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贝绣助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吧？该不会怨恨上自己，甚至是动手吧？
他的目光顿时飘忽了，努力想从天贝绣助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老实说，即便真对上天贝绣助，他也不怕硬碰硬，大不了逃就是了，就怕对方暗中来个阴的。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觉，反倒是天贝绣助被他突然诡异起来的眼神弄得微微一怔。
再瞪下去就尴尬了，叶云森赶紧挠挠脑袋，做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笑道：“啊，说起来，我们这一批人呐，对虚圈还是一无所知。我要多向天贝司令官求教呢，不知道这里是在什么地方呢？位于虚圈的哪个位置？”
“这里啊……”天贝绣助微微一笑，也是面色恢复如常，“说来惭愧，虚圈真的太大了。我们历代虚圈远征军虽然都在这附近驻扎，其实也不知道这里在虚圈的具体方位。”
叶云森眉头一挑。说起来，作为一任虚圈远征军的首领，他对静灵庭历史上总共有几拨虚圈远征军、每一拨有哪些成果、经历了什么事情这些完全弄不清楚，那也算是历史仅有的奇葩了。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他带领的这一拨虚圈远征军，无论在中央四十六室眼里还是在护庭十三番队眼里，都根本算不上正式的远征军！
对中央四十六室来说，这次打着侦查名义的突然远征，根本就是处罚叶云森、打压护庭十三番队威望和削减其有生力量的诡计，头一天下达处罚命令，第二天就要走，谁有时间来跟他说明以前的历史？即便对于护庭十三番队来说，这些远征军都是临时抓壮丁凑数的，几乎与炮灰无异，就说是先锋队甚至侦察兵都有辱历任远征将士的威名——对他们大谈什么前代远征军遭遇的风险，说不定反而有损士气。
——明白了其中关节，叶云森这么愤愤不平地想到。
天贝绣助也看到叶云森脸上的疑惑和愤懑，爽朗一笑：“我知道叶司令官可能有很多情况不是特别清楚，要不就让我替你一一介绍吧。”
“啧……看来天贝司令官已经将我的处境给弄清楚了啊。那就烦请天贝哥哥介绍了。”叶云森撇撇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天贝绣助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再加上救命大恩，自己麾下那些能力低智力低情商也不咋样的队员们，只怕是什么都一五一十给天贝绣助汇报完了。
“请。”
两个人一前一后，捞开蒙古包军帐前的布帘子，走了出去。
狂暴的灵子伴随着细微的白色砂砾，瞬间飞扑向叶云森的面孔。作为死神而身处虚圈的感觉，恰好与穿越前作为南方人而去到西北荒漠的感觉一样，虚圈的风仿佛刀子一样，感觉下一秒就可能将灵子组成的身体给割开。
不过，相比眼前所见，触感上的少许不适应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捞开布帘子，叶云森就大受感触。他看清楚了周围环境，他所在的营帐是在一处白沙堆积的山包上。这里的流沙大概被某种鬼道给固定住了，在狂风的吹拂下，沙包山的整体依旧岿然不动。
整个沙包山上总共就三个营帐，呈一大两小、“两小”拱卫“一大”的品字形态势。
第二百零七章贵船理
从山包上的营帐望出去，眼前所见更是壮观。
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耸立在沙地之上。以这小山包为中心，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小帐篷，宛如从沙地里长出来的一颗颗小笼包，即便是居高临下地远眺，这一路延展下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这得有多少人呐……叶云森心想着，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沙山上、自己身边的这一大两小三座帐篷上。这三座帐篷，显然是作为中军大营，是整个远征军的最核心部位。
他刚才养病所在的营帐是其中的“两小”之一，而那一大……
仿佛回应叶云森的目光，天贝绣助恰到好处地解释道：“旁边正是我的营帐。不好意思啊叶司令官，因为我已经在此住了很久，各类物什堆积过多，只好先暂且安排你住在侧营里。”
身为远征军，到这虚圈险恶之地来，根本就是禁止带太多东西。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叶云森还是堆出了一脸笑容：“我们这一拨原本就是靠着天贝司令官的搭救才生存下来，你的实力又在我之上，自然是你为主我为辅了。”
中军大帐的归属，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两只联军的主次，以及他们两位指挥官的话语权。不过，对于这些，叶云森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
“说起来，我们这一队远征军其实目的只是侦察和辅助，是因为你们与静灵廷失去了联络而来……这究竟是……？”
“我也不知道。”天贝绣助平瞥了他一眼，转过了脸去看着山包之下，“大概一年之前，虚圈灵子突然产生bào • dòng，那时候我们就发现所有通讯手段都失效了。不仅是无法联络，打开穿界门的尝试也宣告彻底失败。”
停顿片刻，天贝绣助又看了叶云森一眼，仿佛是为了加强话语里的说服力，他又补充了两句。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召集所有队员全部回到此地驻扎防御。这里是从第一代虚圈远征军开始就开辟出来的远征军大本营，静灵廷每次使用穿界门派人来，出口都在这附近。”他指着那成片的连绵的蒙古包式帐篷，“这些营帐都有隔绝灵压的功能，并且有一定防御功能，在此处驻扎不怕被虚连番骚扰。地面上有历任远征军加固的禁制，砂砾完全被锁死固化，也不必害怕虚会从地下钻出来。”
“嗯，的确是精妙的布置……我们再去别处看一看吧。”叶云森不置可否。刚才，一瞬间，他在天贝绣助的脸上看到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虽然只是一瞬，但叶云森相信，他的直觉不会出错。
接下来，他在天贝绣助的带领下，到山丘下走了一遭，查看了一下普通队员居住的营地，又到专用的医疗营帐去看望了受伤的队员们。
他带领的这一拨弱鸡远征军，在面临虚的攻击时几乎人人带伤，幸好天贝绣助救援及时，才没有人光荣殉职。现在躺在医疗营帐的几十号重伤者，也全都脱离了危险期，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放下心来的叶云森，就想要走出营帐范围去看一看，结果却被天贝绣助阻拦下来。
“最近虚圈很不安慰，营帐以外极其危险，不能随意走动。”天贝绣助柔声劝慰道，开朗的语气里却发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话音落下，他不由分说地推着叶云森重新往中央白沙山包上走去：“对了，叶司令官，还忘了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副手呢。”
天贝绣助拖着叶云森一直到了山包上另一座小营帐前，这才停下脚步来。隔着蒙古包薄薄的布帘子，他大声喊道：“贵船理，我跟叶司令官可以进来吗？”
叶云森翻个白眼……这家伙进他养病的房间时，还不是啥都没说撩起帘子就进来了？这个时候对着自己副手反而矫情不已。
既然天贝绣助都已经出现了，听到“贵船理”这个名字，叶云森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人来，在原著动漫里，跟随天贝绣助一起回到静灵廷，并且随之被提拔为三番队三席、实际上差不多拥有副队长上等实力的长发眼镜郎。
按照“一大两小”的营帐布局来看，中间那座大的营帐自然是远征军司令官的居所，两边的小营帐则是司令官副手的居所了。
依据通常配置，一个司令官搭配两个副手也属于常态。就不知道天贝绣助的另一个副手是谁，如今他把营帐给占了，那人又该怎么办？
片刻后，营帐里边传出回应的声音：“啊，欢迎欢迎，请进吧。”
说话的同时，布帘子被人撩起，一个人探出脑袋来看，果然是印象当中的那张脸蛋。瘦削白皙的脸，齐肩的棕色长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细细的眉，鼻梁上挂着狭长的全框架式眼镜，看上去有一种书生的儒雅气息。
只不过，藏在狭长眼镜后的双目里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鹜，叫叶云森心里顿生反感和戒备。
同样是戴着眼镜，同样是在伪装自己，眼前的贵船理比起蓝染来差得太远了。贵船理明明是微笑着，努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叶云森敏锐地看出了他眼睛里的不屑和冷漠。
“贵船理，你好。”叶云森微笑着，朝贵船理伸出手去。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然后一起走进了贵船理整齐明净的帐篷里。贵船理抽过三根椅凳来，天贝绣助顺势落在主位上，叶云森和贵船理分居左右相对而坐。
刚一坐好，贵船理轻笑着：“叶司令官带着一千人过来侦察情况，想必一路定是很艰难吧。”
他把“侦察”两个字咬得很重，叶云森自然听出了其中的讽刺意味。
叶云森刚才随天贝绣助去远征军营地转了一圈，这才知道历任远征军都是抽调整个静灵廷——不只是护庭十三番队精英队员们，更有各大贵族世家的精锐力量一起参战，人数至少也在五千上下。
相比之下，自己带领的这近千人的队伍，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的确只能沦为对方嘲讽的目标。
可是，向来桀骜难驯、睚眦必报的他，会是那么好嘲讽的吗？
第二百零八章试探
叶云森并不急于回答贵船理，先瞥了一眼天贝绣助。天贝端坐位置上，眉头轻轻一挑，面上略有一丝不爽……但，不够自然，像是刻意的。
这么一来就对了。因为原著动漫的原因，叶云森对贵船理的印象很不好，这家伙外表看上去儒雅温和，本质上却是冷血无情、迷信实力。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发神经冷嘲热讽吧？
答案是，这都是计划好的。从把叶云森安排到侧营里，带他视察营地，到现在的嘲讽试探，大概都是天贝绣助安排好了的。能在动漫原著中精心布置一连串复仇计划，最后差点儿真个儿杀掉山本总队长的人，当然不会像表现出来那样只有热忱和开朗。
营帐安置是向全军宣告主次、视察营地是向叶云森展示实力、嘲讽试探是摸索这位叶司令官的性格……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叶云森眼珠子转了转，索性直接不理会贵船理，反而问：“天贝司令官，你的副手只有这一位吗？我如今占据了另一边侧营，会不会不太好呀？”
天贝绣助和贵船理，两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另一位副司令……在很早以前一次与虚作战当中，已经亡故了。那一间侧营，也空着很久了，所以没关系。”天贝绣助叹了口气，语气里颇为哀伤，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贵船理脸色阴了一阵，才又恢复正常。
“哦……抱歉，真是遗憾呢。”叶云森略微表达了歉意。
“啊……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既然是作战，总会面临这样的事情呀……”
这么回答着，天贝绣助勉力收敛起面容上的忧伤。
结果叶云森紧跟着又问：“对了，天贝司令官、贵船理副司令官，你们认识蓝染吗？蓝染惣右介。”
方才恢复如常的脸色，瞬间再度变幻起来。贵船理满脸疑惑，而讶异的神情从天贝绣助脸上一闪而过。
“唔，蓝染惣右介？是护庭十三番队的队长呢，的确……有所耳闻。”天贝绣助沉吟片刻，回答的话语模棱两可。果然，天贝绣助本质上应该也还是一个热忱坦诚的人，所以每次只要他话里带着欺瞒，神色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在别人眼里可能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叶云森跟奥斯卡影帝级的蓝染打过许多次交道，又知道动漫原著里天贝绣助的发展，刻意观察之下，总能找到些许破绽。
针对刚才那个提问，天贝的表现足以让叶云森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想。
他笑着说：“那么，你跟蓝染，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叶司令官，你在说什么呢？！”
天贝绣助脸色霍然一变，眼睛都圆瞪起来。
“蓝染是什么人，我知道。虚圈bào • dòng的真相我也清楚。天贝司令官，你还是告诉我吧，蓝染为什么会放过你们？你们又为什么龟缩不动？”
最近这一年虚圈突然的bào • dòng，跟蓝染紧密相关。
实际上，根据动漫原著来推论，这段时间，恰好是蓝染布置了夺取崩玉、叛出尸魂界的全部计划，并且开始一一筹备落实……第一步就是控制虚圈。虚圈的bào • dòng正源于蓝染开始征服和控制虚圈，一路激战收伏了原虚圈统治者拜勒岗·鲁伊森帮等一堆虚圈顶尖战力，同时也灭杀了许多不服从自己号令的亚丘卡斯级以上大虚。
为了控制虚圈采取种种行动，蓝染无异于发动了一场大规模战争。这场战争的波及下，虚圈无数只有求生本能的普通虚纷纷如难民一般出逃，导致尸魂界和现世的虚在短时间猛增了许多倍——这种局面最近有所和缓，再加上蓝染话里行间透露出的信心，叶云森猜测他已经占领虚夜宫、掌控住虚圈了。
也正是因为大概知道虚圈这场bào • dòng的背景，叶云森才会猜测天贝绣助跟蓝染之间有某种联系，至少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很简单不是吗？虚圈这么大的dòng • luàn，连远在异空间的静灵廷都探测到了，身处dòng • luàn之地的虚圈远征军当然更加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出兵侦察，反而在天贝绣助的约束下，一个个安然退缩到历代远征军建立起的营帐里待着，实在异于常理。
而且叶云森穿越前看动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