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要求。
里飞康连连点头：“哎，谢谢李局，谢谢老大，我肯定好好干！”
***
几句话说下来，生面孔里飞康顿时就成了自己人。李局要带着里飞康熟悉环境，亲自开口，要顾小鱼也一起进去。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蓉城警方拍宣传片，代言人的帽子就已经扣实了。顾小鱼没得推，跟着进了防盗门。
明明一门相隔，门里门外居然依然是一体。外头有多老旧，里头就有多破烂。无论是桌和椅还是灯和扇，无一不维持着十年前的状态，与顾小鱼想象中的场景迥乎不同。
如此破败的环境里，特别刑侦大队的队员们还挺自在，见一行人进门，纷纷上前招呼：“李局，还有十分钟，副队准备做报告。”
经过一彻夜的工作，若干起□□shā • rén案已经被梳理串联成一个整体。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即将展露在世人面前。
“不急不急，”李局倒是淡然，招呼着大伙儿，“来啊，都过来，饿了一彻夜了，先来吃点东西。你们队长媳妇儿带吃的了。”
“嫂子又送吃的了！”小李跑得飞快，抢过里飞康手上的寿司，眉开眼笑道，“是寿司，快来吃快来吃，谢谢嫂子啊！”
一队人围着桌子就开吃，谁也没跟谁客气。
江喻白带顾小鱼进屋，拉过椅子叫她一起坐。他一边吃饭，一边跟李局说起了特别刑侦大队今后发展的事。
他们聊的公事顾小鱼听不懂，也无心关注。
看着碗里被压实的米饭，顾小鱼细心地拿过喝汤的小勺子帮忙戳软了点。埋在米饭下面的一整块紫薯立马被戳了出来。
这是顾小鱼刻意为他准备的。江队长工作了一整天，蔬果不进，必定维生素缺乏。顾小鱼在米饭里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保温桶四周铺垫着一层饱满的白米粒，垫层之上添了一层时蔬蛋炒饭。炒饭左边埋有紫薯，右边藏有一颗鹌鹑蛋，中间还有一小戳闷熟的玉米粒，再附上一层东北珍珠大米，与垫层接壤，将整个内容包裹在内。雪色上还点缀了一点黑芝麻粒——一桶饱腹的米饭而已，却是色香味俱全。
紫薯被他送进了嘴里，顾小鱼又拿着勺子在右边戳了几下，把鹌鹑蛋戳了出来。
圆滚滚的一颗小球从米饭里滑出来，可爱得很。江喻白余光一瞄，也没管对面还坐着李局，一筷子送到了顾小鱼嘴边。
“张嘴，媳妇儿。”
顾小鱼：“……”
他贸然启口，严肃的口吻蓦然柔和下来，在场十几双眼便跟着他的节奏，齐刷刷地落在她脸上。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尴尬至极，脸都给看红了。
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咬下了他送来的鹌鹑蛋，她埋着头嚼，脸上都红成了柿子。
李局笑道：“新婚夫妻是不一样啊，唉哟，这甜蜜的。”
顾小鱼咬了咬唇：“没有……”
“得了吧，还没有，”李局一听就乐，“大刘，你跟小鱼说说，你媳妇儿一年来几次？”
大刘不负众望，笑嘻嘻地回了句：“小嫂子，我结婚快十年了，我媳妇儿送饭就送了三回。而且这都还是我两三个月没能回家，媳妇儿才来一次。”
“……”顾小鱼无话可说。
李局还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这可不是大刘家庭闹矛盾啊。他两青梅竹马，好得跟一个人似得。”
话外音顾小鱼即便不想懂，也不得不懂了。
人家十年送三回，她跟江队长好上还不到半年，这就变着花样的送了三回饭，人还来了几次。这还不甜蜜！这怎么不甜蜜了？
顾小鱼有些挂不住脸，猜不透李局到底要表达什么，是说她来得太勤密，耽误正常工作，还是单纯打趣他两如胶似漆，暗自嘀咕了一句：“那个，喻白他比较宠我……”
“他宠你应该的啊，”李局笑了，“毕竟你这么宠他。”
“这工作没日没夜有去无回的，家属不抱怨就不错了，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想方设法地支持的，”李局道，顺手拉过了江喻白面前的保温桶给大伙儿参观，“看看，这都是什么，黑芝麻、紫薯、玉米、蔬菜、蛋花、还有鹌鹑蛋……要啥有啥，营养充足，健康美味！”
“外头的大餐美味，能有自家老婆煮的美味吗？”他说，说着就拍起了桌子，教训起在坐，“不是我说你们，可都是一个队的啊！你们这些小年轻，看看你们队长，多学着点，我们当警察的，就要找这种老婆。别老跟外头那些男人学，逮着漂亮小妹就上——漂亮管啥用，你们在外头累死累活，她漂亮能当饭吃吗，主要还是温柔体贴会疼人！”
李局说得头头是道，在坐听得是啧啧称奇。
顾小鱼一脸尴尬，开口正要辩解，旁坐的江警官先她一步，酷酷地点了头，沉声启口，字句铿锵：“就是，我媳妇儿最疼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了，你媳妇儿会疼人，下一个。
☆、第217章头次回娘
第两百一十七章
江喻白一开口，顾小鱼差点没把嘴里的鹌鹑蛋喷出来！
——哪有他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呀！
偏偏江大队长自个儿向来是不以为然，话毕轻哼一声，浓眉一挑，顿时又绷起了一脸严肃。此时漠然的神情与先前理所当然的得意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一屋人谁也不揭穿，只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小鱼看，看得她一张老脸红了个透，恨不得打个地缝钻下去。
顾小鱼满心羞赧，一颗鹌鹑蛋吃得食不乏味。
屋里气氛正是尴尬，会议厅的玻璃门忽然给敲响。副队长林深整理完资料过来，一见顾小鱼，当即愣住。
“嫂子来了？”林深惊讶道。
为避免二次伤害，顾小鱼作为受害者，本该回避。这时候她却坐在了会议室里，显然不妥。
林深没急着开讲，使了个眼色：“队长，这……”
江喻白淡然启口：“没事，你嫂子没那么脆弱。”
话是这么说，报告开始前，他却扬手，一胳膊把顾小鱼圈进了怀里。不顾一屋人的诧异，下巴搁上她发顶，温软的呼吸扫着她鼻尖，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她，不仅抱住，还要跟她十指相扣。
“没事媳妇儿，不怕，我在。”江喻白道，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倾诉。
顾小鱼微微一怔，一颗心尚未悬起，就已经落了地。
只有时间才可以痊愈伤痕。就算是顾小鱼本人，也不能保证她现在可以坚强到直面这一切。但在他怀里蜷着，有他张开双臂遮风避雨，那一点可能会有的“脆弱”也显得微不足道。
“我没事了，”顾小鱼淡笑道。听着耳边熟悉的吐息声，心里一阵阵地发暖。
两人态度一致，林深点点头，不再多说，开了投影仪，打开了“报告”文件夹。
静默两秒，他再启口，满面皆是肃然：“前面几起凶杀案我们已经进行过整理，现在汇报3月18号，蓉城东二环的背景情况。”
“我主要从口供入手，结合队长的推论，进行了时间上的梳理。”
林深道：“这一次案件与以往几起不同，源自一场打击报复。时间再往前调整一些，2月17号，受害者顾某于蓉城火车东站揭发了一场持刀抢劫案，犯罪分子高某被我队警员江喻白当场抓获。”
“对受害者顾某揭发一事，高某一直怀恨在心，从警局里出来后，便做好了打击报复的准备。高某于3月12日深夜上街，无意间撞见受害者顾某开豪车——”
“也就是3月13日凌晨，上面通知临时开会那天，嫂子送我回小区，”林深顺口补了一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顾小鱼，确认她面容平静，方才互动起来，“那天我也在车上，一开始高某没敢跟，但是当晚又瞧见一次嫂子开车……”
他说当晚。顾小鱼立马会意：“恩，因为是朋友的跑车，挺贵的，停在小区里我怕影响不好，晚上我就开出去了。”
“那就是了，”林深点头，“高某摸准了受害者顾某的地址，后来就一直蹲守东二环附近。直到案发日3月18日中午，在地铁上撞见顾某去往海洋酒吧，下午蹲了点，晚上就叫两位大哥出来搞钱，顺便复仇了。”
“不对啊副队，”里飞康忽然开口，“抢劫是重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第二百六十九条，犯盗窃、诈骗、抢夺罪，为窝藏赃物、抗拒抓捕或者毁灭罪证而当场使用暴力或者以暴力相威胁的，依照本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的规定定罪处罚。携带凶器抢夺的，依照本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的规定定罪处罚——高某要是持刀抢劫，怎么可能出来了，还报复嫂子？”
里飞康未参与案件办理，跟顾小鱼一样茫然。不过他好歹是警校毕业的学生，比起一无所知的法盲顾小鱼，又在状态得多。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副队长林深耐心解释着。
“高某背景不简单，表面上是蓉城的街头混混，但事实上背后还有两股势力。
高某来蓉城不过半年时间。因为工作不合适，生活压力大，开始偷鸡摸狗地混日子。一方面他与蓉城本地的黑道张欠那头接触，另一方面，因为未入黑道前受到西门这边势力的欺压——也就是年前我们联合缉毒大队捣毁的那一个——高某担心入道后再次受欺压，在社会上认了两个大哥，以求庇护。”
林深道，“而他寻求庇护的两位大哥，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犯罪嫌疑人，云氏兄弟。”
“年前布网，两人都没能从蓉城逃走，一直住在出租屋里，没敢出门露面。手上现金挥霍完毕后，便在社会上认了个小弟，也就是高某。不过高某自身经济状况亦拮据，为了寻求庇护，一直偷鸡摸狗帮忙搞钱。
一月以及二月中上旬，高某在云氏兄弟的指导下，于蓉城犯下了十四起抢劫案。因被抢数额皆不大，其中被害者主动报案的只有三起。这三起作案手法皆不相同，且案发地分散，分别在北一环、西三环、南二环三处，年间警方注意力放在抓捕行动上，对三起案件并未进行并案处理。
二月下旬，三人凑足了资金，定于2月22日买黑跑路，也就是在火车站事件前一天。临行前高某再起歹意，准备再抢一笔钱，以保证路上生活。这一次抢劫案由他个人策划，未经过云氏兄弟的指导，准备不充分。在抢劫过程中，被被害者顾某拦下，高某未能逃脱，被送进了派出所——
高某进派出所一事让云氏兄弟自乱阵脚，两兄弟跑路的原计划被打乱。
至于高某逃离派出所一事——据东站派出所的监控显示，2月23日，高某被抓捕的第二天，有两名可疑分子伪装成办案人员，潜入派出所将高某带出。三人于北二环脱离监控范围，而他们所居住的出租屋刚好处于北二环，汽车站附近。”
……
话说到这里，整起案件的前情已经再清楚不过。即便是普通市民顾小鱼都了然，更别提在座这一群出身警校、全省拔尖的优秀骨干。
林深不多解释，只道：“3月19号的案件前情如上，有关案发经过和近来的串案问题，队长你看？”
“你讲了就是，”江喻白肃声启口，眸色一沉，推着顾小鱼起身，从裤兜里掏了个U盘给他，“时间不早了，中午还跟岳父岳母有约，我们先走一步。”
***
案情再往后讲，就不可避免地提到案发当晚的详细经过。即便是直面也要分个轻重缓急，该避讳的一定要回避。
江队长说走就走，撂下U盘，拉着顾小鱼扬长而去。
队里谁也没拦，李局甚至笑着：“走吧走吧，第一次上门，记得给岳父岳母备点礼物啊。”
“知道。”江喻白点头，出了防盗门，再也不提案情，只柔声道，“昨晚上工作差不多了，就联系了爸妈，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恩，你说了就行了。”顾小鱼点头。
回蓉城时跟唐小炮有约，顾小鱼便没有提及看父母的事，回家第一天，江队长又临时被叫走，回娘家的安排便只能再次延后。
顾小鱼本计划着等他工作完了再跟他预约，谁知她尚未提及，江喻白却主动联系了。
这个男人一贯心细如丝，顾小鱼满心感动，没什么好说的，放心地由他安排。
眼下已经快到十一点半，转眼就是饭点。两人出了特别刑侦大队，一秒也没耽搁，江喻白拦了辆出租，径直奔赴麓山国际。
公安小区位于的蓉城南三环虽然离市区较远，但距离同样在蓉城南方的麓山国际却不过十来公里的路程，十五分钟就能到。
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顾小鱼莫名有些紧张。
她一路都没出声，江喻白胳膊一抬，忽然把她搂了过去，低声问起：“媳妇儿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顾小鱼：“……”
她心里“咯噔”一下，活活给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