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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是穷鬼,他治一治长孙子钧并非难事。没想到这才没一大会儿,自己的钱袋也快被掏空了。他已经没有高级灵石了,为了能挡住长孙子钧,他只好把初级灵石也全都倒了出来,折算价格把东西买下了。

长孙子钧轻轻叹了口气。

肖魁已经快头顶冒烟了,可是听到长孙子钧的叹气声,他就跟喝了琼浆玉液一样,顿时又斗志昂扬。

长孙子钧问道:“宗山黑铁真没了?”

“也不能说没了。”眼看肖魁的目光要shā • rén,摊主忙接上一句,“只剩最后两块,是留给我和我朋友用的,真不能卖了。您瞧瞧,还要点别的啥不?”

“哦。”长孙子钧说,“没有宗山黑铁,那宗山黑铁的矿石还有吗?我买回去自己炼。”

肖魁:“……”

“有有有!”摊主打开乾坤袋往地上一倒,倒出来两斤铁矿石,“刚从隔壁摊子上收来的,便宜点算给你,多少价你自己说吧。”

长孙子钧看了眼肖魁:“你还剩多少灵石?”

肖魁已经气糊涂了,下意识数了数自己的余粮,只剩下最后十几颗初级灵石了。

“这可不太够呀。”摊主打量着肖魁,伸手指了下他腰间用白虎筋打造的腰带,“十几块初级灵石加上这根腰带,差不多够了。”

“你!”肖魁捂住自己的腰带,对摊主怒目而视。这根腰带是他参加炼剑阁弟子试炼的时候在苍山斩杀了一只白虎兽,亲手抽筋打造的。把战利品制成配件戴在身上是许多剑修会做的事,虽不算多值钱,但这是力量和荣誉的象征。

“不换?那算啦。”摊主把铁矿石推到长孙子钧面前,“归你了。”

“换!”肖魁磨牙霍霍。不就一根腰带吗,回去先找一根替换的,以后再去猎一只更厉害的妖兽就是了!

解腰带的时候,肖魁问道,“这是你全部的铁矿石了吧?你不会卖了这些又弄出几斤来吧?”

“没啦,这回是真没啦。再说我要是还有,师兄不还能拿你的佩剑来换吗?不换佩剑,衣服裤子也能拿来抵啊!”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肖魁气急败坏地把腰带甩过去。

长孙子钧转过身,看着肖魁:“没灵石了?”

肖魁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谁、谁说我没灵石了!反正你也没黑铁了!我看你拿什么炼剑!”

“啧。”长孙子钧鄙夷道,“带这么点灵石也敢出来逛集市。”

肖魁:“……”这话不是刚才自己对长孙子钧说的吗?怎么被他还回来了!

“他没灵石了。走吧。”长孙子钧对那摊主一扬下巴:“回去炼剑了。“肖魁一惊,只见那摊主身上噗的冒出一团白烟,等到白烟散去,坐在那里的哪是什么黑衣少年,赫然就是易希辰!原来刚才易希辰和长孙子钧偷偷商量,既然今日肖魁打算大出血,那这钱让别的摊主赚去了还不如自己赚。于是两人分头行动,不管谁被肖魁盯梢,另一个就去收购些东西回来用个障眼法摆摊。这一进一出,转眼就赚了两倍的差价,生意实在好做。

肖魁差点晕过去!这么简单的障眼法,只要他稍加留心,一定能识破的!然而他刚才只顾着和长孙子钧斗气,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他气急败坏地扑过去,想狠狠教训一下易希辰,长孙子钧这一次手不滑了,脚滑,肖魁一个狗啃泥扑倒在易希辰脚边。他赤急白脸地抓住易希辰的裤腿:“你!你用法术骗人!你把灵石还我!”

易希辰耸肩,一根一根把他手指掰开:“这位师兄,刚才贫道就说了,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这术法是用在我自己身上,又没下在师兄身上。抱歉了,恕小店不提供退货服务。”

易希辰把卖空了的摊子一卷,化作一个乾坤袋,在肖魁眼前晃了晃满满当当的钱袋,笑眯眯道:“多谢肖师兄赏脸,以后肖师兄还想买什么东西尽管来找师弟我,有好东西我一定第一个想着您!走喽!”

肖魁刚刚爬起来,顿觉喉头一甜,撑住一旁的木杆,勉强稳住了身形,要不然只怕又要吐血倒地了。

长孙子钧和易希辰已经走远了,谈话声还正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刺激着他衰弱的神经。

“子钧,今天我们运气可真不错,早知道留下的那两块黑铁也卖给他得了,这么多灵石咱可以直接买把更好的新剑了。”

“嗯。”

“哎对了,他把腰带换给咱了,等会儿御剑回去的时候,风一吹,他的裤子会不会掉下来啊?”

“会。”

“噗哈哈哈哈……”

“你拿他腰带做什么?”

“药长老养的那只小山猪整天满山乱窜,这根虎筋拿回去拴猪吧。”

“哦。”

“肖师兄!”易希辰回头,蹦蹦跳跳地对肖魁招手,“记得把裤子提住了哟!别掉啦!”

“长孙子钧!易希辰!”肖魁崩溃地仰天怒吼,“我们走着瞧!”

第十一章你够兄弟,我讲义气

回到天剑门,易希辰和长孙子钧便去找药不毒。

药不毒在自己的药庐里用藤条扎了一张吊床,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躺在吊床上打瞌睡,清风吹啊吹,吊床晃啊晃。吊床边上就放着炼丹炉,等他闻到药的香气从睡梦中醒来,新的一炉丹药也炼好了。

药不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正看见长孙子钧与易希辰走进来。

“来得正好。”药不毒从吊床上下来,从鼎炉里抓出几颗丹药,“子钧,最近好些了没?为师又给你炼了些新药,提神醒脑,聚气清肺。”

长孙子钧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他现在转身出去假装没来过还来得及么?

“过来。”药不毒对他招手。

长孙子钧只得乖乖走过去:“师父,我的病已全好了,不必吃药。”

“真的?”药不毒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易希辰。

“师父你别听他胡说。”易希辰狗腿地在药不毒身边蹲下,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活灵活现一只邀宠的家犬,“子钧他每天都在说胡话,必须得加大药量才行。”

如果杀气能够具象,易希辰现在已被长孙子钧的目光戳成筛子了。

易希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从小到大都是他把别人气得吐血,可自从长孙子钧中了魔障之后,每天至少能把他气吐血三次,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药不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易希辰的脑袋,转脸又赏了长孙子钧一记头挞:“讳疾忌医!希辰,你每日盯着他吃药,什么时候病好了再来告诉我。”

“放心吧师父!”

不过易希辰还没得意多久,现世报来得很快。

药不毒又掏出一袋丹药丢给易希辰:“这是你的药,为师看你最近脸色苍白,想是练功辛苦,拿回去补补气吧。”

易希辰的笑容也僵住了。

长孙子钧默默替他收下药囊:“师父放心。”

易希辰:“……”

为免药不毒再掏出更多丹药来,易希辰连忙交出今天的战利品:“师父,这东西你能修好吗?”

药不毒看了眼小弟子手里碎成两半的玄火石,颇有些惊讶:“玄火石?你从哪里弄来的?”

“今日弟子行侠仗义收来的。”

“你这臭小子,该不会又去偷鸡摸狗了吧!”药不毒拿起玄火石,仔细端详了一番,道,“修好倒也不难。正好拿它做个法器。”

药修不像剑修那样需要刻苦修行,因此许多药修都精通机关之术,药不毒就是个中高手。

易希辰急了:“师父,这块玄火石我打算拿来做个赌桌,去集市赚钱的。”

“你一个剑修,少走这些旁门左道!”药不毒瞪眼,毫不客气地没收了玄火石,“待为师做个有用的法器送给你吧。”

易希辰还想说什么,眼见药不毒要发火,只好把话吞了回去。修仙之人,尤其是得道高人,大多性情淡泊。然而药不毒却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他在天剑门是地位最低的一位长老,却没有一位弟子不怕他的暴脾气。

但易希辰和长孙子钧知道,他们的师父是这世上最心善的人。

丹药发出去了,玄火石也没收了,药不毒便轰着自己两位爱徒快点滚蛋,别打扰他的清净。

“易希辰。”

易希辰正蔫头蔫脑地往外走,忽听师父又叫自己的名字,茫然地停下脚步。药不毒很少这样全须全尾地叫他的名字,只要这样叫,就代表他又惹药不毒生气了。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所有弟子里就属你最混。”药不毒皱着眉,语气莫名就凶了起来,“此番子钧被瘴气侵体,也是你害的。”

长孙子钧正待为易希辰说两句,药不毒一个眼神瞪得他乖乖闭嘴。

“其他几大内阁的长老都找我数落过你好几回了,我都替你挡了回去。你害人害己的事做得不少了,却一点不见长进。为师告诫你,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惹的人,别惹。老老实实地修炼,过了今年你们就可以出山历练了,若在这之前让我知道你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咔嚓。”药不毒捏碎了一个药瓶。

易希辰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滚吧!”药不毒挥挥手,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了。

药不毒这通火发得莫名其妙,易希辰和长孙子钧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药庐,易希辰一路都很纳闷。

“子钧,你说师父方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易希辰摸着下巴道,“他是怪我拉你去瘴子林?害你中了瘴气?”

“不关你的事。”

易希辰皱了皱鼻子,酸溜溜道:“师父偏心,从小就把好东西都留给你。咱俩一起做的坏事,甭管是不是我的错,也都是我的错。”

“哼。”长孙子钧捏住自己的鼻子,想阻止自己哼的冲动,“他才没有把我留给你呢。哼。”

易希辰一怔。他已然习惯了听长孙子钧说反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下他心里不酸了,鼻子酸。

药阁虽然有几十个弟子,但从小不管做什么,药不毒永远会把长孙子钧和易希辰分在一起。那时小弟子们还没有自己单独的弟子房,其余弟子都是三五人睡一张铺子,只有他和易希辰睡在药不毒的外间。吃饭、睡觉、干活、采药、修炼他们都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好。

药不毒得到什么好东西,首先留给长孙子钧。长孙子钧天资最好,其他弟子也无话可说。可只要长孙子钧有一份,他一定会分一半给易希辰,这事儿药不毒不是不知道,也从来不曾说什么,兴许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可他把我留给你。长孙子钧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最暖人心的表态——无论艰难险阻,他们福祸与共。

易希辰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下一刻,他想到长孙子钧最近那些古怪的想法,瞬间他觉得被感动的自己太嫩了。

“子钧。”

“嗯?”

“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也很欢喜。”

“不用……”

“但是你死心吧,不管你多好我都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哼,我才没有这么想……哼……”

“喂喂喂你说着没有这么想但露出这么失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说了一百遍我不会生孩子啊!有本事你生一个我看看!”

“……”

当天晚上,易希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父亲和母亲在赤红的火焰中燃烧着,噼里啪啦,皮肉糊了的焦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住反胃,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他的身体很痛,似乎每一寸骨骼都被人打碎。火的力量在他体内灼烧,剧痛,但支撑着他清醒地活下去。他试图向燃烧的尸体移动,他爬了很久很久,几米的距离却像爬了几年那么遥远。

终于他的手指很快就要碰到赤红的火焰了,他想拍熄熊熊的烈火,或是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能为父母分担一些痛苦。但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把他抱了起来。

“孩子,不能碰!”

他已经碰到了。那是什么火?灼烧在身上并不痛,却拥有融化生灵的力量。只是指尖那轻轻的一点,他的神智就模糊了,如果不是身后的人及时将他抱走,他就会安祥地睡去。永远地睡去。

他清醒过来,看见自己食指的指尖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然后他回头,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眉目算不上和善,但眼神清明,拥有让人信赖的力量。

“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山羊胡说,“孩子,我叫药不毒,是你父母的故人。我带你走,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时光如白驹过隙,他转眼就从孩子成长为了少年。

“你在这里等我。”他叮嘱那个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少年,“如果师父回来了,你想办法帮我拖住他,我找到草药就马上出来。”

“哦。”

他溜进药不毒的药庐,看起来只有方寸之大的花园,穿过一道变幻法门,里面竟是一片广袤无际的药田。他新研制了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却找不到需要的草药,只好到师父的药田里来偷。然而药田比他想得还要大,四下里都寻不到他想要的那一株草。

眼见时间已经花去许多,他想着长孙子钧一定等急了,找不到也只好先出去。然而一回头,药不毒就吹胡瞪眼地站在他身后。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作为偷闯药田的惩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