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一时兴起而已,只淡淡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方演困倦的神情,陆其彬本来是想让他睡觉去,可想到后天方演就得去报社上岗了,陆其彬又觉得不应该这么快放他去睡觉。
就是想和他多呆一会。
于是思忖了片刻,陆其彬道,“去我房间吧,我房间阳台上有懒人沙发,可以躺着聊。”
懒人沙发?方演在报纸上见过这个东西,当时还挺好奇的,这会听陆其彬一说,好奇大过了困意,立刻道,“好啊好啊。”
·
陆其彬房间里的懒人沙发还真大,而且……似乎不是懒人沙发?一个四方形的大软垫,下面是空的,围了一圈帘子,旁边是沙发靠,人可以钻进去。
看起来比懒人沙发还舒服。
方演看了看,就脱鞋钻进去试了试。
果然是很舒服啊,又舒服又软,还暖和,方演忍不住跐溜一下就钻到软垫底下去了。
陆其彬本来在脱鞋顺便看谱子,结果脱好鞋扭头一看,方演人没了,他正在莫名其妙的当,忽然看到那个大软垫上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一下……
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过陆其彬见到这样的方演,也忍不住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脱鞋,也钻了进去。
方演正躺着舒服,忽然脚板上被人踢了一下,他愣了愣,立马钻了出来,就看到陆其彬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这边。
“好玩吗?”
方演知道陆其彬在嘲笑自己幼稚,也不搭腔,立刻换了个严肃的脸色道,“谱子给我。”也只有在这方面他能在陆其彬身上挣点面子。
陆其彬一见方演认真起来,果然没在说什么,依言就把谱子递了过去,方演就开始讲课。
方演讲了一会,陆其彬却起身走了过来,钻进方演身边的地盘坐下。
“你干嘛?”方演瞪陆其彬。
陆其彬也不答话,就指了指方演手里的谱子,方演这才意识到原来注释过的谱子就这么一份,那确实得一起看,所以也就释然了,继续讲。
方演低头讲得认真,陆其彬在侧边看乐谱,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方演覆着短短碎发的干净耳根和后颈上。
方演的皮肤不是那种腻味的奶白,而是略略泛着些微淡青色的一种冷色白,靠近一点都能看到脖颈上透明的绒毛,随着的还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清新气味,像冬天干冽的雪气。
陆其彬记得自己家里备着的沐浴液不是这个味道,所以方演这边话音刚落,陆其彬便神使鬼差地问道,“你用的什么沐浴液?”
方演本来还想问陆其彬听懂了没有,却忽然听到陆其彬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方演第一反应就是心虚,因为回来这三四天,他还没洗过澡……所以他揣度着陆其彬这么问该不会是闻到什么不好闻的味道了吧。
想着,方演自己抬起手臂闻了闻,再闻,再闻,除了毛衣上柔顺剂残留的一点清香,真的没什么味道,皱皱眉,方演有点怀疑自己的鼻子了。
陆其彬见方演这个举动,不由得好笑,道,“你闻什么?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方演一听,讪讪地放下手来,诚实地道,“我几天没洗澡了,不然我现在去?”说着方演忽然想到陆其彬的洁癖,顿时觉得尴尬,起身就想往外跑。
陆其彬愣了愣,一下子没抓住方演的手,不过还好他动作也算快,下一秒他握住了方演的脚踝。
于是方演就顺着陆其彬这个动作,仰面重重地倒了下来。
还好有软垫在上面顶了一下,方演落下来的时候,正好就倒在了陆其彬胸口。
纵然是这样,陆其彬和方演也都被震了个七荤八素,等陆其彬幽幽醒转过来,方演还在天南地北不知所以中。
陆其彬看了一眼胸口的方演,默默出了一口气,先把方演移到自己的腿上,自己再缓缓坐起身来。
这边方演也逐渐回过神了,他睁开眼,吃力地抬头,就对上陆其彬正朝这边看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时间,俱是愣了。
“你跑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其彬嗓子已经微微有点哑了,似乎在克制什么。
方演本来心里是有理由的,可陆其彬这么一问,他又觉得自己的理由太过于牵强,不过是没洗澡而已,怎么就那么一惊一乍了?其实方演不明白,他只是不想让陆其彬再看到自己身上什么不好的地方而已。
“怎么不说话?”
“我……”方演嘴唇微微张合,也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陆其彬的脸在方演面前放大了开来,也就在方演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有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陆其彬凑得近了,更能嗅到那股清爽干冽的气息,就连方演急促的呼吸他都觉得那股气息里带了几分薄荷的味道。
方演的嘴唇有点干,这让他本来就薄的嘴唇显得完全没有存在感,陆其彬忍不住微微在那干燥的表面上舔了一下,凉凉的,些微地软。
方演本来还天上地下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因为只是干燥的表面的碰触,忽然他感觉到那么一点温热的湿润,一下子就像某个心里的漏洞被窥大了一般,方演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陆其彬。
陆其彬坐着,伸手缓缓擦拭自己的唇角,方演依旧躺在他腿上,两人都没发觉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演当头冒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质问居然是——你把我当成谁了?
是的,这也是方演潜意识里想问的,前两次不过是目的明确的恶作剧罢了,可这次,方演都感觉到了不一样。
陆其彬的意乱情迷不是假的,温柔也不像是假的。
瞪着面容沉静的陆其彬,方演居然心里微微泛起来几丝酸意,到底是谁?
陆其彬沉默良久,看着一脸戒备的方演,忽然觉得自己荒谬地可笑。就像一个炸雷突然在头顶炸开,醍醐灌顶一般,陆其彬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心里对方演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什么了。
看着微微发愣的方演,陆其彬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希望,于是他压抑着尽量不带什么情绪波动地淡淡开口道。
“如果说我只是想亲你,你信吗?”
很平静的一句话。落到方演耳朵里之后却被扩大了无数倍,化成万箭齐发的嘈杂声和波涛汹涌的澎湃声,可海浪过后,方演看着自己心头上那么一块孤零零立着的黑色礁石,觉得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一次方演没有直接泼陆其彬一脸水,毕竟人家也是客气有礼,虽然是假的,所以方演默默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也笑笑,道,“男人嘛,我理解,你浴室里不是还有那些片子吗?”
本来听到前一句,陆其彬心里还是惊讶的,可听到最后一句,陆其彬本来心里一点点的希冀瞬间化为了满腔怒火。
简直是难以置信,方演居然拿自己跟那些人比?所以也是觉得自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眼看陆其彬脸色陡变,方演还没意识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被陆其彬倒转脑袋拦腰扛了起来。
陆其彬冷着脸,完全罔顾方演的抗议一径走到浴室,然后把方演一把扣进没有水的浴缸里,猛地打开花洒,淋了方演一头一身的冷水。
一边冷冷地紧紧按着挣扎着想要从出来的方演,陆其彬一边打开了壁挂电视。
刹那间,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弥漫在整个浴室里。
方演猛地停止了挣扎,陆其彬也适时地放开了手,就在方演怀着一腔怒火想开口质问陆其彬是不是疯了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陆其彬冷冷的声音。
“你觉得我和这些人一样?那我就让你看看究竟是不是一样。”
方演还在愣神中,陆其彬忽然欺身上来,捏住了他的下巴。陆其彬的头发此时也尽数被淋湿,花洒还在不停地喷洒着水,两人身上很快就没有一片干处了。
方演看着陆其彬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瞳孔里幽深的光,听着电视里惹人心乱地声音,只想逃走,离开,可下一秒,陆其彬就侧着头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那个温柔又带着润泽气息的吻,之前如果是小河淌水,这个就是惊涛骇浪。
水花在两人头顶溅开,交错的唇间尽是湿润暧昧的气息,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唾液,水是冷的,可身上却一直从最深处热了起来。
方演想把陆其彬推开,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周遭的环境这整体的氛围都压的他似乎无法逃离一般。
就像是在巨大的瀑布底下站着,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够反
抗?
也或者说,方演的潜意识里并不太想反抗……
☆、第52章自证,反证
方演的手臂被攥的生疼,嘴唇间冰冷的水和滚烫的气息来回交织。
陆其彬的舌尖早就扣开了方演禁闭的牙关长驱直入,大方又暧昧地交换着自己身上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另外一只手早就不老实地探到他腰间缓缓摩挲。
之前的几次玩笑或许还在方演可控范围之内,但这次陆其彬攻城略地的势头太过霸道,方演还没来得及举白旗就彻底被沦陷了。
终于,方演忍不住,犹豫着微微地仰起了头开始迎合陆其彬的吻,再伸出手,缓缓搭上了陆其彬地腰。
就在方演的手触碰上陆其彬腰的一瞬间,所有的动作立刻停止,就仿佛灯火辉煌的酒会上突然断电一般,黑暗,死寂。
方演还没有从刚才热烈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不规则的水声和电视里激烈的喘息声,方演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在陆其彬静止不动的唇间轻轻地吮|吸了一下。
……
砰!!!
方演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被猛地推开,毫无防备的他下一秒就撞到了浴缸上,头疼欲裂。
就在方演倒抽着凉气想要做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陆其彬冷冷的声音。
“你说我和这些片子里面的人一样,可现在看来你连我都不如,这样就把持不住了?”
方演本来还在迷蒙之中,听到陆其彬这句话,倒像是当头给他浇了一盆极冰的凉水,半晌,方演冻得打了个哆嗦,缓缓抬起头,眼眶有点微红,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表情冷漠高高在上的陆其彬,“你又玩我?”
陆其彬本来是异常气愤,这么把方演摆了一道他消气了不少,可心里也还是有些隐晦的过意不去。现在对上方演那黑沉的瞳孔,微微泛红的眼眶,再听到这句话,陆其彬心里彻底乱了套。
只见陆其彬略不自然地避过方演的目光,冷冷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便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了。
方演看着陆其彬离开,看着陆其彬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浴室,在冷水里沉默了三秒,方演终于忍不住,捂住眼睛低头埋进浴缸里哭了出来。
水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眼泪溶在水里,声音也不会穿出去,就是当鸵鸟也不想让任何人发觉。
方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他明明应该生气才对,明明应该站起来就把陆其彬按到地上胖揍一顿才对。
可他没有,他就是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尤其是陆其彬最后那一句话,让他心都有点微微抽搐着发疼。
甚至方演在想,如果陆其彬这个时候回来,把他扶起来,他就不怪陆其彬了。
可是没有,方演在浴缸水里哭的快窒息了都没有人来。
陆其彬背靠着瓷砖墙,头发身上还在淅淅沥沥地滴水,脚下已经积了一滩水渍,他听着浴室里面的动静,垂着头,心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痛楚这两种交错的感情。
终于,方演从浴缸里抬起头来,这时,方演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了,他只是觉得冷。
所以方演动作缓慢地关掉了花洒,关掉了电视,然后赤着脚,直接走了出来。
陆其彬在听到电视声响消失的那一瞬间便扭头,朝另外一间客房走了过去——方演隔壁那间。
方演从浴室出来,低头赤脚在白色的地垫上踩了踩,忽然眼角的余光落到浴室门边的那一滩水渍上,顺着水渍的痕迹往前看去,一步步延伸到了方演房间旁边房间的那扇门。
陆其彬就站在房间里,也没有开灯,他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不知道方演已经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赤脚走路是最轻的,加上方演又极力克制,所以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响动。
终于,他立在了那扇红木门前。
水渍就是停止在这里的,方演低下头,看到金属的门把手上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新鲜水痕,门下却没有透出一丝光来。
这一瞬间,方演像是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缓缓伸出手,将手掌贴在面前的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似乎都能听到有心跳的声音。
方演呼吸略略急促了起来,终于,他忍不住伸手去拧那个金属把手,可就在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把手的一瞬间,方演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
这个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