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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放的,我看她们哪个敢动。也就是欺负你年纪小,不知事,这才拿了你做筏子。”

宁昭容这一双手不仅写字灵巧,在梳妆打扮方面,也格外灵活。不过三两下功夫,郁偆那头头发就成了型。

“她们还是太心急了些,见我寻了你来,以为是要绝了她们的路。所以啊……要将我一并拉下去呢。”宁昭容眼波流转,眉宇间具是嘲讽之意。

郁偆差着宁昭容十几岁,在别人眼里,等到郁偆长到宁昭容如今这般年纪,可不正好能接了宁昭容如今的位置。

郁偆来这长春宫内,为远行的九皇子抄写佛经这事,除了淑妃的几个心腹,便再也没有旁人知晓。

那些个不知底细的人看在眼里,自然就是另一种意思。宁昭容和郁偆都是从司籍司出来的,还都和崔司籍关系亲近,这不是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是什么?

这逻辑是通顺的,可不巧是,宁昭容根本就没有这心思。郁偆在崔司籍手底下,有更好的路能走。

“你一会儿怕是得去见一回娘娘,可得将你好好打扮一下。这些日子经书抄的怎么样了?可有抄完一册?”

郁偆还在回味宁昭容刚刚说的话,别人怎么想,郁偆是没法管的,可这搅事的脑回路,也太清奇了一些。

“想什么呢你?这本是些傻子弄出来的事,没什么好想的。你只要做好你的分内事,别的……自有娘娘做决断。”宁昭容轻声道。

那些人,怎么就成傻子了呢?能这样搞风搞雨来这么一出的,居然还是会傻子?

郁偆盯着镜子,指着里头的自己,呆愣愣地道:“这是我吗?”

也不知这宁昭容是如何打扮的,郁偆竟是比以往都要好看些。可到底是稚气未脱,郁偆一说话,又显露出孩儿模样。

宁昭容一嗤,道:“怎么就不是你了,不过才将你稍微打扮一下,你就认不得了?也是……你还这样小,随便一笑就跟画儿里的人一般,哪儿用得着精心打扮。不像我,要是不精心侍弄这张脸,怕是就要老咯。”

“昭容说的画,是那年画上的大阿福吧?我这脸圆圆的,倒确实是有些像。”郁偆玩笑道。

郁偆逗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宁昭容听了这话,那手背遮着嘴,笑道:“哈哈哈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可真是笑坏我的肚皮了。”

笑声渐息,宁昭容看着郁偆,仔细描绘着郁偆的眉眼。

“我若还在你这岁数,哪会往脸上堆这些团长在装逼!(重生强强)。徐娘半老之时,也不过才二十四岁,我可早过了半老之龄了。”

郁偆原本还上扬着的唇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就因为这个?所以……就算有那,宫女二十五岁便可出宫的宫规,这宫里的人也极少出去。

二十五岁的姑娘,在郁偆看来,真是年华正好,神采飞扬的年纪。可在这里,这样年纪的姑娘,已经老了……

“哎……咱们不说这些,昭容你刚刚问我,有没有抄好一册经书?我已经抄写了一册。”

“那便好,你将它理好,我给你找个匣子装起来,要是娘娘召见你,那便一道呈上去。”

到了午后,果真有长春宫正殿的宫人过来传唤郁偆。

因淑妃娘娘没有召唤宁昭容,宁昭容只能与郁偆一道走到正殿门前,让郁偆独自一人跟着宫人进去。

郁偆又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若是细闻起来,还能分辨出里头的味道。

多闻了几下,郁偆有些没出息的饿了……

夏昭容从里头出来,道:“把这交给我吧。你看看这个,可会读?”

夏昭容从袖子里头抽出一卷薄薄的经卷。

“这是……”郁偆看向夏昭容,满是询问之意。

“娘娘无事,说是想听人诵经,咱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她都不满意,我便想到了你。你先读一遍来听听,等到了里头,可别慌。”

郁偆双手捧着经卷,问道:“可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啊,难道不是为了那梨……”

“那不过是娘娘一句话的事情,你居然想到现在!”

已经解决了?

夏昭容看向在周边侍奉的宫人内侍,悄声道:“那事儿等我回去了,再和你讲。咱们先做这事儿。”夏昭容指了指那经卷。

郁偆在夏昭容的监督下,将那经卷读了几遍,总算是达到了夏昭容的标准,可按夏昭容的话来讲,也不过是刚刚能入耳。

一道道珠帘缓缓掀开,郁偆总算是见到了,正卧在塌上小睡的淑妃。

郁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着指示。

淑妃阖着眼,道:“起来吧,既然阿夏提了你,那便让你试试。”

郁偆站定后,看向夏昭容,见夏昭容及不可见地点了头,这才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经卷,缓缓读了起来。

郁偆耳朵里嗡嗡叫,紧张得不行,也不知自己在读些什么,至于淑妃娘娘是何反映,她自己也是半点不敢探究。

等着郁偆出殿的时候,贴身穿的那件衣裳,紧贴着身子,湿漉漉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这可真不是一份容易的差事。

回了屋子,郁偆一手拿茶壶,一手那杯子,往喉咙了灌了一整壶茶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还没等郁偆喘口气,夏昭容便一脸与有荣焉地道:“娘娘说了,等明个儿,还要宣你读经。”

郁偆:“……”

☆、第015章

这一日,宁昭容与夏昭容都不用值夜,连着郁偆一起,三人窝在一张床上,盖了大被,一同睡觉。

宁昭容叹了一声:“果然还是睡一块暖和。”

郁偆睡在这二人中间,自是最舒服的。

房间里的蜡烛还有熄灭,地上的炭盆也烧得火热,三人看着缠枝牡丹纹样的帐顶,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郁偆侧着头,看向夏昭容,问道:“那件事……”

夏昭容露出一丝困倦,眼眶里润着一层水:“如今都是腊月了,不过是罚着那些人多干些活,再饿上她们几顿,哪能真往重了罚。娘娘如今一颗心,全系在九皇子身上,就当是为九皇子积福了。”

宁昭容许是被感染了,也有些困意:“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哪能真往娘娘跟前带。我们连着管事嬷嬷将事情讲明,等娘娘有了决断,再往下吩咐便是。”

“哪有那么多的事,只要娘娘依旧信任咱们,重用咱们,那些人就算做的是对的,又能怎样?更何况,她们本来就做错了。”夏昭容帮着郁偆整了整被子,道:“早些睡,如今忙得很,可不是日日都能像今天这般清闲。”

还可以这样?郁偆差点喊出来,这和她进宫以后学的不一样啊!

别人拿着郁偆做筏子,试探这两位昭容,看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两位昭容,自然可以反过来,将这件事作为一个由头,将平日里那些与她们不对付的人,赶出这长春宫去。

不管是郁偆,还是那个梨子,在这桩事情中,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

左右这桩事情结果的,不过是淑妃娘娘的几句话。

淑妃信任谁,心里偏向谁,那另一方就注定会落败。

这桩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复杂,复杂的只是人心。

郁偆合了眼,想着明天在淑妃面前,可不能再像今天这般紧张御王。

听着两只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郁偆忍不出打了个哈切,缓缓阖了眼,怎么也止不住的困意袭来,让郁偆终断了思考。

郁偆尚能这般高枕无忧得睡下,可那笤帚姑娘,只能饿着肚子,翻来覆去得怎么也睡不着。

笤帚姑娘姓周,在家的时候也没谁给她娶个正经的名字,等进了宫便央着位年长的嬷嬷,给她取了个名儿。

周英这一回,着实是吃了大苦头。

那个甜如蜜的冻梨,到她手里的时候,只剩下那软塌塌的一层皮,和那里头细骨伶仃的梨核。可这偷梨的错,大部分都归到了她身上。

当初吃梨的那股子既甜蜜,又兴奋的味道,早被如今这一碗一碗苦汁子给盖了过去。

梨子是她看着别人放下去的,又是她叫了其他人来看的,那梨子也是她被人挑唆之后,从窗户沿上拿下里的。想来想去,还要怪是她自己挑的头,难道去怪那放梨子的人?

周英不识字,对于这宫里的规矩,别人说什么,她便记什么,记到后来,别人不常说的,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但她家的人一辈子老实,她也该是个老实人,只是……自从进了这宫,人便浮躁了起来,越发没了从前的老实模样。

周英饿得发昏,可心里还是不服气,凭什么……

郁偆像是要在这长春宫里常住,听宁昭容讲,她的名字,已经从司籍司的人员册子上,划到了长春宫来。

如今,郁偆除了每日抄写经文,还要三不五时的往长春宫的正殿去,给淑妃娘娘念经。

一晃便过了三五日,到了腊八。

去年这时候,尚食局的几口大锅里,早已煮好了腊八粥。那时候,郁偆这些讨人嫌的孩子,想着法儿的去了尚食局,一人讨了碗腊八粥,挨着碗边便吃,差点没将嘴给糊住。

那些个大人,也就看着郁偆她们贪食的样子,想着她们刚进宫哪会儿,也是这个样子。

在这长春宫里喝的腊八粥,又是别样一番滋味。

按着淑妃娘娘的吩咐,郁偆须得在正月前,再抄写出一部完整的经书来。郁偆倒是想偷懒,挑拣个简短的经书抄抄,只是宁昭容拿回来的回来的经书,又哪里有薄的。

这可苦了郁偆,郁偆从早抄到晚,又怕字迹潦草,特意控制着速度,可还是写废了好几张纸,这才凑齐了一部经书。

抄完之后,郁偆便闲了下来,倒是宁昭容见不得郁偆懒惰,让郁偆在房间里描花样子。

“我见你针线活倒是不错,可就是在这绣花上头差了一点。你先学着描花样子,等我空闲下来,再教你绣花。你可仔细些描,别将好好的料子废了。”宁昭容说完,便拿了东西急急得出去。

腊月里的事情多得很,宁昭容如今,也无暇来特意看顾郁偆。

淑妃吩咐下来的事情,全都要由下头的人去执行,宁昭容又是淑妃娘娘跟前得用的,自然是忙得不行。

这长春宫里,可不止住着淑妃娘娘一位妃嫔。这剩下的那些妃嫔,全都归淑妃管束。宁昭容这些日子,不仅要伺候淑妃,还要按着淑妃娘娘的吩咐,拿着分好的东西,送往这长春宫里住着的妃嫔那儿去。

在十几日里,淑妃娘娘收到了,九皇子从北边传来的家信。淑妃读了信,便吩咐宫人,在第二日要往宝灵宫还愿,还特意点了郁偆跟随。

郁偆特意穿了一双穿惯了的鞋,跟着宁昭容,一道往前殿去带藏獒入洪荒。

刚一出们,便见那位笤帚姑娘,拿着把笤帚,扫那树上掉下来的枯枝。

宁昭容悉心嘱咐道:“一会儿出长春宫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我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千万别慌。等到了宝灵宫见机行事,娘娘若是吩咐你做什么,你可得机灵点。”

周英看着和她一般年纪的郁偆,笑得跟朵春花似得,伸出白嫩嫩的手来,理了理被寒风吹乱的鬓角。

再看看自己的手……周英握着笤帚的那双手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冻疮。

一旁和周英一道干活的宫人,往自己手上哈了一口热气,说着风凉话:“你看什么,再看你也只能跟我一样,继续扫这满地的枯枝。我可打听清楚了,那姑娘是司籍司里来的,以后啊……可是会和那宁昭容一样,当女官的。”

周英垂着头,呢喃着道:“怎么就不一样了,她不是和我一样进宫来的,做的也都是宫女?”

那个多话的宫人,凉凉得道:“要是真能一样,我和宁昭容一样岁数,怎么我就在这儿扫青砖石,她就能在娘娘跟前谈笑?这都是注定了的,从一进宫开始就注定了的。”

周英这一回学乖了,闭紧了嘴不再说话,埋头扫着落枝,那些扫不掉的,干脆用手直接清理。

等着那多嘴的宫人觉得没趣儿,往别去清理,周英这才放慢了动作,岂了唇,颤巍巍地道:“我偏不信……”

郁偆学着宁昭容的步伐,调整着呼吸,一步不落地跟着轿銮走着。

难怪这宁昭容要特意吩咐,这走路也是一门学问啊!

等到了宝灵宫,轿子刚一落下,郁偆便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抵在胸前,缓缓地喘着气。再看看别人,就像是没走那么长的一段路一般,规规矩矩得站着。

宝灵宫前已有一乘轿子停着,那乘轿子,比淑妃娘娘坐着的,要更加华丽、奢侈。

宁昭容深深弯腰,凑到轿门边,轻轻地道:“娘娘,皇后娘娘的轿子就停在前面。”

淑妃娘娘在里头道:“正好给娘娘请安。”

宁昭容讲一只手伸入轿内,淑妃搭着宁昭容的手,从轿子内缓缓走了出来。

还没进宝灵宫的正殿,便觉一股子檀香,在鼻尖萦绕。

因着要见到皇后,原本全无紧张感的郁偆,突然紧张了起来。刚踏上宝灵宫殿前的石阶,背后便除了一层白毛汗,瞬间感到了凉意。

还没走到殿门口,宝灵宫中的主持,便迎上来:“娘娘万福,皇后娘娘正在礼佛,你看是不是……”

淑妃看向里头的跪着的皇后,道:“我就在皇后身后跪着,等什么时候,皇后念完佛了,我再起来向她请安。”

那主持又哪敢儿真拦,只得由着淑妃进去。

淑妃既然都跪下来,那郁偆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