茶水间,眼神闪烁,似是怕挨骂一般,说是不熟悉交泰殿周围的环境,没找到人。
那嬷嬷严肃的责备了郁偆一番,便急急得去外头找人。
那提水的婆子进来,先是连连抱歉。众人也急急忙忙的开始准备,倒是没有人提起,郁偆出去找过人这一茬。
但郁偆自己已经慌了,她如今看什么都有问题,就连那提水的婆子,抢着要扇炉子火,她觉得是别有用心。
“你做什么呢?用心做事,外头送了茶点来,你拿着盘子,一样一样分装好。”
郁偆一哆嗦,道:“我这就去……”
这里说是茶水房,但也大得很,如今这里头站了七八个人也不嫌挤。郁偆隔了一张桌子,一遍手上做着事,一边观察那个提水的婆子。但那婆子有拿了水桶出去提水,郁偆也就看不到了。
“哎……”郁偆惊得一声叫,惹得无数白眼。
一旁同是尚仪局的宫女,赶忙打圆场,“你看我这手,差点放错了点心,那英国公的夫人,可是不吃豆沙的,还是提醒的好。”
郁偆尴尬的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泡茶的宫女,将泡好的茶水入了口。
☆、第026章
至五鼓,交泰殿内已一切准备就绪,殿内的管事,正做着最后的确认,决不能出一丝差错。
郁偆在茶水间忙碌着,但总要分出神来,看看那个喝了茶水的宫人。
那一包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但从那听到的三言两语来分析,那药应该是一种mí • yào。但不管是什么药,药效总要等一会儿,才能发作出来。
工作了一个通宵,不少人都困得很,像郁偆这些年轻的,还没什么事,那些上了年纪的,只能暗暗掐自己胳膊。
‘怎么还不发作,难道那包药,不是mí • yào?’
等到那些外命妇进宫来朝贺,郁偆她们按部就班地给那人上茶、上茶点。
喝了茶,赐了东西,这些外命妇便要出宫。
这些……看着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两样。那包药,好像不存在似得,在这中间,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
还没等郁偆松一口气,一群龙禁尉便将整个交泰殿围了起来。郁偆被困在这茶水间里,半步也出不去。
郁偆做在角落里,蜷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大腿,不看任何人每日抽奖系统。那些龙禁尉偶尔会过来,叫了人名便将人拖出去,而后便能听到阵阵惨叫。
在这大年初一,还是在交泰殿这样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是要出大事的前奏。
“哐当!”茶水间的门,被粗鲁的打开。一群内侍,将一群宫女赶了进来。
郁偆眯着眼睛,慢慢抬起来,看到何香香在里头,马上站起身来。
等着那群内侍将门重重地关上,郁偆和何香香慢慢挪动,靠在了一起。她们身边,还聚着几个,同样是尚仪局里过来的宫女。
几个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引来外头的人,只是抱在一起取暖。
交泰殿,茶水房里的人,其实还是幸运的,不用面对外头的狂风骤雨。
因是在正月,不好见血,但该关该打的,照样吃了十足的苦头。宫正司和六宫都太监的人手,往各个宫室查看着。重点自然是东宫,以及皇后的昭阳殿。
但其他地方,一个都没拉下。在这让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倒是搜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今上,本就因为,太子计划逼宫□□的事情,发了雷霆之怒。如今又搜出那些肮脏的事物来,怕是这宫里的人,没几个能讨得了好。
茶水房里,有水有点心,倒是饿不死人,但没一个人敢吃。一众人只能捂着肚子,闻着食物的味道,继续挨饿。
郁偆嘴上起了皮,她都已经在这茶水房里关了整整一天,外头的天又一次黑了。
这房里的炭火,早就烧成了灰烬,黑漆漆一片,冷得不行。
原本就在这交泰殿内侍奉的一位老嬷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来,你们都吃点,这些东西放了那么久,早已入不得贵人的口,也就便宜便宜我们。”
没人说话的时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