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步

巴博斯680的193高度,让身高172的严晴还需微抬头看男人。

他的香烟在她斜侧方安静燃烧,她虽然不吸烟,但是扫过方向盘旁边随意扔着的利群富春山居,也很难不知其出了名的价格。

一百多一根的香烟此时被当作不要钱的香火似的点在一边,烟丝轻燃,无人关心。

男人锋利眉眼中染着漫不经心的懒怠,朝她来看过来的眼眸藏着兴致盎然又危险的审视笑容。严晴不动声色的与男人对视,如丛林中遇到危险同类的警觉起来,脊背绷紧,面上同样以漫不经心又略带真诚的笑容勾唇瞧他。

黑眸子对视,男人笑容懒洋洋,即将烧到指边的香烟斜了下,向她靠过来,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挑眉看她。

严晴笑着扫了眼,从冉冉升起的白雾边走开,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副驾,男人转头看来,点在窗外的香烟依旧往上燃着。

严晴拿过台边那盒富春山居,随意的往掌心轻磕倒出一支,眉眼含笑,在他目光注视下将烟含入红唇,曼妙身体斜过来,风情万种,在他平静视线里拉过他窗边的手,低头将烟对准他指尖香烟,唇中细烟燃起。

火苗轻燎,白雾缭绕。

香烟擦过草原清风,烟气氤氲车厢中,她红唇含笑,烈焰般张扬,瞧了他一眼后撤身,风姿绰约的靠回椅背,长长吸了一口烟,吐出白雾冉冉。

烟草味四散,撩拨神经。

“烟不错。”她说。

男人看她两秒,弹了烟蒂说:“安全带系上。”

男人说话气定神闲,吩咐中带着不可抵抗。慵懒低沉的声线染着空茫草原,透着几分性感。他说话时,严晴恰好抬头看向远方,车灯在茫茫靛蓝中划出长长光影。

夜黑了。

严晴含烟,低头扣上。

男人玩味的轻笑了一声,车随之发动。看厌了的茫茫绿意飞快从严晴身后远离,模糊成广阔的背景板。

车里安静无声,他车速不慢,车窗却始终未升起,严晴安静抽烟,沉默的车厢被呼啸的风声填满,并不空荡。

严晴抽着烟,也未言语。

指间顶得上她一件衣服的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抽,也或许是她人生中第一根烟,即便再怎么从容不迫,在喉咙间燃烧的烟草还是陌生侵蚀熏烤着她的喉咙,她的战斗欲升起,在默不作声中同香烟,又或是男人战斗,心口像他腕间手表里的发条,紧绷的卡着每个细节。

烟快烧到指边,在她低头看副驾台时,男人从中间取出烟灰缸递来。她按进去,并说:“严晴。”

男人将烟灰缸放回中间,“楼屿。”

“宇宙的宇?”

“岛屿的屿。”

他们现在倒像穿行在孤零零的广阔岛屿上。

严晴:“诺午湖你顺路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楼屿好笑问,车已疾驰十几公里了。

严晴笑:“谢谢你载我,总得聊点什么。”

说完,她看向了窗外,猎猎风声从两人身前穿过,严晴的头发被吹的凌乱,冷白下颔有黑色发丝勾过红唇,衔走又滑来。

在她第三次去勾发尾时,两边车窗升了上去。

她向楼屿看去,他朝她看过来,意味深长笑了一下,跟着不发一言,又转头看回漆黑前路。

严晴:“大概多久能到?”

“赶时间?”

严晴摇头:“剩的只有时间了。”

楼屿:“一个人来玩?”

严晴面上无波,心里发笑,早已准备好的措辞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只见她用最自然不过的语气遗憾道:“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惟妙惟肖,说是演员也不过分。

在男人看来时,她吐舌,无奈笑里染着努力压制的苦涩:“不对,是前任。”

跟着,她的笑很快夹杂遗憾,“应该是前任了吧……”

她目光孤单单的落向了窗外,周围是一望无尽的黑暗,只有车周围散着一圈亮光,广阔草原上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他们,越野车如踽踽独行的小船往前行驶。

荒野中不见人烟,不见活物,不见灯火,只余她和他。

“嚓。”

男人点了一根烟,严晴看过去,眼角还残留黯然,男人没什么表情,夹烟的手抬了下,“接着说。”

严晴失笑:“不是什么有新意的故事。”

楼屿:“正无聊。”

“……也是。”严晴接着说:“他同我吵了一架,不,应该是他单方面要和我分手,他认为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楼屿挑眉,要笑不笑。

严晴在他兴味盎然的目光里接着道:“他觉得我和他最好的兄弟……有龃龉。”

严晴无辜的看楼屿,“要不是这次出来玩,他带着他兄弟,我甚至都没和他兄弟说过几次话,他兄弟的女朋友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但是我没想到他兄弟会趁着他和我闺蜜不在,向我告白,结果却被突然回来的男朋友和闺蜜知道了。他嫉妒发脾气,在酒店大厅里就大吵着要和分手,我百口莫辩,让我更没想到的是闺蜜会先去维护他,他的兄弟反倒维护起了我。男朋友因此更生气了,闹着要和我分手,闺蜜去追我男朋友,他兄弟被我赶走了……”

严晴垂眸,“等他们冷静下来,大概会觉得这事都是我惹出来的,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笑的嘲讽苦涩。

楼屿看向她漂亮眼眸,那张美艳面容在昏暗车厢中都难掩艳丽和招人。

他点头道:“不意外。”

严晴轻抬羽睫看他,“他曾对我说他不介意,不在乎,不会乱吃飞醋。他会相信我,更担心我,同时心疼别人误解我。”

张扬的美貌必然招致非议与祸事。

“呵。”楼屿对此嗤笑一声。

严晴眨眨眼。

楼屿:“低俗男人。”

“……低俗男人?”她微讶,看他,“包括……”

“所有。”他耸肩,自然的话语里透出自己的劣根性可能更胜一筹的随意。

严晴不置可否,“都说了是无聊的故事,而且也无所谓了……他已经和我分手了。”

她低低道,萎靡气氛还未在车里蔓延,就又朝他看过来,“你呢?一个人自驾游?”

楼屿:“……”

“我没你这么精彩。”

严晴挑眉。

楼屿:“女朋友太多,记错名字喊错人,一下子都闹起来,干脆全分了来找清净。”

严晴:“……”

他说的满不在乎,很难听出真假,不过这也不重要,与她无关。她勾唇笑:“说的简单,听起来倒是比我还精彩。”

楼屿耸耸肩。

严晴笑而不语,偏头看向了窗外,寂静窗外大灯的朦胧光影掠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晦暗。

黑夜中,车灯利刃般刺穿黑暗向苍茫远处行驶。

三个小时后,终于路过一处城镇,各式各样的民宿星罗棋布的排在大路两边,严晴在其中瞥见了熟悉的雷克萨斯。

“你要休息吗?”严晴问。

楼屿摇头。

车从旅馆外飞驰而过,身后好不容易出现的星光点点又慢慢消融在广袤黑幕中,星河闪烁不知是头顶是身后。

凌晨两点,黑色越野车在诺午湖边停下,严晴问他,“你要走吗?”

楼屿言简意赅:“你到了。”

“我没冬泳过。”严晴目光落在他瘦削英俊的侧脸上,老实说。

楼屿脸上初次露出恣意以外的表情,征愣一下又很快消失,看向她的眸里闪着似笑非笑的光,“你不会?”

呼伦贝尔虽然才入秋,但这里昼夜温差大,现在车外的温度比南方的冬天还低,没冬泳还要贸然跳进去裸|泳的人无异于寻死。

严晴:“会,但没游过。”

楼屿不语,目光审视她,似乎思索自己是不是载了个为爱寻死的漂亮蠢人上车。

严晴直接戳破:“我不是为爱大老远来这里寻死的。”

“哦。”简单回应,听不出他信还是不信。

严晴却不再管他,看向车边不远处的湖泊,这个野湖与一路过来时看到的宽广湖泊相比小了很多,潜藏在寂静黑暗中,四周似乎连风声都听不见,散发着比白日广阔湖泊更危险的可怕与危险。

她拽下拉链脱冲锋衣,动作利索果断。

楼屿黑润眸子望着她,随白皙手指的动作间暴露出里面穿着的赤红裙子,柔软沟壑从艳丽红意中闪过,白皙光滑。她的脖颈修长漂亮,宛如旋转跳跃的白天鹅。

车里散发着昏暗灯光,车窗紧闭,极细微响动都清晰的在车里清楚落下,黑色冲锋衣滑过纤细白嫩腰肢扔落后面皮座的声音清晰可闻,一抹红色长裙从严丝合缝包裹的黑色里漫染出来。

任谁也想不到,她中世界基督教使女般教条、严丝合缝包裹的冷厉黑暗里是这样张扬动人的美艳风情。

一袭吊带红裙柔软逶迤的拖到脚边,曼妙曲线被裙子沙软质地细细勾勒,起伏间勾人,玉笋般白皙双臂随她扔衣动作扬起落下,在楼屿脸上闪过一片阴影又很快消失。

严晴的手按上车把时,回头看向了他,擦过迷离昏黄的暗影,眸子落在楼屿不动声色,始终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眸子上。

两人对视,她手从车把离开,柔软曼妙的身影在他眸前落下惊鸿翩跹的影子。

跟着,男人的唇上落下清凉如窗外冷夜携风般的吻,点下火苗含着烟草般,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女人带着满眼的大红色卷着车内温热与男人唇间的温度,毫不犹豫下车,裙摆从他手心滑落,身前丽影离开,亮眼的红色在漫天卷地的黑暗与寒冷中如风中烛火飒飒摇曳。

车窗外的风原来那么大,卷起裙摆飞扬,滑过小腿不断往上翻卷。

那双纤长的腿在黑暗里白的像一道光,灵动,摇曳的大步往前奔跑。白皙脚踝□□,光脚踩过草原发出沙沙撕碎落叶般的响动。

女人像奔赴一场盛大演出,漂亮美丽的身影停在湖边,在漫天黑暗中,她跳起了舞。

没有音乐,只有猎猎风声。

没有舞台,脚下的杂草牵绊着她光裸脚踝。

没有聚光灯,黑暗、冰冷、雾气、贫瘠草原似乎随时会吞噬她渺小动人的身影。

就在遥远模糊,昏暗迷离光影里,大红裙摆在黑暗中惊心动魄又美丽的旋转着。

楼屿看着光|裸肩膀上挂着的细带被她勾下,柔滑红裙顺着她白皙、光滑、曼妙、美丽的身体逶迤往下坠落,如青山间涓涓细流的泉水离开野性身体,只有那漂亮、圣洁、干净的身体在昏暗中如一道光一样寂静燃烧,原始与野性烫得楼屿眼底永远黑暗平静的幽潭轻荡了下。

噗通一声,湖里泛起的水声在他眼底飘起涟漪。

他看去,黑色湖面一面平静,黢黑中什么也看不见,更远处是茫茫的,吞噬所有的幽远黑暗。

楼屿坐直,手搭在方向盘上始终没动,随后倒出一根烟点着,又抽了起来。

陷在方圆百里的黑暗与寂静中,他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勾人红裙是书生梦魇的聊斋志异,一场枯燥旅途,倒平地生出来了荆棘与几分意思。

车里响起轻笑。

刺骨的冷意在严晴的四肢百骸中蔓延,浸透在长久的尖锐冰冷里,她的身体已渐觉不到料峭寒意。

冬夜裸泳原来是这样,跳进铺天盖地的寒冷时她以为自己会被冻死,所有烦躁的、争执的、空茫的、苦涩的、无聊的、哄骗的、汲汲营营的烦思都被身体自以为的死亡覆盖,等她回过神时,手臂已经用力的划动气身边的湖水,每一次挥臂都是更加刺痛的冷峭,呼吸中倒灌进的尖锐寒意似乎随时要将她溺毙。

然而她轻挥着手臂,一圈又一圈,脑子忘掉所有,甚至不知道此时在哪里时,身体先慢慢享受了起来,等她比想象中困难又轻松的从湖中游出来时,光|裸着满身水痕望向还荡着涟漪的湖泊时,冷冷又志得意满的笑了声。

上岸后四野寒风将她周身毛孔刺穿,汗毛竖起,刺骨寒冷在她身上落下千疮百孔的嘲讽与挑衅,似乎此后经年用温温炉火烘烤,残留在身体深处的寒意也都不会再被抚平。

她身体已经没了知觉,脸色惨白,头发湿透往下落水,拿裙子的手僵硬的像千年木乃伊。她囫囵穿上红裙,光裸的脚沾着灰土与杂草往车边走。

玻璃敲响,楼屿叼烟看去,女人湿漉漉头发纠缠着她白皙锁骨,笋白双臂交叉在胸前,粉白指尖攥着胸前的湿润裙边,聊胜于无的遮掩,光|裸肩膀上水在往下流,反倒将身体更清楚的勾勒。

在他看来时,她朝他扬起笑,美艳、得意、鲜活又风情万种。一瞬间让人错以为还陷在文质书生与勾人红裙女鬼的聊斋志异中。

可惜,他可不是位斯文有礼的书生。

他点头,严晴坐进,他问:“怎么不直接进来。”

“看你抽烟认真,怕吓到你。”

她一坐进,暖气十足的车厢把她骤然从凌冽寒冬拉入了温热中,身体上覆盖的厚厚寒霜渐渐往外褪,密密麻麻的暖意包裹上她的四肢百骸。

座位前的呼呼暖风正对着她吹,只不过,她身上湿漉漉裙子紧贴着她身体变得更加闷湿难受。楼屿递毛巾给她,严晴没接,食指勾掉肩上两根带子,微起身离开座位,摇曳红裙应声落在皮质脚踏上,身边女人一丝|不挂。

黑暗狭窄车厢里纤美的白一瞬间近在眼前,带着寒冷、粉红、嫩白,真实具体,鲜活而又不见羞涩的的暴露在他眼底。

严晴拿走毛巾,坐回干燥皮座上擦起她湿漉漉的身体,从容、自然,好像身边坐的不是一位素未谋面,充满野性,目光张扬霸道,气息满含攻击性的男人。

安静狭窄的闷热车厢里,一时间只有窸窸窣窣清晰可闻的擦身声响起。身边人的目光幽深如安静,如影随形的擦过她黑长发丝,光滑脖颈。严晴就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将自己收拾好,递回毛巾。黑睫抬起,看他的美眸里笑意流转,风情撩人。

两人目光不动声色,不知是谁先开始的,狭窄车厢里天雷地火只是一瞬间,红唇咬上薄唇,转身结实手臂勾上柔软腰肢,将人抱了过来。

严晴居高临下望他,笑着捧起他的下颚又咬上,霸道纠缠,湿漉头发摩擦过他的肩膀。楼屿手指穿过后脑勺,不见温柔。车厢里的温度逐渐飙升,热意与绯红蔓延。

严晴的后脊压上方向盘,漂亮的蝴蝶骨有燎原大火。他的吻在撕咬,重力压上来,他直起腰将吻加深。她失神的望着头顶车壁,如坠翻滚浪潮,严丝合缝包裹的黑暗世界里只有两人激烈接吻的水渍声。

金属皮带声响起时,严晴呼吸不稳的看他,湿润红唇离开,银丝在空中划下原|始野性的印记。她后背顶着方向盘,顺着他的手往抽屉里摸。

半晌,不见所需物品,车里静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楼屿笑道:“忘了,换车了。”

严晴好笑,似笑非笑带着挑衅,楼屿转身放平车座,继续吮咬上她的唇。狭窄空间里,高大两人施展困难,在严晴盘上楼屿时,两人一个手磕过旁边座椅,一个膝盖撞到车。

楼屿将人抱起,严晴拥住他气喘吁吁,身体里燃烧的浓烈大火于让她血管里似乎都在散发的寒冷渐被驱散。

两人瞧着对方笑,抽身迅速与从容,燎原的火似乎只燃烧在枯草表面,身体里的血液始终平静如幽深大海。

楼屿:“穿衣服吧。”

作者有话要说:ps:

1、先走肾再走心

2、冬日裸|泳不可取