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叶大哥你不用道歉的……”雏森桃闻言怔愣一下，脸更加红了，双手乱摆着，近乎语无伦次。
她的身影在整片草地和树丛的映托下显得那么小，那么玲珑。可是给人的印象是那么铭心，那么刻骨。
莫名地，叶云森又想起不久前的每一个下午，他在同样的地点打着坐，雏森桃在旁边关切地照看着，细心讲解鬼道的施展心得……
那时候，阿散井会时不时来他面前“显摆”鬼道的最新成效，露琪亚总要找些借口来后山坡晃荡一圈。甚至吉良伊鹤，嘴上从来不说，关切却从来没有少过。
投入越多，最终只能剩下越痛苦的回忆吗？……
叶云森突然捏紧了拳头，突然想起蓝染的话来。不得不承认，蓝染蛊惑人心的力量太强了，即便是他饱持着警戒之心，有些话却根本从脑子里消抹不去。
女道士说他把死神世界当作一场游戏，那么他在这个世界里，投入了多少呢？雏森桃、露琪亚、阿散井……有那么些伙伴为他担心过，而他……又可曾为谁真的担心过？
“叶大哥，那个……”见叶云森出神地“盯”着自己，雏森桃突然觉得话都说不顺畅了。
——怎么办，是不是刚才太傻被嫌弃了？怎么办，心跳得好快！雏森桃呀雏森桃……你怎么就不能再表现得出色一点呢？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送入鼻孔，后山坡带着泥土芬芳的凉气窜弥漫周身，她才终于大声把话说完：“那个，明天中午……明天中午奶奶在家做大餐！我想请叶大哥……请你、请你务必赏脸来吃！”
几乎是喊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深深弯下腰鞠了一躬，一脸已是通红。
“啊？哦……好的。”叶云森愣愣地，不由自主答应下来。
答应下来后才反应过来。
——桃子这是在邀请他吃饭？！桃子这是邀请他到家里去吃饭！还要见到她的奶奶！？
——这……为什么突然就请他吃饭啊？好歹找个理由啊，哪怕是“看你一个人在学院太可怜了”也行啊！而且说“奶奶在家做大餐”什么的，究竟是什么大餐啊？！……
而雏森桃已经欢天喜地几乎要跳跃起来。
“好啊，叶大哥你答应啦？明天一定要来哦！……那、那我先回去了！”她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灿烂笑容。说完话，也不等叶云森作出更多反应，她好像是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匆忙忙转身，几乎是蹦跳着走远。
这个暖意灿烂的晌午，叶云森站在自己惯常打坐修炼的大树前，看着雏森桃玲珑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五十九章入队决定
一老远，叶云森就看见那栋普通的日式木制平房，还有顶着一头白发的臭屁小鬼头。
日番谷冬狮郎坐在屋檐下，身边已经堆放了一摞西瓜皮，双手还抱着半牙西瓜狂吃猛啃，宛如一幅画卷。然而看到叶云森后，日番谷冬狮郎突然一愣，然后他皱起眉头、鼓起脸颊来，一连串西瓜籽如机关枪子弹发射般“突突突”地飞出。
“日番谷，不能失礼！”雏森桃从叶云森身后窜出来，叉着腰呵斥这位弟弟。
叶云森是被雏森桃领着来的。这天清早，叶云森一起床就在琢磨：桃子真要请他到家里吃饭？可是桃子家在哪儿呢，流魂街西一区那么大，总不能让他挨个儿去找寻吧？她昨天邀请时没说啊，可见这句话只是没话找话、顺口说说罢了？他总不可能真的厚着脸皮找上门去吧？……
结果推开门，雏森桃已经候在他的独院外了——并且一看到叶云森，就满脸通红地道歉：“对不起，昨天太紧张，忘了告诉你地址了……今天特地来邀请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云森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思绪转回来，眼前的场景已是画风陡转，只见雏森桃左右手开弓，双掌成钳捏紧了日番谷冬狮郎的脸颊，生生把一张瓜子脸蛋捏成了大饼脸。日番谷呜呜抗议，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呵呵……没事的，熊孩子嘛……”
叶云森干笑着劝解，也是一头黑线，这朝着客人吐西瓜籽是几个意思？而且小白同志吃西瓜的技术也太好了吧，简直像带有西瓜籽自动过滤系统一样，红色的一整块吞进去，黑色的dàn • yào嗖嗖嗖就冒出来。
听了这话，雏森桃才猛然惊醒过来，放下两手继续回归了温柔淑女的模样。
“我不是孩子。”日番谷揉着脸，对叶云森翻了个白眼，干咳一声，“你是……叶云森？”、
他打量着叶云森，那目光好像大企业的老板在审视新招聘的职员。
“你还记得我？”叶云森有些诧异。在这之前，他跟小白只见过一面，正是在“乱之华”居酒屋喝醉的那次，而那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有人天天在家里念叨你的光辉事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能不记得吗？”说着话，日番谷伸出小指在耳洞中一阵捣鼓，仿佛真要把耳朵里的老茧掏出来。这个冷峻严肃惯了的小鬼头，即便开起玩笑来，也跟真的似的……
“小白！不要乱说啊！”好像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早告诉过你，别叫我小白！”
“哼，我也早告诉过你，要是能够考入真央灵术学院的话，我就不叫你的小名了。”
姐弟俩叽里呱啦斗起嘴来。
看到雏森桃突然涨红的脸庞，叶云森心里有些回味过来，雏森昨天突然邀请他的时候，他还只是隐约觉得有些怪异，此时听了日番谷冬狮郎的“证词”，就更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雏森桃……该不会真的对他……？
不，不会吧。人生有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有人敲门”和“她喜欢我”……叶云森可不想陷入错觉闹出笑话来。
正在众人喧闹的时候，平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门后是一张褶皱满布又慈蔼祥和的脸庞。
“哟，桃子终于带男人回来啦……饭已经好了，快就坐吃饭吧。”
带男人回来什么的……叶云森脚下差点就是一个趔趄。
雏森桃也是被雷得面皮滚烫，大声申辩着：“奶奶！叶大哥只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而已……”
“哦？那可要加油呀……”说着话，那张苍老而温和的笑脸对准了叶云森，“咱们家雏森的厨艺可好了，谁要是娶到了她呀，那可是有福气咯。”
“呵……叨扰了……”叶云森只能随口说两句客套话。
他总不可能说“嗯，我会加油的”吧……
“奶奶！”雏森桃几乎捂着脸，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奶奶轻轻笑了两声，哼着不知名地小调，转身进了屋子里边。叶云森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还处于极度羞涩状态的雏森桃问：“那我们也……进……去……？”
说着话的同时，日番谷冬狮郎双手枕在脑后，大摇大摆从门口闪身进屋，刚一进门，却突然又扭转回半个脑袋，斜睨着叶云森道：“听说你在真央灵术学院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我已经决定了，明年也将去参加真央灵术学院的测试，并且……一定会超越你！”
叶云森莫名其妙地感受着这突然严肃起来的氛围，忍不住笑了笑。
果然，小白冷冰冰的外表下掩藏着沸腾的热血嘛。
“那可就可惜了……下学期，我就不在真央灵术学院了。”
“什么？”X2。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无论是日番谷冬狮郎还是雏森桃，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来。
“就在昨天，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不再上学院二年级以后的课程了。”叶云森耸了耸肩。
“这个假期一结束，我将以一年级生的身份毕业，进入护庭十三番队……你要挑战我的话，先成为正式死神吧。”他伸手，在眼前小鬼头的白发上揉了又揉。
这一头毛白得纯净、质地柔软，比那些所谓皮草大衣上边的绒毛摸着还要舒服。
“放开你的手！……”日番谷的额头上崩出大大的“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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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番队的队长室内，气氛严肃而凝重。尽管整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只有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可是这两位任何一人的威压都足够让护庭十三番队的一般席官瑟瑟发抖。
坐着的是护庭十三番队总队长、一番队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恭敬站在他身侧的是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显然眼下的事情颇有几分棘手。
“雀部……你怎么看？”无奈叹了一口气，山本老头终于问道。
“我怕……这其中有一些猫腻。”同样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模样了，雀部长次郎此时眉头紧锁着，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沉，“这份申请可以确定是真的无疑，学院的人也再次证实了，的确是昨天晚上由叶云森本人亲手递交到学院值班室的。但是……但是……”
“但是叶云森的提前毕业申请书刚递交上来，蓝染再次要求招揽叶云森入队的条子跟着就到了一番队，很难让人相信这其中没有联系，对吧？”山本老头把雀部长次郎未尽的话语说了出来。
“是，队长英明。”
“这个蓝染，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呀。”山本总队长微微睁开眼睛，瞳仁中精光一射，“恐怕背后，还有他们出手。”
雀部长次郎的眉毛和八字胡也跟着颤了颤：“队长的意思是，中央四十六室……那些贵族佬们？”
“没错。”
第六十章贵族庶民
“没错。从百年前平子真子他们的案子，我就知道这些贵族们为了争权，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番队队长室，山本老头微微仰头，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一角，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里。
“是啊，4名队长、3名副队长，还有鬼道众副鬼道长，我们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八个人，凭着蓝染的证词，竟然全部被判处极刑！若说蓝染没有与那些贵族勾连起来，怕是都没人信。”雀部长次郎想到那惨烈往事，也是叹了口气，“不过四枫院家出来的那两位竟然会出手相助，怕是中央四十六室那些人也是意想不到。”
山本老头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哼，没人信？静灵廷多的是夸蓝染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也不必瞒着我。”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面前两纸单薄的申请书上，伸出右手搁在桌上，五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打着，“就连卯之花这些老队长都跟蓝染交好，只怕我要是身体上有个三长两短，都不用等到嗝气，在四十六室那些人的运作下，蓝染迅速被推上总队长的位置也是预料之中。到时候，我辛辛苦苦创立的这护庭十三队，就又沦为那些贵族的附庸甚至于工具了。”
“队长！切不可说这些胡话……”雀部长次郎吓了一跳，弯腰深深鞠了一躬，又劝解道，“说起来，当年把夜一队长和浦原队长也给卷进去了，恐怕是那些贵族也所料未及的。我们如今推举蜂家，把二番队的控制权夺了过来，又提拔了跟蓝染一直不太对付的市丸银来压制他，十三个番队里依然大部分是我们的人马，势力也不差多少。”
山本老头又是一声冷笑：“哼，蜂家？前天，我让她去捉朽木天河，她捉到了，然后直接送回朽木家了。”
“啊？”雀部长次郎一愣，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轮规矩，她做得没错，便是先把人交给我，最后也还是移交朽木家。只是啊，蜂梢绫那丫头……当初四枫院那位叛逃，是我一手保举她以一名下级贵族的身份接任二番队队长的位置。然而这些年来我发现，她始终是个谨守贵族规矩的刻板人……过于迂腐！”
“嗯……”事关对一名队长的评价，即便是在这种私密场合，雀部长次郎也不好多嘴。于是他含糊地敷衍两句，谨慎地闭上嘴巴。
“再看看其他番队，五番队蓝染和六番队朽木白哉已不必说，更不剑八和涅茧利不可用，东仙和狛村是百年前那次事故后，分别由中央四十六室和我提名推举上来的……卯之花是我们的老战友，对这里边的事情一清二楚，但她从来没有表态，摆明了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春水和浮竹虽是我的弟子，但他们都是贵族世家，身后还有一帮子家族子弟要照应，只怕到时候肯不肯出力也难说……”
山本老头的确是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畅快地聊过天了，这时候娓娓道来，虽是越聊越有些丧气，可心情也还是渐渐舒缓出来。
“这么算来，我们手中可以信赖的，目前就只有狛村左阵和市丸银两位队长了啊。”雀部长次郎听了总队长这么一番分析，也觉得有些丧气。
想当年，他们曾是何等强势，对中央四十六室已然形成逼宫之势，即便是那些贵族们想要颁布什么命令，都要提前商量着来。这一切却在百年前瞬息改变。
现在，这中央四十六室却是越来越过分了，完全把护庭十三番队真的当作了他们的警卫甚至于仆役。要知道，当流魂街全是一片血腥混乱、静灵廷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的时候，可是他们这些人创建起来了护庭十三队，出生入死地奠定了整个尸魂界的秩序！
感受到副队长的情绪，山本老头轻轻地转过了话题：“不提了，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一日，家国世界也总有兴衰无常的一天。眼下还是说叶云森这事吧……之前市丸就说过，这叶云森实力出众、心高气傲，只怕要招揽他入队，以副队长相邀都困难，现在他却主动递交了提前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