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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嫌单膝下跪太累,方馥浓换了个姿势——他双膝着地,让臀部落在脚后跟上,背脊微微佝偻,他将唇轻轻撅起,那双嘴唇本就该被长久亲吻,此刻更以一个索吻的姿态呈现在战逸非眼前。

随他怎么激他,这家伙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这么讨一个吻。看来的确是喝酒了。

头一回拗不过对方的孩子气,他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捧他的脸,可手指一触到对方脸上,战逸非就感到被扎了一下——方馥浓比以往更瘦,双颊烫得惊人,甚至他能感受到他的肌肤正在微微战栗,那种几乎察觉不到的、非常轻微的颤栗,瞬间就似一串细小的电流从他的掌心划过。

战逸非捧着方馥浓的脸,四片嘴唇方才相接,玫瑰花就落了地。有花瓣似的嘴唇在眼前,还要花干什么。吻他,舌头在他嘴里细细扫刮,没尝到一点酒味。他恍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只是太累了。

久别后的激情在双唇间传递,跪着的男人吮着情人的舌头不放,好容易才结束一个湿润的吻。战逸非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张英俊的男人脸孔——跟滕云那种极度的疲倦与不精神大不相同,方馥浓同样眼窝深陷,眼里血丝明显,可他双眼炯炯发亮,看上去莫名兴奋。

“你在发烧……你病了?”战逸非伸手探上对方的额头。

“因为几天前,我跳进了河里。”烧了几天了,只是埋头于工作时就什么都顾不上。方馥浓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笑出一口白牙,反倒反过来捏住了战逸非的手指,他的掌心同样烫得厉害,仿佛要将对方的手背皮肤炙伤。

“跳进河里?”惊讶得眼眸大睁,“为什么?”

“因为需要……提神。”方馥浓攒紧了战逸非的手指,将它放在唇边反复亲吻。

战逸非嘴角轻轻一勾,用个听不出态度的语气说,“今天早晨宋东坡一个电话告状到我这儿,他说在这两周有余与你共处的时间里,他们全部人都得出一个结论,工作狂都不足以形容你在工作时的状态,你是一个神经病。”

“变态,疯子,神经病……whatever……”方馥浓毫不介意,这会儿他的注意力都在战逸非的手指上,肌肤干燥冰凉,他咬了咬他的指尖,又沿着修长手指间的缝隙,一寸一寸将其舔湿。

情人的舔吻让他感到很舒服,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问:“配方……搞定了吗?”

“这里是样品,改过几次,从西安一直改到了北京。”方馥浓从口袋里摸出几只样品瓶,告诉对方,这是一众行业精英们最后确认的新品配方。

三只可爱精致的小瓶子,公关先生不仅带回了清酒系列的完美配方,还有同系列的延伸新品,其中一瓶的颜色非常甜腻,质地看来也似糖浆般讨喜。这是以玫瑰、川芎为主要原料的一款专业院线产品,两位西安大婶将旗下连锁美容院里最受欢迎产品的配方倾囊相授,算是感谢对方的翘臀摸来实在太销魂。

公关先生对配方稍稍作了调整,因为女人们喜欢玫瑰,战逸非喜欢澄糖。

觅雅总裁取出一瓶试了试,能看见它ru化、变白乃至吸收的过程,如同情人轻吻般极佳的感触,一种非常宜人的香甜气息在室内蔓延。

“这些……和花之悦的清酒系列完全一样?”

“不,”方馥浓摇头,坚定回答,“更完美。”

“这怎么可能?!”战逸非再也掩不住自己的惊讶,“我哥在的时候,觅雅的一个新品从配方确认到打样完成,最快也要半年时间。滕云只在原来法国总监的配方基础上进行改进,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你才出门半个月,怎么可能?”

“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不可能。”对于上千次的实验只字不提,方馥浓随手比划一下,“我也不喜欢极限,那家伙总是让我……很恼火……”

眼里隐隐带些湿润,那双向来凌厉的眼睛竟变得无比柔和,战逸非重又伸手抚摸情人的脸:“你这两个星期……到底睡了多少时间?”

“我想……我想想……”记性最好的男人连自己这两个星期睡了多久都不记得了。手指扶着额头,方馥浓努力尝试着回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大概是十几或者二十天……二十小时……想不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高烧烧得语无伦次,这个男人自嘲地笑了笑,随之扶住情人的后脑勺,与他额头相抵,轻唱:

OverandoverIlookinyoureyes(我一次次看见你的眼睛)...

YouareallIdesire(我如此渴望你)...

..

澄糖玫瑰的香甜气息使人恹恹欲睡,声音渐渐轻下去,他几次想把眼睛阖上,实在是太累了。

战逸非本来还想和他谈一谈滕云的事情,可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了。他将方馥浓的脸摁向自己颈窝,“你睡吧。”

第九十七章站在我这一边

这是身为董事长的战博头一回到公司里来开会,战逸非没邀请,但也没反对。他的老子打算拨出一个亿给他当运营费用,收下这么大一笔钱,再不让对方参与公司最重要的决策,似乎怎么也说不过去。

兄弟俩一起出现时,战榕就完全退居其后变成了“老战”,好像太阳太盛,一个人躲在荫蔽之下便是如此理所应当。

开会前,方馥浓并不知道这个新品会议上自己还有竞争对手,战逸非压根没向他提过,当然提了他也不会准备,他自信惯了,也吊儿郎当惯了,为一群笨蛋有什么好准备的。何况他回来之后高烧一直不退,开始还不以为意地自己喝水服药,后来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咳血症状,才不得已去了医院——

你知不知道你的肋骨都被锯断过?你知不知道你肺上的窟窿够你养一年的?医生劈头盖脸就骂,骂他找死,骂他玩命,还非要把他再逮进病房里关一阵子。

心里嫌对方啰嗦,嘴上倒是连连保证自己下回绝不这样,总算被饶过一回。

战博坐在会议长桌的尽头,一侧是儿子,一侧是战榕。虽然两个即将提出研发议案的年轻人他一个没见过,但他本能地喜欢滕云,因为他听自己的弟弟提过,那个名叫方馥浓的小伙子不太老实。

不止不老实,还和他的儿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战逸非玩小明星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管也管不着,越管越犟着来。但如果儿子因为这个男人不想与邱部长的女儿结婚甚至不想结婚,战博就觉得这是祖上没积德。

盗取别人企业的配方,确实够不老实的。

方馥浓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战博便一直以一种冷峻的目光审视着他。他觉得这小子从头到脚都太过于花哨,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粉色领带,他不时与自己的儿子四目相视,即使目光仅仅仓促交接,也能看出里头的情意绵绵与谎话连篇——这小子一定是欢场上的高手,也一定是赌场上最爱出老千的那一个。

“花之悦的清酒系列定价在300至600元人民币之间,若采取同一价位的直面竞争,馥木之源将毫无优势可言……”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方馥浓要拉低馥木之源的售价来博取市场认可,没想到公关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说,“所以我建议,馥木之源的系列定价至少不能低于800元。”

座下一片哗然。

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早有所料,方馥浓继续说下去,“假设清酒的美容概念已由花之悦成功炒热,当消费者们跃跃欲试打算购买时,却发现市场上跟风出现了一个价位低了一大截的品牌,她们会对此产生什么印象?”抬手一指Amy,笑了笑,“Amy,这个问题,你们女生最有发言权。”

“嗯……”想了想,Amy如实回答,“我会认为这是个仿冒的牌子,价格便宜更证明了它的品质不如花之悦。”

“没错。”方馥浓朝Amy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正对向台下,“LAMER以海洋护肤领衔全球高端奢华护肤品牌,但在植物护肤方面,中低端市场已被各大品牌塞满,高端护肤消费市场却仍有空位可占。高价战略有风险,但在时装、珠宝、化妆品等时尚消费领域,它的收益有时却比风险更可观,皇家芝华士与伯爵腕表都曾以直截了当的高价战略迅速崛起……当然我建议仍要推出高价位的LadyMiya,多品牌狙击对手不仅是一种策略,而且……”停顿一下,嘴角戏谑一勾,“一个企业的名字怎么也不该定位在它价格最低的产品上……”

旁征博引的新品演示无懈可击,可在战博的眼里,这样的完美无疑就是诡辩。

比起方馥浓的轻松应对,滕云这边确是严阵以待。也不知是否为了扬长避短,他完全没从市场角度演绎自己的新品研发方案,相反,他请来了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学究模样,还有一个自带翻译金发隆鼻的老外。滕云站起身,开始向在座的觅雅高管们介绍应邀前来参会的人,“这位是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享誉世界的分子植物学专家,同样也是我的恩师……”

另一位是与觅雅长期合作的法国实验室负责人,与他合作过的全球顶级奢侈品牌难以胜数。

大有蓬荜生辉之感,连战博也不得不站起来,走上前与两人握手。

会议上的滕云一反前几日的萎靡颓丧,显得格外精神,他为自己的新品定名为“精灵仙境”,解释灵感来源于精灵住处才会有的珍稀植物,并开始抛出成串令内行都不定听得懂的术语。

这个男人果然比刚才那个令战博感到满意,他的长相气质看来谦和又质朴,学历背景也让人很放心。

事情发展得有些超出预计了,这是他早已与战逸非商议确定的事,方馥浓完全没想到会在节骨眼上生出枝节。

新品试用的时候,以薛彤为代表的美导与资深BA纷纷表示:精灵仙境的敷感比澄糖玫瑰好得多。

其实早在一天之前,薛彤就私下找过战逸非。比起那日痛哭的滕云,这个女人的态度嚣张得毫无转圜余地,她说,我手底下的美导、BA都认可滕总监研发的新品,还特意抽时间接受了美容培训,我们近千人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就因为你个人的喜好就要全盘推翻吗?说着这个女人就嚷了起来,她嚷着嚷着就要乱说话,还不时以眼神去瞥温妤,这种明显的威胁暗示让战逸非大感头疼。

女人的情感总来得比理智凶猛,他一直知道薛彤对滕云有想法,这个时候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也就不奇怪了。

滕云主导研发的精灵仙境,香精不错,其实也就香精不错。可一个白手起家的钢铁大亨,对化妆品根本一窍不通。他只能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相信清华大学的教授,相信全球顶级奢侈品牌的合作伙伴,更相信那一连串由复杂英文诠释的生物科技。而清酒、澄糖与玫瑰这样司空见惯的成分就要800元?还有纯手工制作的、价值数千元的古方面霜?战博自认不会买账,便也以己度人,认为消费者也不会买账。

战博的话很直接,他无法相信由一群低学历的工人研发出来的产品。

这话让同坐的宋东坡十分尴尬。他早早辍学入了行,自认绝不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学究差。学历不低的周晨倒是没来,可就算来了,在清华教授面前,恐怕也抬不起头来。

“用学历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并不合适……”方馥浓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站起身,就被战榕抢了话头。

“人各有所长,小方啊,你在公关推广这一方面可能比别人出色,可研发生产你根本就是个外行嘛。”坐于长桌尽头的一侧,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战榕微笑着开了口,“看看你的面色,伤还没好吧。年纪轻轻的还是身体重要,馥木之源的事情你就交给小滕操心,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你没听见吗?”主席位上的战博突然发声,以一张神情威严的脸对着方馥浓,“战总请你出去。”

方馥浓愣了下,下意识地以目光向战逸非求证。

对方短暂的犹豫完全落进眼底,公关先生摇了摇头,大方出门,“和一群笨蛋同一屋檐,自己的智商也会打折。”

会议室里的人看见公关先生摔门而去,几乎同一时间,他们的老板追出了门。

很快,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听见了他们的老板与公关总监之间的争执声,她们不由得纳闷起来:这不才回来么,怎么又吵起来了?

“薛彤手下的美导与近千名BA都已经接受了‘精灵仙境’的销售培训,让她们再从头来过,是不是不太合适?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清酒系列是不是可以延迟到明年中旬上市?”

他以诚恳的口吻与他商量,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对方似乎根本不领情。方馥浓舔了舔自己的白牙,不清不楚地笑一笑:“你都决定好了,还与我商量什么?”

“你也看见了,在场所有人都更认可滕云的样品……有时候你是不是也能放下你的自负,也许旁人的话真的有道理呢?”

“时不我待,我说的够多了,我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