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亲爸呀!她爸怎么跟江喻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小鱼真是服气了,可当着陈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默默忍着爆炸的**。
她都快炸了,江队长倒是没那会事儿似得,似笑非笑地对她抿了抿唇,大手搭在她后腰上,轻轻地捏了捏。捏得她腰杆一软,一肚子脾气顿时烟消云散。
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顾爸爸的一声“女婿”里落下帷幕。先前的尴尬,忽然之间只剩下和谐。
陈董狐疑地看看江喻白又看看顾爸爸,肃声问道:“老顾,这拳你还学是不学?我好跟丘仁打招呼。”
他女婿就在跟前,比那什么“王牌教练”厉害得不知哪儿去了,还在这里跟丘仁学什么学——浪费时间!
顾爸爸想都不想,大手一挥:“不学了,我有女婿。”
陈董无话可说,脸色见不得有多好,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顾爸爸也没多管,许久不曾见到女儿,先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来,这才放话:“不早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陪爸爸去吃饭。”
话里喊着“你们”,可眼睛只盯着顾小鱼问。
爸爸到底是什么态度,顾小鱼又有点摸不透了,却下意识直想笑:“没吃,去吃牛排吧爸爸,我想吃牛排。”
“就知道你爱吃那家,”顾爸爸笑着说了她一句。
司机没跟着来,顾爸爸自己开的车。
三人出了健身馆,顾爸爸二话没说,自然而然地把车钥匙丢给了跟在二人身后的江喻白。
新女婿还没过门呢,这就开始当佣人使唤上了。顾小鱼顿时不依了:“爸爸你干嘛呀,不要为难二白!”
“爸爸怎么为难他了,”顾爸爸更不依,直冲她吹胡子瞪眼,“养了二十四年女儿都要被这混小子拐走了,爸爸使唤一下你还护着他!”
顾小鱼:“……”
爸爸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顾小鱼拦不住,抬头看了看江喻白。
“没事,”江队长只道,不以为意地冲她抿了抿唇,接过钥匙,立马进了驾驶位坐好。一点没有被使唤的觉悟,眼底含笑,瞧着竟然还挺高兴的。
翁婿两没有直接对话。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又尴尬得实在微妙。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顾小鱼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话题缓和缓和气氛呢,江喻白突然开口:“爸,系上安全带。”
顾小鱼一惊:“叫叔叔!”
顾爸爸豪迈地摇摇手:“叫什么叔叔,早晚是一家人,叫爸爸就行了。”
顾小鱼:“……”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这真是她的亲生爸妈?这就是江喻白的亲爸妈吧!
***
毕竟在蓉城呆了近十年,江喻白比“老蓉城”顾小鱼还识路。
车子一溜儿开到了环球中心。依旧是她最喜欢的牛排店,蜀香麻辣的牛排一端上桌,顾小鱼垂涎不已。
顾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顾小鱼大口嚼着牛排,边吃边问:“爸爸你怎么会在健身馆里?前几天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说你们在奥地利,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爸爸乐得合不拢嘴:“你陈叔叔介绍爸爸到这里学习泰拳,但是爸爸觉得不是很满意。还没想好借口推辞,就看见你导演了这么大一出戏——”
所谓的王牌教练,被自己女婿一拳KO不算。连着两个所谓的王牌教练都被女婿KO了,这脸打得啪啪响,爽得人直想啪啪鼓掌!
“哪能怪我,”顾小鱼也跟着笑,“那个教练可讨厌了,二白换衣服去了,他就跟我约炮。”
话毕,就听对面的餐刀在盘子上摩擦得“吱吱”作响。顾爸爸铁青着一张脸,真跟那洪水猛兽,要吃人似得,满口阴沉不悦:“混蛋小子,早知道爸爸就该亲自教训他!”
一听这话,顾小鱼“噗”的一声,顿时就乐了:“你歇歇吧爸,你别揍他不成,反倒是闪了腰,伤了自己——反正二白帮我报仇了,有他保护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当着爸爸的面,不敢直接搂上去。顾小鱼回头望着他,甜甜地笑。
四目相撞,江喻白也会意地抿唇失笑。没有接话,但一眼温顺,分明便是答着“他会保护她的”。
对坐的顾爸爸突然清咳了两声。
体格确实比不过年轻小伙,顾爸爸不服气,哼了一声,便道:“……就算不动手,那、那爸爸也可以不请这个教练。”
“你还说呢,”顾小鱼无奈道,“爸爸,你那样说让陈叔叔多尴尬……”
“哪有什么尴尬,”顾爸爸却不以为意,满是坦然地笑了,“宝宝,你爸爸人老了,心眼还不老。我刚才看了这么久,你陈叔叔介绍的这个教练论实力还不如王教练,也是王教练出国深造了,爸爸现在找不到人,不然能过来找人?”
至于一个小忙背后的各种商业纠纷,顾爸爸没有明说。话不说,顾小鱼也该明白,商场如战场,哪有便宜的馅饼送上门。
“他想让你帮什么忙了?”顾小鱼顺口一问。
顾爸爸果然重哼了一声:“一开始只说借点钱,刚刚才知道原来他们公司遇上点事,想让我买点股份,帮着周转一下。”
但这哪能给他周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全球经济低迷的大背景下,所有企业自顾不暇。摆明是个坑,还出于私人情面去帮陈董的公司,要是把自己家也套了进去,自家员工也发不出工资……这能成?
“爸爸手头宽裕的已经借出去了,再多的爸爸没有,也不能坑了自己的员工。”顾爸爸义正言辞。
顾家分工明确,爸爸主外,做决策,妈妈主内,管设计。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这么多年来公司业绩蒸蒸日上,都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商场上的事情顾小鱼从来不多管,顾小鱼只管干她自己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爸爸点到即止,她也不多插嘴。
“爸爸,医生不是说了不准你再打拳了吗,你干嘛还来学。”顾小鱼只关心这个。
这句话把顾爸爸问得沉默了。
先前还飞扬跋扈的高谈阔论,一提到这个话题,顾爸爸眉头一紧,突然沉寂了下来。
顾小鱼直觉有事,赶紧撂下了刀叉:“怎么了爸爸?”
自知也是瞒不过了。顾爸爸舒了口气,沉声启口:“奥地利舞会上我跟你妈妈跳探戈,结果你妈妈不小心扭伤了腰——”
顾小鱼心里一紧。
但却不等她开口,顾爸爸接着道:“宝宝你也别担心,你妈妈这是老毛病了。人老了不中用,都这样,在床上躺着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顾爸爸沉声道,开口闭口都是安慰她,可自己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比顾小鱼还需要安慰。
这时候爸爸担心妈妈都不够,哪能再让他分心去安慰干着急的顾小鱼?
顾小鱼不想给爸爸添堵,深呼吸了若干次,直到心思真的平静了,方才启口:“那妈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能下地走路了。我这不就寻思着,给你妈妈找个教练,锻炼身体。”
习武一事,不谈武艺高超与否,至少强身健体是可以达到的。
修习泰拳的那段时间,爸爸的颈椎病有大幅度好转的迹象。顾爸爸便是念起了这点好处,所以才打着这个主意,想找个泰拳教练也教教顾妈妈。
顾小鱼一听就会意,仔细琢磨琢磨,也觉得可行,连连点头。
身边沉默已久的江喻白却突然开口:“爸,妈已经伤了腰,再学泰拳,可能只会加重劳损。”
顾小鱼一怔,后知后觉,父女两只管聊泰拳的好,居然忘了这里还有个泰拳高手坐镇。
“那就是不能学了吗二白?”
“泰拳杀伤力太大,前期训练,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建议妈去学,”江喻白直言不讳。
顾家女婿的心当然是向着顾家的,万万犯不着跟外人似得,明知道不好,却为了几个学费钱鼓吹着人趋之若鹜。
不好就是不好,江喻白只会为她好,从来不骗人。他怎么说就怎么是,在这个问题上顾小鱼没有任何异议。
“……那不然只能放弃了,”顾小鱼无奈,想到些什么,又抬头问,“理疗呢爸爸,带妈妈做理疗了吗?”
顾爸爸皱着眉,深感无奈:“理疗也在做,但是仅靠外部治疗,你妈妈要受多少苦。”
要是苦痛能平摊,他恨不得全摊到他头上自己受了。可偏偏,债务能转让,苦痛这东西却不能转移。
该你的就是你的,只有苦痛这东西,别痴心妄想有人能帮你承受。
在如此界限模糊,不公正的世界里,这恐怕是唯一的公正。
顾小鱼也深感无奈,要是身体上的苦痛可以分享,哪里用得着爸爸,她直接帮妈妈受了就得了。
偏偏她跟爸爸一样无能为力。顾小鱼舒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看身侧的江喻白。
江队长也在看她,瞧着她愁眉紧锁,他只是微微抿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以示安慰,沉声启口,语气恳切,对顾爸爸道:“爸,妈虽然不适合打泰拳,但是可以试试练柔术。”
“柔术?”
江喻白点头:“以前带我的老警官,可是算是我师父,他是中华柔术的嫡传弟子。”
“前两年他儿子因工伤去世,家里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仅靠老两口退休工资过日子。儿子死得早,现在老两口把儿子资助的孤儿领回来当孙子养。我们公安部给的捐助他们一直不肯收。我师父手上有门柔术的手艺,就靠这门手艺赚点外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联系他问问。”
江喻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到底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人家家里有困难,却不愿意拿人捐助,自己有门手艺,就本本分分地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这是多高尚的人格,顾小鱼都得由衷地表示敬意。
毕竟是她亲爸爸,听完江队长一番话,顾爸爸多半也动心了,当下发话:“那你可以问问,他手上方不方便——我准备给你妈妈放半年假,好好养身体。要是这警官手上还有别的弟子,两头顾,岂不是不太方便?”
习武最忌讳半途而废,要学就要天天练基本功。有条件的话,当然是老师一对一教导效果最好,两头顾在某种意义上等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而已。
爸爸学过泰拳,心里自然有一番计较。反正公司是自己家的,不给主设计师顾妈妈放大假,哪里来的优秀设计。
江喻白沉默了片刻:“应该没有其他人。毕竟中华柔术不太热门,加上余老师年纪也不小了,每次应聘,健身馆都不愿意接他。”
“余老师?”没等爸爸再问,顾小鱼愣了愣。
仔细想想,“两年前儿子因为工伤去世”……这话实在耳熟能详。顾小鱼恍然大悟:“啊二白,你说的是余盼的爸爸?”
“恩,就是他,”江喻白点头。
没能料想到余盼死了,他们家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警察这一行表面光鲜,可内里的心酸又几人能知晓?
顾小鱼叹了口气:“爸爸,你不要克扣人家的工资。”
一听这话,顾爸爸顿时炸了毛:“爸爸什么时候克扣人家的工资了!”
顾小鱼自知理亏:“……反正、反正你多给人家发点。”
顾爸爸正欲反驳,桌上两只电话不约而同地响起。顾爸爸和江喻白立马起身,拿着电话出去了。
不知道什么情况,这电话一打居然就是十来分钟。
两人一起走,一起回来。
顾爸爸一落座,便发话道:“爸爸要回公司一趟,宝宝你跟小江继续吃,吃完了早点回家。外头不太平,注意安全。”
顾小鱼点点头,给他递上外套,一如妈妈常做的那般。
在座椅上整装完毕,临走前,顾爸爸又多交代了一句:“小江,照顾着我们家宝宝。她傻乎乎的,你多长个心眼儿。”
顾小鱼:“……”
她哪里有“傻乎乎”的?这是亲爸爸该说的话吗!
顾小鱼郁闷得脸都给憋红了。旁边江喻白含笑点头,沉声应道:“好,我知道,爸。”
这一声“爸”喊得殷切,顾爸爸赶时间,没再多说,应下便离开了。
直到爸爸走远了,顾小鱼才反身哼他:“厚脸皮!哪有你这种第一次见家长就管人家叫爸妈的呀!”
江喻白却不以为意,搂着她腰,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脸皮不厚娶不到媳妇儿。”
顾小鱼都给他逗乐了:“难道脸皮厚就能娶得到吗?”
“恩,”江喻白点头,“至少我娶到了。”
真是个厚脸皮!顾小鱼笑着别过头,不想理他。
一个电话打了十来分钟,桌上的牛排都冷透了。顾小鱼重新给他叫了份,服务员端上来,只见顾小鱼面前吃了个干净,便摆在了顾小鱼面前。
顾小鱼闲着没事,早把牛排切成了小块。嘴上不想理他,手上却拿着叉子叉了一块儿牛排,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