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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细雨,水清天蓝,云淡风倦,柳长花艳,蝴蝶入花间,成双成对舞蹁跹,好一副清新山水画。

杨柳满长提,花明路不迷,上有黄莺恰恰啼,无边秀色,油纸伞下倩影缓缓走来,颜色娇俏,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身穿蝶舞裙,霓裳轻扬,好似蝶群舞人,有道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眉黛春山秀,横波剪秋水,宛若晨露新聚,奇花初蕊,如此娇丽的“少女”怎叫人不直叹红颜。

一袭白衫而立,玉树临风,等候佳人的木流风知道此红颜非红颜。

“师兄。”

妙人儿巧笑轻唤道,如清泉叩玉般,虽无女儿家的娇媚,却让人神清具爽。

有那么一瞬间木流风还以为是他那清浅如莲般的小师弟回来了,如果小师弟会言语了,定是这样的吧,眉头一蹙,眼前这人分明就是用着白涟的身体。

谁说红颜祸水,这蓝颜同样是祸水。

木流风最后还是答应了昨夜妖孽的白涟应邀,若是他用着白涟的身体四处作怪,到时可不只是让人头疼这么简单,唯有将人掌控在视线之内才好。

白涟将油纸伞推给木流风,见木流风为他执伞,便挽着木流风的手,心情愉悦偷偷笑笑着。

此刻雨后初晴,日光暖暖,哪里需要撑起这把油纸伞,不懂性格大变的白涟在做什么妖,木流风只好认命的给他撑伞,馨香扑鼻,一愣,这人又往他身上粘了,叫他真的推开小师弟又是心生不舍,罢了,罢了。

“想去哪里玩。”

“师兄去哪,我便去哪,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跟着师兄,要是师兄不让我跟,那我就要师兄和我一起死。”

那料白涟竟笑着给出这么一句话,黑眸里却满是认真坚毅,带着些微血色,若是下一刻木流风敢拒绝他,定带着他下地狱。

木流风微微愣神,白涟这番决意确确实实给他不少冲击,性格虽大变,但他们本就是同一人,他那个面瘫小师弟也是这么想么。

压下心头复杂的滋味,木流风训斥道:“胡闹。”

狡诈的小妖孽促狭道:“那师兄可要把我看紧,最好拿绳子把我拴在腰上,这样我就不会胡闹了。”

话里有话,别有深意,木流风一时不懂他的意思,只见白涟笑得犹如罂粟般,危险致命。

这一次木流风没有再回白涟的话,只是拉下挽着他的手,改成牵着白涟带着人逛摊市。

一路上这个妖孽的白涟出乎意料的乖巧,不吵不闹,见到新奇的东西也就多看几眼,便马上拉着木流风到别处。

男子风流俊雅,“少女”俏丽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少为此停驻脚步的少年郎看着木流风目光里多了几分妒羡。

远在阁楼高处的几人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眼角没有妖异红纹的白涟,收了致命的气息,若是摆出先前那副小面瘫模样,这前后性格差异的样子倒是难以区分。

越轻然摇着秋水扇有趣的看着宛若娇巧少女的白涟,那身段如扶风弱柳,一颦一笑动人心弦,这人要真是女子,不知要祸害多少男人,对吧,故友。

女装模样的白涟不断刷新紫蔓柔和百里千对小师弟的认识,紫蔓柔更是满脸羞红,小师弟看起来太美味了。

牧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紫蔓柔,总觉得他的小柔柔好像又变态了一点。

楼下的那对璧人亦是不知楼上几人的心思,木流风带着白涟往那日去过的城西坊市,十里长街,人潮熙熙。

迎面缓缓走来一女子,白裙飘然,容貌清丽,水做的一般,忽然一个趔趄,没站住脚,人往木流风怀里扑了去。

若是真正的小面瘫掌控着身体,这女子许是会如愿,只是,妖孽白涟怎么可能让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对木流风投怀送抱。

手狠劲一拉,疼得木流风倒吸了一口气,暗道这小祖宗不知又发什么疯了,木流风被白涟连拉带扯的拖到了一边,躲过了向他扑来的娇弱的温香软玉。

没了预料中木流风的扶持,女子自然摔得四脚朝天==!

女子抬头恨恨满是敌意的瞪了眼白涟,转头快速变脸又对木流风娇柔道:“还望公子扶妾身一把。”

恰巧有一卖鱼郎跳着鱼担子从他们身旁,白涟一个漂亮的笑容,灿若春花。

谁知木流风手还没伸出去,那女子突然整个人前后扑腾,让木流风不得不连连后退几步,而女子自己却扑到鱼篓里,弄得满身鱼腥。

木流风转头见白涟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就知是谁做的好事。

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假装厉声道:“玩够了,便走吧,去坐蓬船,夜里再放河灯。”

☆、第12章十二朵白莲花

白涟对着那羞愤交加的女子做了个鬼脸,便提着裙摆,快步跟上木流风。

来到城西河畔,不少蓬船在等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木流风特意挑了个老迈艄公的船,谁知白涟轻轻一跃,飘然欲仙,便站立在一美貌歌女的花船上。

白涟天真的笑唤道:“师兄快来呀!”

木流风嘴角有些抽搐,不好的预感爬满心头,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船。

那歌女早就注意到俊朗无比的木流风,见他选中那老迈艄公该的船,芳心顿时失落,此刻木流风登上她的船,一颗芳心便乐开怀,忍不住对木流风暗送秋波。

也不知这美人恩木流风收到了没,白涟的笑容越发的纯真灿烂,如万花齐放,可木流风却觉得阴嗖嗖的,暗道不好,也不知这小祖宗又怎么了。

青纱帐内,暗香浮动,花船内布置的倒是如女子的闺房般,又带着些许暧昧不明。

白涟的越发笑颜无瑕,木流风越发觉得不好,正要提议不如换条船如何,白涟却拉着他坐下,给他端茶倒水。

歌女莲步轻移,俯下身盈盈一鞠,胸前那团雪白如凝脂,只叫人眼前一花,温婉道:“不知两位可有中意的曲儿要听。”

木流风只觉得腰间一痛,哪里什么心思要听曲儿,倒是白涟笑盈盈,捏着腔子,娇媚道:“姑娘不妨拿出看家本领来,唱一曲,好让我这师兄见见世面。”

腰间的那道力又加重了几分,木流风痛得一张俊脸都要扭曲了,龇牙咧嘴道:“还望姑娘到外边唱才好。”

满脸情思,正欲提弦落唱的歌女脸一僵,没想到俊俏郎君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好抱着古筝满脸失落的去了外头。

白涟道:“师兄可真无情哪,那美人都快落泪了。”

木流风脑袋一片阴影,只觉得头上老鸦飞过留下二字:傻瓜,傻瓜……

木流风:“……”

最后故作风流道:“有她这外人岂不是打扰你我二人玩兴。”

木流风自然不敢说那女子要是留下,接下来一个不小心可不只是扑鱼篓这么简单了,是直接跳河。

“近花外楼,柳下舟,词一首,花满袖,那,女儿家,心事让,两眉羞,绸缎与折扇的凭肩游,谁又笑涡红透……”

很快外头便响起女子极尽温柔缠绵的唱腔,这里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儿女情长。

白涟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好似有感而发,慢悠悠道:“师兄俊朗才貌世间少有,也不怪乎那些痴情种这般痴迷……”

不等木流风回话,妖孽的白涟便贴坐在木流风身旁,双手搂着木流风,让他不得不侧身低头与他对视,痴痴道:“越是痴缠,坠得越深,越是渴望,伤得越狠,你说对吗师兄。”

乌眸含情,眼波流转,胜比星辰,若不是腰间玉佩传来炽热的温度警示,木流风知道自己便要沉溺在白涟编织的罗网中。

玉佩中的老鬼给木流风暗暗传音道:“这小娃娃诡异得很,你莫要着了他的道。”

全身一震,木流风提起十二万分精神,答道:“大道无情,自当舍去三千情尘,坚守本心才是。”

“哈哈哈……好一个大道无情,”白涟笑得狂狷,却比哭还难看,“师兄说的是……”

掌风凌厉,幽莲似血,落花夺命。

前一刻近身贴着木流风,这一刻白涟却下狠手,好在木流风心生堤防,又有老鬼相助形影一闪,躲过了白涟的狠厉一击。

老鬼激动道:“好一个拘魂夺命,不枉老鬼我修炼了大半辈子,终见得一人使得这招式,你这小师弟只怕命不长以。”

游龙掠影,剑光层层,花舞漫天,暗藏杀机。

木流风一退一守,愣是不肯出招真的伤了白涟,老鬼一番话,更是让木流风眉头大皱,一时失守,鲜血四溅。

白涟咬唇,不甘心道:“为何不躲。”

“……”

木流风不语,只是凝神望着陷入逐渐陷入痴狂的白涟。

“不过是一碗米粥之恩,换他一片痴心情长,怎叫人不妒怨,”眼角妖异的红纹再次出现,如血般赤红,难得保留最后一丝神智,“伤了你,他便心如刀割,寻不找你,他便不入轮回,几番轮转,为什么他看不到我……”

话语里是说不尽的黯然伤魂,白涟血泪落下,木流风却觉得那血泪好像落入了他的眼里,灼痛无比,接住昏然倒下的白涟时,他仿若看到落花林中,抚琴的男子,如月下清荷,白衣染满霜华,抬头相望,那句轻柔的师兄直直的落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是谁心碎无痕。

暮然足下红莲绽放,灼灼光华,其后片片莲瓣轻柔落下,消散尽后,留在木流风身上的伤全数治愈。

再回神,男子只是昙花一现罢了,眼前只剩下两人打斗时留下的凌乱景象,还有怀里安睡的白涟,外头早就没了歌女柔婉的唱词。

木流风低头细细的吻着白涟纤长的睫毛,慢慢吸允掉流下的血泪,嘴里漫延的苦涩宛若破碎的镜中花。

一向爱拿木流风与白涟开趣的老鬼久久不语,空气中只留下不知是谁的叹气声e

☆、第13章十三朵白莲花

轩辕峰的温度终年不变,天气景象却是变化无端,前日可是阳春,今日便是白雪,天地间飘雪肆意,银装素裹,这番景象是轩辕峰独有的一分,出了轩辕峰十里开外,还是依旧人间四月天。

白涟拿着扫帚静静的扫着庭院厚厚的积雪,时不时的抬头朝门外看去,这雪从昨日便开始下个不停,今日总算变小了些,却也堆得老高,若不清扫一下,行走亦是不便。

鹅黄的小光团从白涟的袖口飞了出来,亲昵的往白涟的脸颊蹭了蹭,淡淡的温热从里传来,似乎怕他一人扫雪会感到孤寂。

回到轩辕峰已经有些天了,白涟只觉得在平城睡了一场大觉,他什么事都还未做,醒来师兄师姐们便告诉他已经追回通灵宝玉,该回师门了。

小面瘫白涟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碍于他无法开口说话,想问又问不出什么,一路上大师兄越轻然虽同往常一般爱逗弄他,却多了一丝小心翼翼,少了以往的肆无忌惮。

二师兄百里千本就不爱搭理他,可白涟却知道百里千隐藏在后的敌意好似好了一分,冰冷的目光多了几丝复杂。

四师姐紫蔓柔不知为何老爱问白涟她是他的谁,白涟无法开口说话,她便要白涟写下来回答她,嘴里嘟哝着老娘为了你可是亏大了,你要是换了个性子还不认得我,小白狼一样,老娘要去找谁哭去。

白涟虽不懂紫蔓柔为何变得这般古怪,却依着紫蔓柔的性子,在她嘤嘤的教导下,写出了师姐是如何千般好,万般好待他,绝不会忘了她的好,也不会忘了师姐,总算让紫蔓柔舒心,捏了捏小面瘫的脸,才放过了白涟。

唯独他的三师兄木流风,自白涟醒来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越轻然说木流风有其他的要事要办,先行一步走了,其他的愣是不肯多言。

白涟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时,这鹅黄的小光团却突然从他的袖口里跑了出来,吓了白涟好一大跳。

这小光团似乎知道白涟有些怕他,便往白涟身上蹭,散发出舒适的温热,讨好着,白涟只觉得它并无恶意,便也慢慢接受了。

天色逐渐变暗,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小光团飞到白涟的腰间,用力拱着,微烫的温度传来,催促着白涟赶紧进屋,免得着凉。

伸手接住落下的白雪,白涟望着庭院敞开的大门有些出神,今日师兄怕是不会回来了。

久久之后,白涟才将扫帚放到角落里,进了屋。

待屋内的烛光亮起,男子才肯现身,发顶和肩上堆了一层积雪,他站在门外看着映在窗上的人影,寒眸如星。

白雪在他身上又堆厚了一层,转身离去,到最后木流风还是没有踏进门槛。

屋内的白涟突然起身,打开窗,风雪呼呼而进,院内白茫茫一片,那条特意扫干净无人踏过的小径,又开始积雪了。

师兄……

白涟暗恼自己多心了,只觉得心里越发空落落的,片刻后,不得不关上了窗子。

天色昏暗,今夜下雪的轩辕峰比以往越发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